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隨雲帶了阿芙洛狄忒親自迎接巫祖玄冥娘娘。只因他並不喜好排場,以至於谷中除了孔宣,就是玄璞,外加幾個打掃、侍侯的童子,也沒有別的什麼人,一時間倒顯得有些冷清。
玄冥見李隨雲親自出來迎接自己,心中也自歡喜。心中對成事的把握又多了幾分,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李隨雲見了玄冥,遠遠施禮,口中道:「不知玄冥娘娘駕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玄冥眼中露出一絲滿意的的光芒,她猛的看到一旁的阿芙洛狄忒,也為對方的美麗而心驚,她化成人形,也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女子,但她比對方多了一絲英氣,對方卻比她多了一絲媚意,一絲讓人呵護的媚意。
阿芙洛狄忒也看到了玄冥,她也驚異於對方的美麗。對方不像她這般稚嫩,反而帶了絲成熟和高貴。對方的美麗,居然讓她產生了一種危機感,聯想到李隨雲親自迎接,她不由自主的將手挽上了李隨雲的臂彎,宣告這個男人的所有權。
玄冥眉眼精透,如何看不出阿芙洛狄忒的變化,她心中暗笑,這個男人本領倒是高強,只不過長相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更何況自己對情慾一事,向來敬而遠之,難道會和她搶男人不成?
玄冥先向李隨雲回了一禮,隨即上前挽住阿芙洛狄忒的手臂,輕笑道:「這位便是嫂嫂吧!世人皆傳奧林波斯山上,愛情女神最為美麗。我只當他們吹牛,今日一見,才知道名不虛傳。我這兄長,倒真是好福氣……」
阿芙洛狄忒聽了,直羞得俏臉通紅,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心中的那一絲敵意,早就不知拋到那裡去了。
李隨雲臉露微笑,心裡卻在一個勁的盤算玄冥的來意。自己和十二祖巫可以說一脈所出,因自己有意識極早,說是他們的兄長,倒也沒有錯誤。不過在眾人看來,自己和十二祖巫的修為,不過是伯仲之間,即使比他們略高些,也高不到哪裡去。今日相見,對方居然稱自己為兄,自然又事相求,看來巫、妖之爭,是不可避免了。
他將玄冥讓到洞府之中,分賓主落定。玄璞送上果品、仙酒後,和阿芙洛狄忒退了下去。
李隨雲讓了杯酒水,笑道:「不知娘娘大架光臨,蒞臨我這荒山,有何事情?」
玄冥聽了掩嘴笑道:「難道無事就不能來見清虛道兄?」
李隨雲搖頭笑道:「娘娘何出此戲言?我這荒山僻嶺的,又有何好處,值得娘娘區尊玉趾?」
玄冥聽了笑道:「如此說來,道兄卻是怪我了。若不是怕道兄厭煩,我自當常來叨擾。」
李隨雲聽了,微微一笑,也不多言,伸手讓客。
玄冥也不好推辭,勉力用了幾個果子,這才開口道:「道兄居於這洞天福地,果然逍遙自在。不想我等,各有職司,終日不得安生。」
李隨雲聽了笑道:「娘娘說的是哪裡話?娘娘修為高深,自然需得為天下蒼生考慮。似我這等淺薄之輩,除了在這洪荒中躲一時逍遙,做著塵世的米蟲,卻也沒有別的本事,如何敢和娘娘相比?這卻是娘娘取笑了。」
玄冥看了李隨雲一眼,沉吟片刻,以言挑道:「道兄有所不知,我等雖然掌地,各有職司,卻是被人處處掣肘,未免有些不爽利,哪似道兄這般,不服天帝管,不服人皇轄,端的是逍遙自在……」
李隨雲聽了,微微一笑,反駁道:「其實娘娘若想如此,倒也容易。娘娘只消放下瑣事,自然能得逍遙。其實我等盡已得大道,何必還要自尋煩惱?」
玄冥聽了,心中自思,我要說他,不想反被他說了。沉吟片刻,苦笑道:「道兄何必裝糊塗。若是我等撒手不管,怕是小輩難逃妖族荼毒。我身為巫祖,豈能做事不理?若是小輩被欺凌得無處容身,豈不是我等罪過?」
李隨雲聽了,默不做聲,只是把玩著面前的水果,不過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樣,卻是在考慮。
玄冥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只能耐著性子等待李隨雲的決定。她心裡清楚,若是李隨雲肯出手,以他的修為,最起碼可以應對十個妖族大聖。如此一來,妖族自然落了下風。
過了好一會,李隨雲才抬起頭,一臉的凝重之色道:「這些日子,我在閉關,對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少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弄的巫、妖兩族要立時開戰?須知兩族開戰,生靈塗炭。敗者亡族勝者傷,最終要便宜別人。」
說到這裡,李隨雲躊躇不語,又過了好一會,才勸阻道:「娘娘,若是大戰,怕是結局難料,還請娘娘三思啊。」
玄冥聽了,也自一驚道:「怎麼,連如此大事,道兄都不知道?難不成有人故意阻塞了言路不成?」
李隨雲聽了,也自一驚,沉聲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居然如此重要?」
玄冥沉聲道:「日前妖族太子斬殺大巫誇父氏。以三足金烏之能,縱然一起出手,也不是誇父的對手。經過我們的推斷,當是東皇出手,才有這般結果……」
李隨雲聽了,臉色凝重,沉聲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玄冥聽了,微一沉吟道:「大約五十天前……」
李隨雲聽了,猛然起身,飛快的踱了幾步,隨即喝道:「玄璞、孔宣,你們兩個給我進來。」
玄璞和孔宣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他們從李隨雲的表情和語氣可以輕易推斷出他們的師父現在心情很不好。
李隨雲冷冷的看了兩人一眼,冷喝道:「玄璞,最近可有前來投奔的修士、小妖?」
玄璞聽了一驚,微一沉吟,驚覺道:「師父不言,我倒忘了。近來倒真的沒有人前來投奔。若是往常,三五日內,總有一兩個落單的人前來投奔我們。」
李隨雲看了一眼孔宣,沉聲道:「你最近閉關,倒也無事。在這之前,你可曾派出探子?」
孔宣聽了,微微一窘,搖頭苦笑道:「師父莫怪。我那幾個連營,組織得甚是匆忙,雖然頗有章法,卻沒有來得及細細鑽營。又哪裡有機會散播探子?」
李隨雲聽了,眼中寒光閃爍,冷冷的道:「若是如此,定然是那妖族有意欺瞞於我,派人封鎖了消息。」
玄冥聽了點頭附和道:「正是如此。對方如此猖獗,怕是已有了殺心,否則斷不至於如此。」
李隨雲聽了玄冥娘娘之語,盤算良久,沉聲道:「娘娘放心,我本是巫門一脈,斷不至於袖手旁觀。更不要說那妖族與我有大仇,正可以借此了斷因果。」
玄冥聽了大喜,急起身道:「若如此,那就有勞道兄了。我巫門與那妖怪族兩雄難以並立,早晚要證個高下。若是他們秉公處理,我等自然收斂,若是他們蓄意包庇,我等也不畏懼,定要證個高下,分個死活。」
李隨雲聽了,點頭應是道:「正是這個道理。若是妖族不知進退,也怪我們不得了。」
二人正自分說,忽聽外面鶴鳴。諸人心知有異,急忙出去相見。
方才出了洞府,卻見天空之中,一青衣童子乘白鶴而立,見了李隨雲,匆忙施禮,口中道:「師兄,老師要你和三位師兄帶著門下弟子前去相見。」
李隨雲吃了一驚,他認出那童子正是鴻鈞老祖坐下的童子,聽了這話,他微一沉吟,脫口道:「老師可曾說有何事?」
童子搖頭道:「老師未曾明言,只叫你們快去。」
玄冥聽了,微一沉吟,開口道:「鴻鈞老祖道法通玄,最能窺探天機,他大概也預感到這場大戰,讓道兄前去,怕是有什麼交代……」
李隨雲聽了,看了那童子一眼,微一沉吟,點頭道:「你且回去稟報老師,我隨後就到。」
那童子聽了,也不遲疑,微一拱手,隨即跳上白鶴,當先去了。可不過片刻,卻又回轉,於坐騎上拱手道:「師兄,看我這記性,居然忘記了要事。師父說了,讓師嫂一同前去。」
李隨雲應了,那童子這才催促坐騎,逕自去了。
一旁的阿芙洛狄忒也曾聽李隨雲提起過鴻鈞老祖,這些天下來,也約略知道東方的規矩和禮儀,聽到要見長輩,心頭宛如小鹿亂撞。雙手絞著衣裙,緊張之極。
李隨雲看了一眼玄冥,微一沉吟道:「娘娘放心,不管老師是如何主張,我絕不食言。你我系一脈所出,我豈能袖手旁觀?」
玄冥聽了,點頭稱謝,目光中微露喜悅之色,當即去了。
李隨雲見阿芙洛狄忒緊張,笑著安慰了幾句,這才帶著諸人,封閉了洞府福地,直奔約定的地點而去。
到了約定地點,李隨雲卻才發現,老子、元始、通天三人,已然到了。三人各佔了一個位置,身後的弟子,整整齊齊的坐在後面,一個個神色肅穆,正襟危坐,連大氣都不喘。
李隨雲微微一笑,先向鴻鈞行禮,然後又向三個師兄打了一個招呼,這才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一臉笑容,不停的打量著他人門下的弟子。
鴻鈞老祖見諸人到齊,微微一笑,也不囉嗦,直接切入正題道:「今天找你們來,卻也無甚大事,只因我需閉關修煉,從此再不開壇講道。在這之前,我倒要將這些年搜集的法寶,分與你們防身。」
眾人聽了,無不變色,恰待勸阻,鴻鈞微一擺手道:「我意已決,勿再多言。」諸人見了,知道多說無益,也都不做聲了。等著鴻鈞安排。
鴻鈞看了眾人一眼,微一沉吟,逕自取了先天至寶太極圖賜予老子,囑咐道:「你入我門最早,執掌此圖,需得好生教化天下生靈。」
老子聽了,恭聲答應。雙手高舉,接過太極圖。
鴻鈞看了眼左右,微一沉吟,又取先天至寶盤古幡賜予元始,囑咐道:「你修為高深,執掌此幡,好生修煉。」說罷,微一沉吟,又將十幾件法寶與了元始,讓他分賜弟子。
元始拜謝而退。
鴻鈞又取先天至寶誅仙四劍賜予通天。囑咐道:「你門下多異類,性子急噪,賜此物與你,為立教之本。」隨即取了幾十件法寶,一發賜予通天,讓他分賜弟子。
通天謝了,也自退到自己的座位上。
鴻鈞看了眾人一眼,又將李隨雲叫到跟前,他取出一個古色的三足圓鼎,交給李隨雲,囑咐道:「此乃乾坤鼎,可煉化天下萬物。你拿去好生修煉,自有好處,以為立教根本。」
李隨雲得此寶物,心中歡喜。但表面上依然一副苦瓜臉道:「師父,想我們師徒一場,我法力不及三位師兄,您怎麼著也多給我幾件法寶防身,免得日後出去弱了您的威風。再說我門下弟子雖然眼下只有兩個,可是將來……」
鴻鈞聽了笑罵道:「你這貪心不足的小子。你本與盤古同時而生,得盤古心之精血凝聚肉體,修煉了巫門大法,早就成了金剛不壞之體。又從我這裡學得道門神通,自成一脈。
你修為之精深,除了你自己,大概沒人知道,偏偏整日裡裝嫩。如今怕是連我也奈何你不得,居然如此裝蒜!」
說到這裡,鴻鈞老祖有些無奈的道:「你若想要法寶,當年遊歷洪荒,雖說這先天靈寶難求,但說起普通的法寶,豈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也罷,既然你為你那些弟子考慮,我也不能不給你。」說罷,又取出幾十件法寶。
李隨雲見了,臉上不動聲色,手上卻不慢,一把搶過,收了起來。隨即又可憐兮兮的看著鴻鈞老祖,一副你不給我法寶,我和你沒完的樣子。
鴻鈞老祖又好氣,又好笑,揮手道:「罷了,罷了,你師兄他們已經說我偏心,你怎麼還不知足?速去、速去。」
老子三人聽了,無不微笑,他們實在想像不出,似李隨雲這般修為之人,耍賴皮會是何等模樣。原本聽到李隨雲修為精深,暗暗吃驚的心思也就淡了。
李隨雲可不在乎這些,他一直信奉幾句話:「臉皮厚,吃個夠,臉皮薄,吃不著。」「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不會哭的孩子沒奶吃。」
他才得了幾件法寶,怎麼夠呢?他苦著臉道:「師父,您老人家法術通玄,要那些法寶也沒有用處,再給徒兒幾件,也讓我風光風光。若是日後我的弟子出山,卻沒有什麼法寶,您也臉上無光不是?」
鴻鈞無奈的歎了口氣,又取出十幾件法寶,遞給李隨雲,呵斥道:「只有此了,你拿去吧,那裡面有幾件女子所用的法寶,你拿去給你娘子修煉,人家大老遠的隨你過來,你萬不可薄待人家。」
李隨雲大喜,急忙接過道:「師父,給一個也是給,給兩個也是給,您索性再多給幾個吧!」
鴻鈞愕然,饒是他修為高深,也被這徒弟氣得哭笑不得。當即道:「去罷,我這裡的寶貝都入你手,速速去罷。」
其餘諸人無不大笑,李隨雲也自淺笑,看上去頗有自得之意。眾人拜了鴻鈞,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