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一線生機
    席撒暗鬆口氣,知道計策成功。這人只要不是一根筋的莽夫,就一定能聽出弦外之音。果聽三狼戰王微微笑道「國士名不虛傳,寥寥數言便扭轉乾坤。以國士看來,三狼族部落想要士氣重振,人心凝聚,非需光明正大憑決鬥將你殺死了?「

    席撒失笑道「外間傳聞倒也不全可靠,三狼部落的戰王竟然智勇雙全!不錯,我與翼王談笑揮手間便葬送你們數萬聯軍,決戰戰場,勝的堂堂正正。諸國諸部落無不心服,一戰威震。今日本國士不幸落難,讓你們得撿便宜,殺死我當然可告慰戰死將士亡靈,卻不足以重振士氣,收拾人心。這裡許多雙眼睛都看到真實情形,必有不願違心說謊虛居功勞的剛正勇士。又如何能瞞過聯盟部落,謊報誇大?「

    末了又笑道「當然,若三狼部落聯盟所謂的第一勇將竟沒把握一對一決鬥贏過我這種並不太擅長使刀弄劍的年輕後輩,那本國士死也能含笑九泉,再不必為翼國未來擔憂!「

    頓時有將領被他言語說動,怒然喝道「你這等半廢之人,何需戰王親自動手!我族任一將士也敗你有餘,就是本將軍也可輕易勝你!」

    席撒一聲冷喝,聲色俱厲。「你是何等身份?本國士出戰,足表翼國國威!你若戰敗,能算得整個三狼部落聯盟戰敗麼!或是唯恐戰王不敵,想以車輪戰術增加贏面?」「胡說八道!」那戰將勃然大怒,「我族戰王還需怕你這等廢物?」又有將領進言道「戰王,此事既關係我族聯盟聲譽,就請予眾一個光明正大的勝利,以顯三狼部落聯盟勇猛無雙之名不虛!」

    坡上士卒憤憤高呼吶喊「戰王!戰王!無雙戰王,所向披靡,揚我族威!」

    席撒不待那戰王開口,高喝聲道「好!三狼部落聯盟武勇之威名果然不虛,就且待片刻,待本國士傷勢稍復,便上來決戰!」便有個魯莽將領冷喝道「小子儘管讓醫神使慢慢治癒,我族英勇無雙的戰王必讓你心服口服,不佔絲毫便宜!」

    席撒樂得道好,雖不知那將領何故大膽說此等話,但既已被眾軍將高喊附和贊同,料那戰王不會寧可落人說道而拂逆眾意。便低頭假作專心接受治療,悄聲道「西妃,我內氣早曾走火入魔,至今未完全調和,絕無法跟這種本無勝算的強敵對戰,待我傷勢復原,就招呼坡上男妖精一併順懸崖滑落逃走。你我互相配合施展泥石沼澤引導術,必能安然落崖……」

    西妃無甚反應,眼神頗顯冷淡,聲音仍舊輕柔,「話既說出,約定既成,豈能反悔?」語氣卻份外嚴肅。席撒不由微微一愣,這才想起她畢竟是純血腥妖族,對自尊榮譽極其看重。忙解釋道「內氣陰陽失調,因心神受刺激影響之故,陰氣狂暴,陽氣衰弱,一旦與高手激鬥,必定再度走火入魔,這般決鬥,根本送死!」

    西妃的語氣豪不鬆動,嚴肅之餘,更增堅決。「生死總有時,聲名榮譽卻可傳承永久,何者大,何者小?今日你違背約定臨陣脫逃,他日敵人不會信你,同伴不敢寄望你,就是苟且偷生,有何意義?計謀總有限度,若只言語拖延時侯以求脫身那沒什麼,但約定既成,卻不容悔改。承諾絕不能拿做計謀的擋箭牌,請君三思!如真不能應戰,西妃可替你去。」

    席撒對她前半截話並不在意,只有妖族才會如此堅持,但後半截話,卻讓他為之沉思。並非所有東西都能作為計謀的擋箭牌,若凡事均可為實現目的,其它全都可隨時變卦,還能相信自己什麼?不久前,不就責怨若兒的改口麼?

    「你說的有道理,這場決鬥我會全力以赴!將來也不再拿這種事情作為實現目的的擋箭牌。」西妃笑顏逐開,柔聲道「決鬥在即,你不需施展治癒,靜心準備就是。」席撒不再說話,閉目沉思。

    他若不能想出解決內氣問題的辦法,這場決鬥連半點勝算都不會有。數月調理,仍未能徹底對若兒一事釋然,這短短片刻之間,也絕不可能創造奇跡,只有謀思它法。便盡量回憶過往撒拉教授武功本事的點點滴滴。

    想起初隨撒拉時的情景……那時的他,滿腦子仇恨,父母戰死的場面歷歷在目。義母卻偏要教他武當太極心法,小小年級的他搖頭拒絕,撒拉責的急時,還猶自氣憤不平的頂嘴。

    「那些人,我就要學會本事後一個個全都殺死!卻非要我學什麼修心養性的道家心法,如何學得來?哼,你若無心教我厲害本事,不傳就是,何必教這些背道而馳難有做為的唬人東西!」

    撒拉當時氣的險些甩鞭子抽他,不知怎的,又忽然平息怒氣,冷冷淡淡的解釋道「一世生命只有一條,任誰死了都不會復活。一味追求浩然正氣只會落得被人陰謀算計慘死的下場;一味追求陰毒煞氣,只會沉淪魔道為眾矢之的不得好死。

    所謂孤掌難鳴,孤不成軍,孤陽不長,任你本領絕世無敵,也敵不過次之一兩籌的眾敵圍攻。武道如人生,需得陰陽並濟。於正大光明中留一點黑暗防備陰邪算計;於辛辣狠毒中留一點光輝照亮路途以防迷失。直至通達陰陽互化之神妙之境……」

    『我所缺失者,正是那一點光亮,將之寄托於若兒,隨離分而去。似義母房中插花,看似一片火紅圍繞一支白潔,紅主白,實則紅白相映,白主紅。倉促間,又尋何做那殷紅中的一點潔白?』

    西妃?相識日短,彼此所知有限,不足以;沐琳?瞭解雖足,終為時日所限,誰知何日會變;義母?似乎只會讓煞氣更勝而已;已逝父母?記憶畢竟模糊;白莫歌,黑岳等至交兄弟?哎……奈何天生喜女色多些,從友情中所尋溫情難以比擬。

    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一道傷疤,被他一劍自胸口乳間直劃到小腹的血痕。傷疤主人那具護面破碎不堪,露出的美麗容顏上寫滿因失敗打擊造成的屈辱悲憤,卻不屈。「今日不殺我,總有一天會讓你死在手上!」那時的他就沒有懷疑她的誓言,從不認為她的決心會動搖和改變,之後的兩年,她也的確沒有。

    時至翼國再見,性情仍如當初。

    席撒睜開雙眼,身心一陣清明,他尋到那盞信任的光輝。破山三狼眾軍將已等待太久,有些人乾脆坐下,見他站起,才慌忙立直。「還道席國士打算養傷到寒冬來臨,好把大伙統統凍死,不戰而勝!」

    西妃遞來不知何時除下的披風,上托兩柄寶器。柔聲道「三狼戰王內力深厚,又使重兵大刀,若被擊中空門,縱使火龍王皮鱗也不堪承受。其魔金甲非同堅固異常,又橫練少林流派金剛不壞神功至鐵壁大宗師之境,尋常兵器難以重創。觀君善使披風化盾化棍化刀劍,故呈上魔蠶披於粉晶寶器助戰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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