席撒正以為是衝他而來時,易之已冷淡淡答話。「或者立即退去,或者動手。本王沒有興趣瞭解你們的目的。」那頭臉色又變,兵將怒氣沖沖,恨不得立即動手。「易之女王還請息怒,本太子只希望鳳淚能留下李若姑娘,若能肯首,立即退兵!」
出人意料。席撒暗道奇怪,難道是個瘋子?橫兵攔路,竟然要求別國把太子妃留下,別說碰上的是易之,任何一個中魏將領也不可能忍受這種屈辱,接受這種無禮要求。易之根本沒有答話,鳳淚龍騎團中的法師十分默契的動手。
被伏兵虎視眈眈的道路兩側,平地拔起土牆。飛來的一輪箭夭通通被阻,第二批弓箭隊交替射擊之際,鳳淚眾騎全動,遠在後頭的直接躍上坡地,衝鋒同時飛箭連連射擊。土牆保護的兩排龍騎,朝牆猛撞,觸上剎那,施術法師默契配合,讓土牆現出塊塊龜裂。
受力之下,化作朝外飛砸的石塊,不僅擋下箭夭,落地時更砸的川軍亂成一團。道路兩側原本凹凸崎嶇的土地,在法力作用下一時化出滾滾巨石,平坦易行,蓄勢待發的龍騎兩面衝鋒,齊齊施展亂舞槍騎技。
席撒看來,這本就是一場毫無懸念,一面倒的戰鬥。倘若換成是王之門龍騎,若沒有他,西妃和阿呆,或許會陷入苦戰。
敵軍利用了地形優勢,卻未用盡,缺少法師助陣致使地利成地害,指揮戰鬥力孱弱,偏偏位於陣前,讓人可輕易擒捉。便也沒有觀看戰鬥的興趣,只想盡快結束這場可笑爭端,問一問那書生模樣的王子,是否發瘋。
羅剎如風般衝出,背上的易之解下披風,灌注內力揮手甩出二十丈遠,迎面射來的箭夭全被勁力震飛兩旁,當披風去勢將盡時,她人騎已至,一把抓住。羅剎爪掃頭撞,看似駭人的精鐵槍騎全被撞倒掃飛。
混亂中,有將領高呼救駕,易之的披風已化作長鞭,纏繞上人群中川太子的頸項,整個提起。不必她費力喊叫,小川國將領已急聲高呼住手的,請她刀下留人的,亂糟糟,炸響一片。
席撒看著那川太子被放落地後仍舊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好笑出聲。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的川太子,撲通一聲跪倒李若的黃錦車駕面前。
「李若仙子,在下小川國太子,自從西明見過仙子一面,終日茶飯不死,寢食難安。聽聞仙子在中魏過的並不愉快,魏太子離別王宮至今全無音訊,致仙子在西明時就時常獨自對月歎息。每每想起,都為仙子遭遇不平。這才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要將仙子請回小川國,傾盡所有之力,讓仙子一生幸福快樂……」
車駕內的李若事不關己似的沒有聲音。易之聽到這裡已經沒了興趣,微一抬手示意,東方碧玉已命人將他拉離車駕。讓小川眾軍留下兵甲,這才把癡癲喊叫不休的書生太子丟回過去。
易之留下些騎兵打掃戰場,又命出發趕路。席撒一路驀然,難以從此事震撼中回醒過神。過去曾遇到癡人,莫名其妙的糾纏李若,彷彿著魔,但這類人多是些市井無賴,從料不到堂堂一國太子之尊,竟也會喪失理智,迷失心智的發瘋發狂。
也難怪李若會如此無動於衷,過去遭遇這些事情她便說:「這些瘋子!說什麼思念之情,素來不識,何來感情之說。貪色入魔,真讓人鄙夷不齒。」
眼下此人雖然位尊,但這等表現,只能換來李若的不屑一顧和內心鄙夷,她素來看不起這種沒有理智,難有作為的『瘋』人。
席撒見鳳淚騎兵對此都無甚反應,探問道「莫非這種事情,常有發生?」東方碧玉接話笑道「那可不是!魏太子妃美貌無雙,無論走到哪裡都有無數窺視之徒。似川太子這等入魔的癡人雖然不多,但也有過十之數。太子妃府邸外,每日都有些宵小之輩一旁窺視,迫的魏王動用禁軍日夜巡守,這才確保無事。」
席撒乾笑道早有耳聞,又稱讚魏太子番。「魏太子實非常人啊!傳聞為求鍛造歷練,不及成婚便拋下一切,辭別太子妃獨自離走王宮。只看他這等不沉溺美色的意志,中魏的未來就必有希望。」
東方碧玉謝過退開,神色間掩飾極好,讓人無從判斷情緒。又走一陣,易之忽開口道「聽聞北撒治理平川用的是妖族體制,難道也如席紅梅般,視自己為妖族而非人類?」這是個讓他頭疼的話題,但不得不答。
「怎會讓易之女王有此誤會?」席撒問時,覺得她似怔怔發呆半響,迎風飛舞的黃錦披袍捲上她頭頸,都不見反應。直到看不過去的東方碧玉上前替她撥開,才聽她輕聲道「他常被鳳淚追擊時逃進魏營大肆殺戮,藉以阻破合圍。曾有一次,我忍不住憤怒質問,他說殺多少可恥的人類都不在乎。」
席撒想起當時情形。
鳳淚合圍騎陣變的成熟,許多次他被追擊的無奈,便殺進魏營,製造混亂,借魏軍迫使鳳淚龍騎不能正常發揮。有一次緊追的非煙看他一路刺死數十魏軍,憤怒衝他大吼「你為什麼總愛殘殺欺辱這些無辜人!受夠了鳳淚追殺為什麼不回頭把我殺死,一了白了!」
當時見她生氣,他只覺得有趣。故意氣她說「人類多可恥,殺多少我也不在乎。不過,你若現在就肯嫁我為妾,當然不會再殺自己的部署。」
其實僅是一句戲言,想不到她記到現在。
「哪來此事,我們都是跟著人類長大。他哪些言語不過是戲言,女王不必在意。」易之半響不語,席撒正想進一步解釋時,忽聽她輕聲的,小心的問道「席思總愛說戲言麼?總喜歡戲人為樂麼?」
「時常如此。但也要看什麼事,有些事情他從不隨口胡說。」心下則想,『譬如娶你為妾就不是戲言。』易之又不說話,待臨近村子時,才忽然又問。「他早有婚約?是誰?」席撒一時語塞。
他無法胡說八道,易之既然詢問,事後必定打聽。更不可能如實說是李若,靈機一動道「我也不直到。都是義母的安排,他也不可能違背,還沒來得及見面就……哎!不提也罷。」
龍騎進入村子,東方碧玉張羅了客棧,又陪席撒喝酒說話。李若在房中用餐,易之單獨陪著。席撒雖有些想見她,卻更不願為見她而見。正吃喝時,村中忽然一陣騷動,來報有自稱北撒軍的人在外求見。
席撒抬頭朝外望去,一生傳還來不及說出口,已見著襲粉紅麗影飄飛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