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槍和飛劍
蕭子期不耐煩地打斷李暢的問話:「算了,不說拉倒,把他帶回去,我自有辦法讓他開口。」
自稱老三的年輕人冷笑了一聲:「是你把我打敗的嗎?」
蕭子期一窒,正要反唇相譏,李暢擺擺手說:「蕭先生,這個傢伙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留著他也沒有什麼用。放在手上還是個禍害,押送回去也不方便。他一旦恢復過來,我只能殺了他,卻沒辦法制住他。與其將來麻煩,不如現在一了百了。」說著,李暢把槍遙遙地對準老三的太陽穴,「是我打敗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我現在取了去,你沒有意見吧?」
雖然手槍離老三還有一段距離,但他卻感覺到冰涼的槍管猶如實質般頂在腦門上,他努力集聚著功力,卻絕望地感覺到,自己似乎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那顆邪惡的子彈,身子微微顫抖起來。他張了張嘴,想問什麼,卻什麼也沒有問出來。
「好吧,既然你不願說,我就成全你。」李暢話剛出口,馬上扣動了扳機。
望著急速逼近的子彈,老三已經失去躲避的信心,只來得及喊出一個單音字:「等……」
話剛出口,子彈微微一偏,擦著老三的鼻子飛了過去,射在對面的牆上。
生命如此脆弱,只不過是手指的微微一動。老三從死門關轉了一圈又回來了,再也沒有勇氣去刺激李暢,開始他還很自信對方不敢殺他,所以態度語氣都很強硬,可是現在。他毫不懷疑對方開槍的決心。
但凡修道的人,追求的是生命的恆久,修煉到一定程度後,人世間已經很難對他們地生命產生任何威脅,老三雖然還沒有修到這種程度,但已經有了強烈的自信,沒有什麼人能殺死他們,除非也是跟他們一樣的修道者。
但是今天,一顆詭異的子彈擊垮了他的自信。在李暢面前,他第一次有了軟弱的感覺。而帶給他這種軟弱感更關鍵的因素是,李暢不是一個修道者。
修道者對於修道者有一種異於常人的敏感,而在李暢的身上,他感覺不到一點真元的波動。一個普通地人,怎麼會有這種古怪的能力,又怎麼能抵抗自己的炙火符?即便是內功強如蕭子期者,他也抵抗不了自己的一個炙火符。
其實。老三也是被那幾槍打怕了,他猶如一個自信滿滿的小孩,擁有不可一世的力量,從來沒有遇到過挫折,而當遭遇到突然的打擊時,心理上首先垮了下來。
「你是什麼人?」老三問。
這個問題聽起來很一般,至少蕭子期沒有明白老三話裡地含義。但是李暢心裡明白,你是跟他們一類的人嗎?
對於自身異常的變化,李暢也一直在探索著其中的原因。對於修道這個詞。李暢高中時就從很多玄幻小說中看到過,修道者上天入地的本事,他也曾經羨慕得不得了。他一直以為這些東西只不過是小說家言,姑妄言之。姑妄聽之。
但自身的變異讓他開始思索這個問題,世上真的有修道這麼一回事嗎?
眼前的年輕人似乎應該屬於這一類人,他身上憑空出現的黑色地大旗,可能就是修道者的法寶。不過這種法寶也太弱了點,居然擋不住自己的子彈,跟小說裡說得不一樣嘛。李暢對修道者的能力產生了懷疑。
其實這完全是巧合,如果用普通地子彈,自然是無法攻破法寶的防禦,即使它是強力的狙擊步槍的子彈也是一樣。但是,李暢使用的槍不一樣。它其實不是一把真實的槍,是精神凝練的表現。李暢的精神力是神器融合後的結果,對於自然的物體。可能並不會表現出太特殊地效果,比如,這種子彈想擊穿一塊鋼板還是非常難的,但是對於法寶,卻正是致命的剋星。
更形象點說,修道者是普通人地夢噩,而李暢卻是修道者的夢噩。但是李暢的肉體卻沒有修道者的強悍,至少是目前還沒有那麼強悍,一顆子彈對李暢也是莫大的威脅。
「你是什麼人?」老三再一次問道。
「我也不知道。」李暢被老三的這個問題觸動了許多思緒,極力思索間卻又遇到老三問同一個問題,脫口而出。
蕭子期在旁邊聽得既明白,又不明白,見李暢有點癡迷的樣子,以為李暢無意間中了老三的詭計,這個年輕人的手段花樣繁多,蕭子期吃了他不少苦頭。蕭子期衝了上來扶住李暢:「你沒事吧。」
「沒事。」李暢搖搖頭,轉對老三說:「你現在總該說出來了吧。」
暫時脫離了死亡的威脅,另一種威脅又煎熬著老三的靈魂,暴露師門的秘密,師門的懲罰的痛苦比死亡更強烈一百倍。老三額頭上滲出了汗珠:「對不起,我不能說,我不能。」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蕭子期冷笑道。
「我不敢說啊!」老三幾乎要哭出來。
「你怕什麼?」蕭子期問。
「我怕他們,他們的手段太可怕了。」老三喃喃地說,眼睛空洞地望著射入窗戶的一縷陽光。他曾見過師父懲罰一個違規的師兄,那種痛苦的表情他一輩子也忘不了。肢體的痛苦對他們來說,倒是一件輕鬆的懲罰了。
「他們的手段厲害,難道我們的手段就是吃素的?有我蕭家保護你,你還有什麼怕的?」蕭子期不屑地說。
「蕭先生,不是我看不起你們,如果我師父他出馬,你們那些人都不夠看的。就是我大師兄來,儘管李先生也非常厲害,我還是懷疑你能否抵擋得住。」
「我大師兄在修道方面是不世出的天才。師父沒有多少時間教我們,我們好幾個師兄弟都是跟著大師兄學的。」
「看在你還記得大師兄的份上,師父面前我會替你美言幾句的。」一個低沉厚實地聲音在門口響起。
老三猛地抬起頭。眼睛一下子瞪得滾圓:「大,大師兄?」
李暢也緊緊地盯住站在門口的一個大漢:「是你?」
「李先生認識我?」大漢雙眼銳利地一掃,老三首先受
如針刺般的眼神,低下了頭。蕭子期在大漢渾身散發掩飾的殺氣襲擊下,也不敢和他對視,急忙運轉全身的功力抵抗。
李暢好像毫無察覺,溫和地看著門口的大漢,想起了當初在昌寧街頭看到的一幕,臉上露出沉思的微笑。
大漢噫了一聲,很驚訝於李暢的若無其事。剛才那種瀰漫全身地殺氣。也是師門的一種殺招。蕭子期抵抗不了,老三也抵抗不了,可是這個小伙子根本就沒有抵抗,但好像根本不受影響。
「我不認識你,但我見過你。」李暢從往事中回過神來。
「在哪裡見過我?」大漢好奇地問。
「唉,已經不重要了。」這個人曾經是李暢想拜師學藝的對象,對付那幫小偷時施展出來的點穴術讓李暢很是激動了好幾天。沒想到造化弄人,再見面時居然是敵對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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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帶走他。」大漢指著老三,「作為報答,我今天放過你們。」
蕭子期第一次沒有反駁如此狂妄的話,大漢那種強悍的氣質已經壓制住了他那顆爭強好勝地心。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親身體驗過的蕭子期深刻地理會了這句話。
「對不起,你不能帶走他,作為報答。你可以走了,我今天不把你留下。」李暢微笑著說。
「小伙子夠狂的!」話音剛落,大漢的拳頭簡簡單單地直擊了過來!
沒錯,只能用簡單來形容。沒有花招,沒有速度,只是一記不是很快的直拳,甚至連出拳前的準備動作也沒有。
隨著拳頭的逼近,李暢頓時覺得千萬鈞的力量緊緊地纏住了自己,滴水不漏地封住了自己上下左右所有逃跑地線路。明明是不快的拳頭,可是在一般人看來,卻是勢若奔雷,如泰山壓頂一般。
比拳頭就比拳頭,誰還怕了你不成?李暢右手張開成掌。霎時突破了大漢拳頭表面地屏障,一把抓住襲擊的拳頭。
大漢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對手居然能突破自己拳頭外面一層屏障。那才是他這一拳真正的力量所在。而肉體上的力量根本就不能與此相比。
待大漢發現不妙,想要收回時,卻已經來不及了,拳頭被李暢緊緊地捏在手裡。
李暢變態地雙手有著何等巨大的力量,剛一接觸,大漢就知道自己根本抵抗不了,他忍住骨骼幾乎被捏碎的疼痛,左手閃電般抽出一把劍來,朝著李暢的手腕刺去!
李暢不敢冒險,人的名樹的影,大漢當初威風八面的形象,給李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李暢鬆開對方的拳頭,一把槍霎時出現在手裡,穩穩地對著大漢。
「大師兄,小心他的槍!」老三驚叫起來。
槍?一把破槍有什麼好怕地,大漢有點不滿老三的大驚小怪。他沒看到前面的情形,還不知道老三是怎麼被制服地,以為是李暢和蕭子期仗著人多勢眾打傷了他。
「老三,看大師兄給你報仇!」大漢手一揮,那邊小劍直朝著李暢飛刺過來,李暢身子一偏,躲過了此劍。突然,小劍像長了翅膀一樣,在空中拐了個彎,從側面朝著李暢的太陽穴刺來!
會拐彎的劍,這就是傳說中的飛劍了?
我今天就用會拐彎的子彈會會你這把會拐彎的劍!
李暢身子往後一仰,右手已持槍在握,朝著飛劍就是一槍,同時毫不停頓,調轉槍頭,另一槍就奔著大漢去了。
「不能夾!」老三驚呼起來!
射向飛劍的子彈正中劍柄,飛劍搖晃了一下,改變了方向,而射向大漢的子彈陡然改變了軌跡,大漢伸出的兩個指頭一下子撲了個空!
因為老三的驚呼,大漢有了警覺,見此情景,心裡一驚,雙指閃電般地及時移動,恰好在另一個位置等到了改變軌跡的子彈。
子彈再次轉彎,這次的線路更加詭異,劃了一個弧線,居然變成從上到下,朝著大漢的百匯穴射了過去!
兩次變軌,又是如此近的距離,大漢已來不及用手抵擋,情急之下,一個鐵板橋往後一倒,子彈將將擦身而過,啪地射進了地面。
大機動變軌兩次已經是李暢的極限了。如果能再多一次,大漢決計逃不過這枚子彈。
大漢被這顆子彈搞得非常狼狽,使出了十二分努力才把這顆會拐彎的子彈對付了過去,根本就無法分心去指揮控制飛劍。飛劍失去控制,又被李暢的子彈一擊,搖晃了幾下,順著慣性飛了幾圈,啪地掉在了地上。李暢急奔過去,搶先一步在地上撿起小劍。
看起來也很普通的樣子,李暢把小飛劍拿到自己眼前。嘴裡嘟嚕出一句話,差點把大漢氣得吐血。
「這就是飛劍?怎麼是這個樣子,好難看!」
大漢一見飛劍落入對方的手裡,趕忙使個劍訣,要奪回飛劍,飛劍猛地掙扎起來,並且發出嗚嗚的鳴叫。李暢沒注意之下,飛劍差點脫手而去,趕忙把手一緊,握住劍柄。飛劍經過幾次掙扎,好像知道自己是徒勞無功,慢慢地停住了。
大漢臉色一變,臉頰一下子變得赤紅,丟掉飛劍如同戰士丟掉了槍,對一個修道者來說,這是最大的恥辱。所謂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就是這個道理。
大漢咬破舌尖,大吼一聲,噗地吐出一口血來,全身功力運至極處。與此同時,飛劍彷彿一瞬間獲得了巨大的力量,在李暢手裡突然頑強地翻了個身,在他的手指上深深地拉了一劍,李暢吃痛,沒能握住飛劍,飛劍嗖地朝著大漢飛去,瞬間不知蹤影。
大漢一把抓住老三,身子急速後退,同時張口一噴,一股蘊含著充沛真元的氣體霎時擊中了李暢的胸脯。
李暢只覺得全身一震,他甚至能清晰地聽見胸前幾跟肋骨折斷的聲音。
李暢抬手就是一槍,大漢已顧不上伸出『靈犀』指來夾住飛彈,只是急奔,同時不斷地晃動身形,追擊過來的子彈噗地擊中了大漢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