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風在這一刻通過敞開的窗戶勁力地往房內送入寒冷的空氣。
明忒宮過去屬於陵塵的宮殿內雷奧提斯披著一身金色的軟甲迎風站立在雕鏤著精緻花紋的古銅色窗前。
窗外是宮殿的後花園在深秋這個沒有太多草木的季節裡那座孤零零矗立在遠處樹林中的小型城堡顯得格外醒目。
從雷奧提斯的角度望去城堡的外牆佈滿了青苔和籐蔓植物想必內部也一定灰塵滿積。也是那裡應該屬於陵塵的禁地未得他的允許普通侍者又怎敢冒然靠近二十多年下來不曾修葺能保持這樣已經算不錯了。
凝視著遠處陳舊的城堡雷奧提斯的心中漸漸升起一縷無可名狀的感慨。幾千年過去了現在還有多少人知道麒麟王宮曾是當年妖魔界之王的宮殿麒麟領地最初是妖魔王統治下的中心地域?若非陵塵房間的窗戶正好對著這座城堡恐怕是連他也記不得了吧。這裡埋葬著太多的秘密。雷奧提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
即使理智上很清楚四千多年前的那件事錯不在他然而這些年來雷奧提斯還是常常會自問假如當時尚且年少的自己沒有在城堡之前跟陵塵發生爭執、衝突是不是現在一切就可能會有所不同?
正出神間突然有人推開房間的門走了進來。雷奧提斯收回思緒轉頭望去臉色在下一秒即轉成了寒冰。
「即位典禮馬上就要舉行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裡欣賞風景?」鍾游嘴角噙著微笑慢慢踱近「我們的麒麟王陛下可真是好興致啊急什麼?麒麟領地本在四千年前就該屬於你戴上王冠以後你有的是時間慢慢看。」
「等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方才奪回手的東西。情緒上自然是有些急切。「雷奧提斯伸手扯掉窗旁捆綁窗簾用的帶子深紅不透光的厚幔瞬間落下擋住窗外城堡的同時也使得室內昏暗了不少「誰准許你擅自進來這裡地?」
「喲還沒即位呢就跟我擺麒麟王的架子?」鍾游嗤笑著看了他一眼「雷奧提斯過河拆橋是卑鄙小人的行徑。」
「我若高尚就不會有負陵塵所托跟你們同流合污了。」雷奧提斯冷冷一笑。「總之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們任何人隨意出入明忒宮。若要違反。就別怪我不客氣!」
對塚越一派的人雷奧提斯解釋自己是在人類界碰見陵塵。機緣巧合下釋了前嫌。
故而陵塵才會親自把麒麟王印傳給他希望如果自己在妖魔界出了事雷奧提斯可以憑借王印登上王座幫上麒麟一派的忙。
至於投靠塚越一派的原因雷奧提斯向對方宣稱說由於自己心中還記恨著陵塵當年奪位、放逐的仇與之地和解不過是面上的虛情假意。
但事實上。雷奧提斯也知道鍾游他們對此並不盡信。只是雙方有著可以合作的餘地在利益當前所以誰都不會去深究。
「雷奧提斯。」鍾游故作苦惱地長歎了一聲「我不就是派人偷了個你的腰飾嗎?製造輿論那也是為了你的即位著想。又不是什麼很貴重的東西你若喜愛那樣式改天大可命人重新雕刻一支何必記恨至此。」
從塚越王那裡探不出那支笛子的秘密來鍾游便朝著雷奧提斯這方努力。總而言之他絕不是會隨意放棄的人。
奧提斯英俊地臉龐露出譏諷的冷笑。「你聽清楚了不是『你』而是『你們』所以你要負責把話帶給另外那幾個。還有待會兒的即位典禮上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塚越派的任何一位王出現。」
「雷奧提斯你這是什麼意思?!」鍾游的臉色此時徹底冷了下來「難不成你想違反我們之間的協約?!」
「我並沒有違反協約的意思只不過不想讓眾人認為我雷奧提斯是你們幾個操控地傀儡王!」
雷奧提斯淺笑湛藍的眸子中儘是嘲諷。
「鍾游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麼主意?做人不要太貪心我答應即位後為你們除去洛凱在本朝中的勢力打擊朱雀領地的經濟你們該知足了。」
「雷奧提斯你現在還沒有登上王位呢會不會笑得太早了一點?一鍾游有些咬牙切齒地問道。
早在決定跟雷奧提斯合作的時候他就明確知道這是一顆不好掌控的棋子。
撇開四千年前同屬於十王候選人的強勁實力不說光是對方能欺瞞、取信陵塵從而獲得麒麟王印便可知其城府之深。
可鍾游卻怎麼也沒料到身為一顆還需事事仰仗他們做靠山的棋子雷奧提斯居然敢在即位之前就要跟他們劃清界線。
「離開即位典禮還不到短短兩個小時難不成南齊王陛下想在這個時候對外宣佈取消另立新王的典禮?」雷奧提斯仰頭大笑「你可別忘了我現在是身負著整個麒麟領地子民的期待而這全有賴南齊王您地奔走辛勞。我還真應該說一聲『多謝』啊!」
「你!」鍾游被雷奧提斯的囂張、倡狂的態度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歐內斯特、柯爾德送南齊王出去!」突然之間雷奧提斯便止住了笑聲緊接著朝站在門口的歐陽明炳和諸葛縱橫冷硬地下令只不過他叫的是兩人在妖魔界時的名字。
「你們什麼時候……!」鍾游大吃一驚地迅速轉頭直到雷奧提斯出聲他才發覺房內不知何時多了兩個人。竟然能使身為王的自己毫無所覺可見對方的修為強到何種程度。
「同樣活了四千年沒人有理由一定要比你差的鍾游。」諸葛縱橫有禮地淺笑著回答但那話的內容怕是讓人怎麼聽怎麼不舒服。說完之後他優雅對鍾游做了個合乎禮儀的手勢「南齊王請!」
鍾游聞言臉色變了兩變最後重重地哼了一聲一甩袖憤然離去。但還沒等他走到門口就聽雷奧提斯冷冰冰地道。
「歐內斯特把門口的守衛給我就地斬了!隨隨便便讓無關緊要的人出入麒麟王的寢宮。如此守衛還有存活的價值嗎?!我是嫌今後的刺客本領太低故意給自己找麻煩是不是!」
雷奧提斯的話音剛落連給鍾游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只聽尖利的慘叫響過兩名守衛的腦袋已經骨碌碌滾到了他的腳下。
頭顱那驚恐、圓睜的雙目呆滯地盯著鍾游的眼睛使得一股寒氣筆直地衝上他的大腦。
鍾游當然不會因為死了兩個人而害怕而是此時此地他終於見識到了雷奧提斯做事不留餘地的狠辣手段。
「嘖不是我說什麼歐內斯特你的速度也太快了一點好歹要等南齊王走出去了再動手。這樣讓尊貴的陛下踩著一地的鮮血走出去多不吉利呀。」
諸葛縱橫假心假意地責怪道說得好像真有這麼回事似的如果他臉上的笑容不要如此刺眼的話。
鍾游因為諸葛縱橫的話而醒悟過來他倏地回頭不敢置信地盯著即將繼位的下任麒麟王。
「雷奧提斯!你竟然在即位典禮前夕染血!」
「那又如何?不祥嗎?」雷奧提斯毫不在意地冷笑著他緩緩步向鍾游「還有更不祥的事你知不知道我將會穿著這身戰甲參加即位典禮?」
「穿戰甲即位?!」鍾游聽完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氣低吼出聲來「雷奧提斯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們費了那麼多心血才有今天這場典禮你非要搞砸它不可嗎?!」
「正相反雷奧提斯陛下就是因為不想搞砸它所以才更要以跟前麒麟王截然不同的形象出現。」在旁的諸葛縱橫輕笑出聲「南齊王我王將麒麟領從陵塵手裡奪回來的可不是為了糟蹋它。為王之道百姓為上。我想這個道理你總該還明白吧。」
「柯爾德你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鍾游陛下當了四千年南齊領地的王難道這點都還需要你來教嗎?」雷奧提斯面似責備實則嘲諷地淡淡一笑「鍾游我跟陵塵之間的恩怨不會牽扯到麒麟的百姓。所以待會兒要怎麼做你該懂吧?」
「……如你所願!」鍾游深吸一口與恨恨地從牙縫中擠出回答然後踩過地上的血泊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你們都佈置得怎麼樣了?」望著鍾游怒氣沖沖的背影雷奧提斯向走近自己的歐陽明炳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