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手機鈴聲把李暢從睡夢中驚醒,李暢迷迷糊糊地接過電話一聽,是王絹的聲音。
「懶蟲,聽你說話迷迷糊糊的就是沒有起床,快九點了。你工作的酒吧在哪裡?告訴我具體位置,我一會兒過來。」
「你今天沒事了嗎?」李暢坐起身,看了看牆上的石英鐘,很不客氣地打了個哈欠。
「昨晚幾點睡的?瞧你這哈欠打的,極有水平了。今天是週末,休息。這樣吧,你把地址和路線發短信給我,這樣清楚些,我在外面,不方便記。」
「軍訓結束了?」
「結束了。」
「曬黑了嗎?是不是像一個非洲酋長……他老婆了。」
「去你的。」
「什麼時候能到?」
「中午能到,記得請我吃飯,你現在已經是工作一族了,我還是學生。好了,掛了。」
「掛了先,給你發短信。」
王絹說話辦事還是這麼風風火火,李暢搖搖頭,笑了一聲,給王絹發了一條短信,然後把手機扔到一邊,穿衣起床,洗漱,收拾房間。
十一點多的時候,王絹打電話過來了:「李暢,你在哪裡呢?我已經到八角地鐵站了。怎麼過來?」
「你等著,我去接你。」李暢鎖上門,打了一輛車就奔八角地鐵站去了。
到了地鐵站,看見王絹正在出口往街的兩邊眺望,李暢的車子停在她的身邊時,把她嚇了一跳,見李暢在車裡招手,就上了出租車後座。
「路盲吧?都快到門口了,也找不到。」李暢說。
十幾分鐘後,出租車停在酒吧門口。
「你就在這裡上班啊?」王絹好奇地打量周圍的環境。
李暢開了門,把王絹迎了進去。
「歡迎參觀我的宮殿,在這裡,我就是皇帝。」
王絹四處逛了逛,又來到辦公室,看看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房間,還有牆角的行軍床:「皇帝陛下的寢宮不怎麼樣嘛,沒有侍女幫你打掃嗎?」
正說笑著,外門的風鈴響了,王絹聽到悅耳的風鈴聲音,搶先走了出來。
然後,就像是宿命中的相遇,朱珠看見了裡面的王絹,楞了一下,身子僵硬了起來,雙眼有點閃爍地看著面前的美女。王絹也看著朱珠不說話,嘴角噙著玩味的笑意。
短暫的幾秒鐘,李暢從後面跟過來打破了尷尬,對王絹說:「王絹,這是我的同事朱珠,朱珠,這是我的同學王絹。」
也許是朱珠神情中的那一瞬間的僵硬,李暢對王絹還有很多定位的描述,如,同班同桌的同學,中學高三五班的班花,鄰居,現在的名牌大學的學生,等等,此刻自動都過濾掉了。現在她的眼前只有一個女孩,一個明眸皓齒,氣度不凡,從容淡定的女孩。
不過,朱珠很快就恢復過來了,友好地對王絹打個招呼:「中午在這裡一起吃飯吧,今天是週六,有不少好吃的。李暢,老闆和張姐昨天走的時候說今天中午也回來吃飯。」
李暢對王絹說:「一起吃吧,正好見見我的同事和老闆。」
因為有王絹在,給朱珠打下手的事情就落到了王絹的身上。李暢就在大廳裡無所事事地看著電視中的廣告。
朱珠用一塊毛巾把頭髮包住,熟練地用鍋鏟翻動著煎炸的茄塊,王絹在一旁洗辣椒。
騰騰的油煙繚繞,朱珠秀氣的臉在霧氣中有點看不真切的感覺,有時回頭對王絹一笑,王絹雖然是一個女孩,居然也有一剎那間的心動。
王絹一邊洗菜,一邊揣摩著朱珠的年齡。
「王絹,你們大學生真讓人羨慕,天之驕子啊。」朱珠揮動鍋鏟的手停了下來。
「你才多大,怎麼不去上學?」王絹試探地問。
「比你和李暢都大。家裡窮,讀不起書。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就出來打工。沒錢去復讀了。說實話,家裡能供我把高中讀完,已經是千難萬難了。」
「多讀點書還是有用的。」王絹不知道怎樣去安慰她,只好說了句不鹹不淡的話。
「你和李暢同學吧,李暢怎麼沒去上大學?卻跑這裡打工來了?」
「因為意外,他耽誤了高考。」
「怎麼不去復讀?成績不行嗎?」
「不知道他怎麼想的,誰的話都不聽,非要出來打工不可,真拿他沒辦法。這臭小子看起來嘻嘻哈哈,脾氣固執著呢。實際上他成績非常好,在班上排第一,比我還要強。」
「王絹,恕我說句交淺言深的話,李暢這麼做也許有他特殊的考慮,不過,你現在是大學生,他是打工一族,你與他交往,不怕同學們的閒言碎語?」
「這有什麼怕的?嗯,你為什麼這麼問?是不是李暢有什麼想法?」王絹一聽,有點緊張。她不是沒有想過兩個人的關係,不過她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李暢,不知道李暢會不會為了所謂的自尊心而拒她於千里之外。
「他沒說什麼,我雖然與他才接觸幾天,你的名字從他嘴裡已經聽到好多次了。真的很羨慕你。」朱珠有點落寞地說,突然發現茄塊有點焦糊了,趕忙手忙腳亂地起鍋。
飯菜做好的時候,張艷和陳陽踩著點回來了。
張艷看見王絹的時候,眼睛一亮,隨即又意味深長地對李暢笑了笑,陳陽走過身邊的時候,也怪怪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背。
「他們好像都不歡迎我呢?」王絹在李暢身邊低聲說。
「你想多了。可能是你太漂亮了,他們沒想到我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傢伙,還有一個如此漂亮的同學。你沒看到我的老闆都有點吃醋嗎?」
「越發油腔滑調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朱珠主動地坐到了李暢斜對面的位置,陳陽就坐在了他的身邊,張艷挨著王絹坐。
在大家有意無意的詢問中,大家都搞明白了王絹的現狀,也搞明白了王絹和李暢的同學關係。其實真的搞明白沒有,誰知道呢?可能連當事人自己都沒有搞明白。
吃完飯,洗刷碗筷的任務就落到了李暢的身上,王絹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正趕上朱珠要李暢出去陪同學,自己來洗碗,正在那裡推讓呢。
王絹走過去拽住朱珠說:「讓他洗吧,他在家裡從來沒有做過,正好讓他鍛煉鍛煉。我們做飯,也該輪到他洗碗了。」
朱珠見王絹出來,也就沒太堅持。只是覺得王絹的口氣怎麼聽來都像是妻子對丈夫說話,他們之間說話的那種隨意和互相指使,使得自己反而像個客人。
下午,李暢陪著王絹又到自己的出租房中看了一下,王絹一屁股坐到席夢思上頓了頓,道:「你怎麼不把房子退掉?一個月花一千多,又不住,太浪費了。」
「在酒吧裡住,總沒有家的感覺。有了這套房子,在酒吧值夜班,我就會想,我現在是在出差,出一個長差。再說,這些電腦什麼的,總得要個地方放吧。」
「可是你一個月才一千多,都給房東打工了。」
「羅軍的爸爸要我白天過去幫他,還給我兼職工資,經濟上沒有問題。哦,對了,羅軍和王大為過幾天要過來。你有沒有時間?到時一起聚聚。」
「平常時間太緊,找個週末的時間,就像今天一樣。」
「到時我讓羅軍的爸爸去接你。」
「那沒有必要了,人家是長輩,不合適。我自己會走。酒吧的工作不錯吧,我看你好像很喜歡這份工作?很久沒看見你開心的笑臉了。」
「酒吧這份工作很有意思。」李暢就把上班頭兩天的事情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你們老闆還挺有水平的。那個叫朱珠的女孩子,長得真漂亮,人又體貼溫柔,你們很談得來吧。」
李暢從王絹的話裡聽出了醋意,裝作沒聽懂的樣子,隨意地說道:「她高中畢業就出來了,比我們早來兩三年。」
「哦,比我們要大這麼多?看不出來啊!」王絹想起在學校裡,這應該是大三大四的師姐了,不過還是有點不放心。「李暢,我覺得這個工作沒什麼意思,環境不大好,對你以後的發展沒什麼益處,你還不如換個工作。」
「我覺得很好啊,很有意思的。」
王絹撇開了這個話題,想起一件事,說:「聽說陳森昆也考到北京的一所大學。」
「考在哪裡?來了嗎?」
「還沒有來,聽說摔傷了。已經請假。」
李暢知道陳森昆的摔傷是怎麼回事,見王絹還不知情,知道張曉楠沒有把實情告訴她。也就樂得裝糊塗,把話題叉開了。
「過兩天到你的學校去玩玩。班上的男同學帥不帥氣?有沒有給你寫情書的?」
「情書嘛,收到好幾封了。」
送走王絹,李暢回到酒吧,剛進門,張艷就很八卦地湊了上來:「李暢,老實交代,她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你看看我這個長相,你再看看她,像嗎?」
張艷尋思了一下,也覺得不像,女孩子太漂亮,而這個李暢又太普通。兩人的地位差別也很大,一個是名牌大學的大學生,一個是酒吧的打工一族。好像不可能。可是,以女人的敏感,她總覺得兩人之間有故事。
陳陽在一旁敲著邊鼓:「李暢,你要好好幹,追王絹那樣的女孩子需要點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