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格這個問題上,葉子不是很熟悉行情,聽下面的人少報價砍到多少多少,已經砍了多少幅度,葉子就認為他們已經做了大量的工作,已經達到了初步的目的,就是按這個價格,對運騰的產品來說,只不過多一點成本,減少一點利潤,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但是對於李暢的意見,葉子是一貫堅決的,即使在會議上還沒有想通,葉子也是明確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散會後,葉子本來準備了晚宴用來慶賀合同的簽署,不過現在用不上了,譚文武經此一事,也沒有心情留下來用餐。葉子客套了兩句,沒有強留,兩人把譚文武送到公司門口。譚文武臨上車的時候猶豫了一會,把李暢拉到一邊,低聲說:「李總,我為了中午的事情向你道歉,譚震他太不懂事了。」說完,命令在身邊垂立的譚震:「還不快向李總道歉!」
「對不起,中午的事是我不對,請您原諒。」譚震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暢連忙扶起譚震:「算了,一點小誤會,我也沒有放在心上。關於我們的合作,我們還是就事論事,我相信我們雙方都不會把一點私下的誤會帶到工作中來的。」
譚震遞給李暢一個厚厚的信封,正是李暢中午給他的,現在物歸原主了。李暢也不客氣地收下了,本來就是自己的東西嘛。不過,李暢也沒再提乾洗費什麼的,如果再提這事,就是臊人的臉皮了。
回辦公室的時候,葉子好奇地問:「譚老頭找你說什麼。神神秘秘的,還給你一個厚厚地信封。不會當著我的面來給你行賄吧?」
「還不是為了他兒子的事。可憐天下父母心。」
「譚震?他怎麼了?」
李暢把中午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葉子,把葉子也氣得夠嗆:「這個傢伙太不像話了,仗著家裡有點錢有點勢就胡作非為,你也真是的,還給他什麼錢?一巴掌把他拍到大西洋那邊去。讓他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不會告訴我你連他也打不過吧,那樣我會很鄙視你的。」
「教訓他一頓很簡單,三拳兩腳把他收拾了也不成問題。我擔心他會把報復施加到阿昌身上,人要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什麼蠢事幹不出來。阿昌太弱了,到時吃了虧後悔就晚了。消財免災算了。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他還有他老頭子,更沒想到我們兩個公司之間還有這層關係。」
「居然他是這樣的人,我們不和宇翔公司合作了。」葉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算了,公是公,私是私。他老頭子還是一個很明事理的人。我看了這個公司的材料,除了價格上的問題外,其它合作條款還是合理地。宇翔也應該是一個合格的供應商,只要價格合適,合作還是可以繼續下去。不過,價格上的事情你要查一查,這不僅僅是工作的疏漏,可能還會有吃回扣的事情。本來我想在這些部門,接受點乙方的好處是免不了的。水至清則無魚,環境如此。吃點請,收點禮品,都是可以理解地。但這次他們太過分了。你知道嗎,至少百分之二十的利潤空間就被他們吞沒了,好幾百萬呢!我就不相信他們不會貨比三家,天興集團也是一家比較有名的供應商。」
葉子一聽這事,眉毛上擰成了一條黑線。市場部肯定要整頓,但不能大動干戈,這麼大的一個合同,不是市場部一個人能夠搞定的,說不定市場部從高管到職員都參與了這件事情。
要在市場部有所動作之前,找到處理危機的方法。
還沒等葉子找到辦法。幾張辭職信已經送到了葉子的案頭。
信的內容很簡單,雖然沒有點名,但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李暢。稱由於他地不信任。在言談中有影射市場部收受賄賂、玩忽職守的嫌疑,市場部負責和參與這項合同談判的員工覺得受到了侮辱,決定以辭職來表達自己的清白,並且保留起訴李暢地權力。
這幾封辭職信中,有市場部的副部長,這個項目的主管,還有幾個員工。
葉子把辭職信遞給李暢,李暢苦笑了起來,剛答應葉子每週來公司一次,今天還是第一天來,就惹出如此大的麻煩,自己看來要被人稱呼麻煩先生了。
「李暢,沒什麼擔心的。即使公司跨了,我也會你。對我來說,沒有你,這家公司早就不是我的了。何況這種事情,若任其氾濫,公司將被這些蛀蟲搞垮。哼,給我將這一軍,我馬上報警,告他們索賄受賄。」
「葉子,這個電話不能打,這一切都是懷疑,我們沒有一點證據。他們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將你一軍的。他們吃定你不敢准許他們辭職,怕公司的業務受到影響。不過從這些辭職信也可以看出,他們心虛了,如果他們沒有這麼做,怎麼如此敏感?我在下午的會議上沒有一個詞有影射的意思,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既然這樣,我們就與他們鬥一鬥。看看這些人有多大地能耐?這個事我來做惡人。你去把寫了辭職信的人一個一個叫來,我與他們談談。叫他們都不要走,一個小時後來找我吧。」
公司還有好幾個副總,此刻只有一個副總在家,也是負責這個合同談判的高管。人事和財物一直由葉子負責,而李暢只是個掛名地副總經理,以前李暢只願意做董事的,這個副總還是臨時加的職務,為了方便李暢的行事。
李暢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揉了揉太陽穴。接下來的將是一場最為艱苦的談話,也將是一場不怎麼愉快的談話。他拿起手機打了幾個電話。
第一個進來的是市場部的副部長,叫李青峰。
「葉子董事長委託我全權處理此事。」李暢開門見山地說。
李青峰怨毒地看了李暢一眼,冷笑了一下說:「我在辭職信上已經寫得很明白了。我和我的同時都覺得不能接受這樣地侮辱,辛辛苦苦地工作卻
這樣的評價。李總沒有與市場部任何人商量就在如此對合同價格發表顛覆性的言論。並隱含地對市場部進行了不公的指責,詆毀了市場部的工作成績。鑒於此,我們覺得運騰公司在工作方式、企業形象上都發生了很大的偏差,已經不值得我們為之忠心耿耿地工作,所以,我們決定辭職。我就是所有遞交辭職信的全體員工的代表,他們不會與你面談,全權委託我來處理此事。」
李暢面無表情地聽著李青峰的一段外交辭令般地演說,這段話他們應該是早就在琢磨了。如果是李青峰的現場發揮,那他的口才還是不錯。
李暢見李青峰坐到了沙發上。不再說話,李暢等了幾秒鐘才開口說:「李先生,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一般在公開和正式場合,公司上下都是稱呼李副部長,如果是私下的場合,沒有部長在場的時候,也有人稱呼他李部長。即使那些合作夥伴。也是稱呼李部長,在中國,官銜的稱呼是非常講究的事情,李暢一開口沒有稱呼李青峰地官職,而是稱呼李先生,就已經暗示了李暢的決心。
「嘴長在你的臉上,想問什麼是你的權力,回不回答是我的權力。」李青峰聽到李暢的第一句話,心裡還是咯登了一下。嘴上依然是很拽的語氣。
「你工作多少年了?」李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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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了。」李青峰想了想,這裡好像沒有什麼陷阱,於是平靜地回答。
「老職工了,在市場部呢?」
「我一來公司就是在市場部工作。」
「做副部長有多長時間了。」
「十年。」
「已經有多年的中層領導的工作經驗了。」李暢好像蓋棺定論地說。「你對國內地市場情況應該是非常熟悉吧,至少比我這個新丁熟悉。」
「所以我才奇怪你這個門外漢也敢在會上發表那種聳人聽聞的言論。」
「聳人聽聞嗎?我怎麼不覺得?」李暢嘴角似笑非笑地扯了扯,「難道你對這個高出正常價格百分之二十的合同沒有什麼解釋嗎?」
「我沒什麼要解釋的,現在市場變化那麼大,材料地價格也是一天一個樣,品質、品牌、技術指標、供貨週期、運輸、生產能力、售後服務都是影響價格的因素。比你剛才報價還要便宜的也有,小作坊生產的東西,你敢買嗎?我們進行外協外購,不能僅僅看價格,而是要看價格裡面隱含的其它因素。」李青峰最後幾句話完全是用教訓的口氣說的。
「承蒙指教。你覺得天興集團在品質、品牌、技術指標、供貨週期、運輸、生產能力、售後服務哪個方面比宇翔公司要差呢?」
李青峰窒了一下。說:「天興集團是大公司,在品質、品牌等方面並不差,但是供貨週期沒有保障。」
「你與他們接觸過了嗎?是他們自己說的還是你的猜測?」
「以前有過合作。大公司脾氣大,供貨週期的確沒有保證。不信你可以去問葉子董事長。」
「以前是多久?」
「兩年以前。」李青峰停頓了好一會才回答,感覺到李暢地壓力,李青峰開始謹慎起來。
李暢想了想,那還是葉清羽在位的時候,那是選擇天興作為供應商,應該有他的考慮。
「可是,兩年之後還跟以前一樣嗎?兩年之前是賣方市場,現在是買方市場,兩年之前只有有限地幾個廠家,兩年之後已經發展到十幾家,準確地說,公司合格的供應商有十四家。兩年之前是供不應求,兩年之後是供過於求。我記得這個合格供應商名錄是給市場部人員人手一冊吧。我還記得,你的尊姓大名好像在編撰者清單上能找到。你現在還確認天興集團的供貨週期會有問題嗎?」
「我……確認。」李青峰的語氣已經不那麼自信了。
「確……認?」李暢的語氣有點怪怪的,「好吧,你說確認就確認吧。再問一個問題,你妻子在哪裡工作?」
李青峰覺得這個問題彎轉得太大:「我老婆在哪裡工作與這事有關嗎?」
「好吧,你不回答,我來回答你。你妻子叫周雅雲,是一個小學的老師,教數學。兒子正在讀初中,你的父母都已經退休在家,退休前都是XX機械廠的工人,你的岳父母都是中學教師,現已經去世,你有一個弟弟,在政府部門工作,一個妹妹在公司打工。」
李青峰猛地站起身來,指著李暢說:「好啊,你居然在後面調查我。你到底想做什麼?」
「沒想做什麼。只是想替你算算賬。」李暢打開一個本子,「李青峰,銀行存款人民幣一千二百萬元,美元二十五萬元,住房三套,其中別墅一套。車子兩輛,一輛奧迪A6,一
李暢合上本子,笑笑道:「李先生,你很有錢啊。」
「我有錢關你什麼事?我一不偷,二不搶,都是合理合法掙來的。」
「合理合法?拿我來算算你的合理合法。你從進入公司以來,所有的工資獎金加起來三百萬左右,這在公司財務部有充分的證據。三百萬,能買得起這套別墅嗎?你千萬不要告訴我是買彩票中獎了,或者炒股買期貨賺的錢,這樣的理由太老套。想點新鮮的。如果是買彩票,怎麼也得連中好幾個五百萬吧,你這樣的幸運兒在彩票管理中心應該有你的大名。如果是炒股買期貨,總得有交易清單吧。千萬不要跟我說有海外親戚什麼的,現在已經不怎麼吃香了。」
李青峰嘴巴動了動,沒說話。
「拋開巨額資產來源不明這個話題,我們換個話題。」李暢輕易地就把一個帽子給李青峰戴上了。「聽說你很怕你妻子,是一個典型的氣管炎。難得,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