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大爆炸
暗淡的燈光裡,情投意合的男女們嘁嘁嚓嚓地私語著。偶爾,一陣嘰嘰格格的笑聲,不時傳出來。
晚飯後,麗麗領著英傑進了一家洗浴城,將他身上的衛生徹底打掃了一遍;隨後,又拽著他走進了附近的小咖啡屋。
「這……這是什麼地方啊?」英傑看了看周圍奇形怪狀的裝飾,瞠目結舌地問道。
「傻瓜,你沒有看到門口的霓虹廣告嗎?」
「『情侶之夜』?呵呵……細」英傑往窗外瞅了瞅,又看了看幕布隔開的一個個小天地裡親狎著的男男女女,感歎地說,「這兒的情調,挺曖昧啊。」
「胡說。」麗麗輕輕地推了一下他的腰,「中國的情侶,哪有公開的……」
「嗯,不過……這兒的佈置,倒是花了不少心思,比德國還豪華。」
「是啊,咱們搞對外開放,外國的先進技術沒能引進多少,奢華的風氣倒是學得挺快。」麗麗感慨地說道。
「還不是你們這些青年人帶的頭?」英傑反唇相譏。
「才不是呢。」麗麗糾正他,「在中國,引領消費時尚的人並不是青年人。」
「那就是有錢人了。」
「也不是。」
「那是誰?」
「官員。那些個花公款消費的官員們。」麗麗憤世嫉俗地說道。
「你是指……腐敗現象?」
這時,服務小姐將咖啡送來了。
「英傑啊,」麗麗體貼地往英傑的咖啡裡加了些糖,用羹匙輕輕攪拌了幾下,「我們不談國事了。談談咱們自己的事兒吧。」
「哦……」英傑慢慢攪動著咖啡,告訴麗麗,「這幾天,楊總裁一直動員我在『北方重化』留下來。我想,明天再回母校看一看。他們給我發了邀請函。我總不能置之不理吧!」
「嗯,你自己……今後想留在哪兒呢?」麗麗衝他瞪大了眼睛。
「我想,就留在『北方重化』吧,人家楊總裁真心待我,連賓館都給我騰出來做工站了。」
「留在薊原?」麗麗聽了英傑的話,微微皺了皺眉頭,「英傑,我聽說,上海重化研究院也給你發來邀請函了。」
「上海……不只他一家,還有好幾家呢。」英傑坦白地告訴她,「它們給的待遇啊,一家比一家高。」
「你為什麼不選擇它們?」
「因為……這幾家的研究方向,與我從事的重化機械不太對口。」
「英傑,在這件事兒上,聽我一句話好嗎?」麗麗抬起頭來,鄭重其事地說道。
「說吧。」
「你應該離開薊原,選擇上海。」
「為什麼?」
「英傑啊,你告訴我一句實話……」麗麗親切地將手伸過來,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那天……我們在飛機場上見面後,你爸爸是不是生你的氣了?」
「這……」英傑吞吞吐吐地,還是承認了,「哦,麗麗呀,他們老一輩之間有矛盾……那是他們的事兒。只要我愛你,誰也阻攔不住!」
「英傑!」麗麗抬起頭來,深情地看著這個涉世不深的大男孩,低低地歎息了一聲,「你知道嗎,……他們之間的矛盾,現在是越來越深了。也許,會因為我們的事兒,激化下去……」
「麗麗,你聽到什麼了?」英傑看著麗麗的神情,覺得一定是有什麼事兒發生了。
「昨天晚上,我爸爸回家時,心情很不高興。我就去問他……到底是怎麼了?」麗麗說著,臉上顯出無限的惆悵,「可是,他還是不回答我。後來,我假裝生了氣。他才不得不告訴我說:是你妹妹,偷偷打開了他的保險櫃……」
「英娣?」英傑一驚,「她……不會幹這事兒。」
「我也知道英娣是個好女孩兒。可是,為了把我爸爸從礦山機械廠趕走,她幾次向市紀委舉報我爸爸的『犯罪事實』。你說……這可怕不可怕?」
「喂,不對呀?」英傑急忙辯解說,「英娣在賓館裡,只是一個小小的服務員。她這種身份……怎麼會進入你爸爸的辦公室呢?」
「英傑,你不知道嗎?英娣是我爸爸的秘書啊。」
「秘書?這……」英傑困惑地瞪大了眼睛,「我們家……怎麼誰也不知道呢?」
接著,他突然想起妹妹曾經向他索要過西格瑪公司的辦公軟件;還有,那套秘密圖紙,也一定是她看見之後,才打電話給他的。
「噢!……想起來了,怪不得……」英傑回憶起這些事情,一下子明白了,他這個詭密的小妹妹,很可能會幹出一些令人想不到的事情來。
「你妹妹連這麼大的事兒都瞞著家裡,可見她的城府有多深了。」看到英傑神情,麗麗確認了自己的說法,臉上一副驚惶失措的樣子,「……那套圖紙,我想看都看不到,她卻早早就看過了。怪不得我一提圖紙,爸爸就訓斥我……英傑啊,我們快些離開這兒吧。」
「麗麗,……讓我再考慮考慮。好嗎?」
「不,我要你走,明天就走。」麗麗態度堅決地說道。
「麗麗,你這是怎麼了?」
「薊原這地方,太可怕了!」麗麗抓起英傑的手,大聲地喊叫起來。
鍛造車間裡,大汽錘光光地響著。工人們實在忍受不了烘爐的熱度了,一個個脫光了衣服,赤條條地幹起活兒來。
楊總裁幾次打來電話,督促主體鍋爐的進度。孫水侯要車間主任抓緊督促,卻不見效果。今天,他只好叫上陳調度,親自到生產現場督戰了。
「喂,你們這幫小子,怎麼不穿衣服啊。」他往鍛造廠房裡看了看,扯著嗓門兒大喊起來。
小伙子們轉過臉來笑著說:「大姑娘小媳婦都下崗了。穿衣服給誰看呀?」
「喂,注意安全。」他笑了笑,趁機說了一句髒話,「別***不小心,把『卵子』砸癟了。」
「哈……沒了『卵子』,老婆子就歸你啦。怕你那玩藝兒陽痿,硬不起來呀!」工人們七嘴八舌回擊著他,絲毫也不讓他沾便宜。
來到鉚焊場地,他看到工人們正忙碌著。一個掄錘的小伙子看到他們走來,馬上停了手中的活兒,迎了上來。
他看了看一個半圓型的凹體部件,用腳踢了兩下,問道:「這批封頭的質量怎麼樣?」。
「張總他們昨天看過了,沒有問題。」小伙子回答說。
「張總?他幹什麼來了?」
「呃,是關心吧……」陳調度趕緊告訴他,「他,還有電焊大王『老八級』、團委書記,幾個人來這兒查看了半天呢!」
「是對我不放心?」他「哼」著撇了撇嘴,漫不經心地走開了。
「廠長你慢走啊。」小伙子禮貌地打了個招呼,然後從兜子裡掏出一張表遞給陳調度,「這是我們的生產進度表,順便給你吧。」
陳調度拿過報表,看了起來。
無所事事的孫水侯點燃了一支煙,走開了。正趟徉間,腳下不小心被什麼絆了一下。一看,是路邊的兩根鋼管,磕到了他那雙錚亮的皮鞋上。他生氣對著兩根管子踹了一腳,鋼管咕碌碌翻轉了幾下,端頭上立刻露出了兩個用粉筆劃出的大大的「χ」號。
「χ」?呃,原來這是被質量檢查員扔出來的兩根不合格鋼管。
此時的他,本想走開去,卻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又遲滯地停住腳步,睜大眼珠子打量起那兩根廢管子來……這些管子,是他花高價從國外進口的啊!這些質量監督員,敢情不知道心疼,說扔就扔,***,你以為這是過去的國有企業呢!
他心裡想著,一隻腳不經意地伸了出去,用鞋底兒朝管子上一使勁,管子端頭的「χ」號被蹭掉了。隨後,他大聲喊道,「這是怎麼搞的?好好的管子怎麼扔在這兒呀?」
「怎麼了怎麼了……」陳調度揣起了報表,立即跑過來。看到這兩根管子,他跟著幫腔道,「你看你們……這都是進口的無縫鋼管啊。你們怎麼亂扔亂丟啊?這都是錢哪!」
「孫廠長,對不起……」小伙子趕緊跑過來,順手撿起兩根鋼管,放進了身邊那個標識著「合格品」的鋼管架上。
「嗯,今天下午,抓緊把這些鋼管焊上!」他強調說。
「是是是。」
龔歆這天早晨剛剛上班,就看到辦公桌上放了一枚精緻的請帖。一看,原來是北方重化的洋設備要試車,楊總裁請他去現場指導。
實際上,這份請帖不過是禮貌性的邀請。他龔歆還沒有分管「北方重化」公司工作,自己又不是專家、技術人員,去了能指導個啥?但是,官場的事情,很多都屬於場面、禮節、社交性質。如果自己不去的話,就是不給楊總裁面子。另外,試車的時候,會有很多客戶和外國朋友參加,如果沒有一位省領導出現,場面也不好看,想了想,他決定應邀前往。就告訴秘書通知了「北方重化」。
不過,他做出了決定之後,還是有些顧慮:自己是分管工業的副省長不假,可是,人家庾省長還沒有向他放權呢,自己這樣到別人的地盤上出頭露面,不會讓人家誤會成「搶戲」吧!
想到這裡,他立刻給「一把手」的打了個電話,說明了原因。誰知道庾明非常他去參加。還說,如果不是接待中央來的人,他也想去呢!
這就好。龔歆聽一把手這麼一說,心裡有了底。
「北方重化」公司一家化工廠的大院裡,今天顯得靜悄悄的。往日來來往往的工人不見了,卻來了一隊隊精神抖擻的武裝警察。
工廠門口的守衛,也換了頭戴鋼盔、臂纏紅袖章的執勤人員。他們舉著手中的小紅旗,吹著口裡的哨子,示意上班的工人們繞路而行。
「哦,……是洋設備要試車了吧?」
「我看像……」
兩個騎摩托車上班的年輕工人看到這幅情景,相互猜測起來。
他們將摩托車調了頭,剛剛離開,一隊轎車緩緩駛入了工廠大院。
轎車上,走下了前來參觀的領導、外賓和專家們。外賓中,出現了德國公司銷售處派來的代表。
「歡迎歡迎……」總工程師緊緊地握住了這位德國人的手。
「談判桌上的老對手,我們又見面了。哈……」德國人與總工程師開起了玩笑。
楊總的車子是最後進的廠門。他下了車,看了看周圍的人們,便問總工程師:「李英傑呢?」
「李英傑……昨天晚上沒有回家。金鑄也找不到他,正著急呢。」
「他……是不是回母校了?」楊總猜了猜,臉上露出了一副遺憾的神色。
一列火車,沿著津浦線奔馳南下了。
車窗前的軟席上,英傑與麗麗依偎在一起。
嗚!火車一聲鳴叫,驚醒了麗麗的睡夢。她睜開眼睛,嗲聲嗲氣地問李英傑:「到哪兒了?」
英傑睜開惺忪的眼睛,看了看窗外的站牌子,告訴她:「德州。」
「德州?」麗麗的嘴唇動了動,「我要吃扒雞。」
「呵呵……」英傑疼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車都開過來了,我怎麼給你買?一會兒,到濟南再買吧。」
麗麗點點頭,又偎在英傑的懷裡睡了過去。
雄壯的軍樂聲響了起來。
楊總裁和被邀請來的貴賓們頭戴安全帽,胸掛「來賓」的紅布條,整整齊齊站在了控制台前。
胸前佩戴了「總指揮」標籤的孫水侯,站在來賓隊伍之外,眼睛緊緊盯著儀器前的總工程師和操作員。
總工程師帶領三個操作員對儀器做了最後的檢查後,便向孫水侯示意:可以開始了。
孫水侯大踏步走到了控制台前,喊了一聲:「開車!」
叮鈴……警鈴響了起來。
主機開始運行了。
儀器面板上的信號燈,一盞一盞亮了起來。
「報告,主機運轉正常。」總工程師看了看屏幕顯示出的數據,向孫水侯報告。
「聯結配套設備!」孫水侯用了顫抖的聲音,下達了命令。
來賓們聽到這個命令,紛紛把眼睛都轉向了側面的大屏幕。
大屏幕上,出現了配套設備運轉的場地。
配套設備場地上,李金鑄、電焊大王「老八級」等人,都在緊張注視著設備運轉情況。
「報告主控制台,配套設備聯結完畢。」陳調度在現場用無線電報話器報告情況。
「啟動!」報話器裡傳來了孫水侯的命令聲。
聽到這句命令,李金鑄幾個人迅速跑到了配套設備的控制台前。
陳調度在控制台前提醒操作員,「注意鍋爐壓力。」
作員認真地看了看壓力表,「報告,鍋爐壓力正常。」
「投料!」報話器裡,傳來了孫水侯的第二道命令。
大屏幕上,出現了一台大型載重汽車。車廂上的原料筒轉動著,將顆粒型的化工原料嘩嘩地投入了加工設備中。
加工設備轟隆隆地開動起來。工人們按照規程,細緻地轉動著設備上的調控裝置。
慢慢地,加工後的第一道工序上流出了板塊形狀的新產品。
一個頭戴安全帽的記者拿了報話器對著主控制台上的貴賓們報告說:「投料設備運轉正常。生產車間的第一號產品順利下線了。」
「好哇、好哇……」人們看到這個場面,一個個喜形於色。
「主體鍋爐,加壓!」接到生產車間的報告,孫水侯意外地下達了一道新命令。
「加壓?」陳調度疑惑地看了看報話器,「孫廠長,是不是搞錯了?鍋爐剛剛運轉……」
「我命令你加壓,你猶豫什麼?」孫水侯聲音嚴厲,像是生氣了。
「陳調度,主機指令已經過來了。」操作員提醒他。
「不行!」李金鑄看了看鍋爐壓力表上的指針,大喊了一聲,「現在加壓危險。」
「總指揮,配套設備請求延緩加壓時間。」陳調度拿起報話器,焦急地申請說。
「他們要求延緩時間。」主控制台上,總工程師著急地向孫水侯報告。
「為什麼?」孫水侯問。
「設備剛剛運轉,是不是怕……」
「怕什麼?不快速加壓,這套進口主機的效率能試驗出來嗎?」
「孫水侯,是不是慎重一些。」總工程師勸告他說,「設備剛剛聯結,總得先適應適應……」
「不行!」孫水侯鐵青了臉,「我們花巨額外匯購置了這麼先進的主機,配套設備跟不上能行嗎?我再次命令你:馬上加壓!」
「真是沒有辦法。」陳調度搖擺著腦袋,勉強地對李金鑄說道:「主機指令傳過來了。我們阻攔不住啊。」
「嘿,這個姓孫的,簡直是胡扯!」李金鑄氣憤地罵了一聲,接著告訴操作員,「注意安全感應器的數據,有了情況馬上報告。」
作人員答應道。
嗚──
加壓後的主體鍋爐冒出了一團團的熱汽。
「沒事兒吧?」電焊大王「老八級」站在控制台前,擔心地問身邊的一位工程師。
「還要運轉一會兒……」工程師的眼睛正緊盯著控制台上的儀器。
「卡啦啦……」就在這時,儀器上的羅盤突然亂轉起來。緊接著,外面的設備傳出了尖銳的怪叫聲。
「不好,有問題……」工程師的臉色一變。大喊起來。
李金鑄聽到喊聲,忙不迭地跑了過來。他看到指針亂轉的羅盤,立即大喝一聲:「停車!」
「李主任,指令在主機控制台,我們停不下來呀!」操作員慌亂地站立起來。
「報告總指揮,主體鍋爐運轉異常,要求停車、停車……」陳調度拿著報話器大叫起來。
主機控制台上,人們看著大屏幕,眼睛睜大了。
「主體鍋爐出現問題,要求停車。」總工程師馬上督促孫水侯,「快、快停呀!」
「不能停車。降壓!」孫水侯否定了總工程師的提議。
「鍋爐危險了!」總工程師再次大聲地提醒他。
「我命令你,先降壓!」孫水侯堅持自己的意見。
「唉,好吧。」操作人員歎息了一聲,不得不發出了降壓指令。
「報告總指揮,我要求停車、要求停車……」陳調度仍然在報話器裡著急地喊著。
「喂,陳調度,鍋爐壓力降下來了嗎?」總工程師抓起了電話,大聲地問著。
「總工程師,我是李金鑄,鍋爐壓力降不下來。我要求馬上停車、馬上停車……」
「轟!」就在這時,附近突然傳來了天崩地裂般地一聲巨響。
主機控制台跟著晃動了一下。
人們像是明白了什麼,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了。
「怎麼回事兒?」楊總裁失聲地大喊起來。
「不好,鍋……鍋……鍋爐爆炸了!」話筒裡,傳來了陳調度一聲絕望地呼喊。
爆炸後的鍋爐房裡,一團團的煙霧往外冒著。
一輛輛救火車吼叫著,風馳電摯地開進了工廠大院。消防戰士迅速地打開了車上的水籠頭,手持水槍衝入了火海。
一縷縷高壓水柱,噴射到了燃燒的火焰上。
火光裹著濃煙,無情地吞噬著鍋爐房裡大大小小的物件。總工程師、李金鑄、孫水侯、電焊大王「老八級」、工程師、團委書記一幫子人,不顧危險,勇敢地衝了進去。他們有的拎了消防工具,協助消防戰士滅火;有的拿著手裡的簡易工具,朝著燃火的地方扑打起來。
「喂,你那玩藝兒不行!」李金鑄看到孫水侯費力地拿著濕濕的拖布扑打著,便拿了一個掃帚沾了水遞給他,「這個得勁兒,給你!」
水侯接過沾水的掃帚,使勁兒地朝燃燒的火苗扑打過去。
火後的鍋爐房。情景慘然。
鍋爐已經燒塌了架,面目全非的殘鐵爛料令人傷心不已。
救火後蓬頭垢面的人們看著這副景象,一個個心疼地流下了淚水。
「同志們,大家不要難過了。」滿臉汗水的楊總心情沉重地勸告大家,「我們將立刻請公安和勞動安全部門的人員來查找原因。大家累了半天了,請回去休息吧!」
「孫水侯,孫水侯呢?」李金鑄看了看周圍,突然喊起來,「這時候,他怎麼躲了?」
「金鑄,他也救火半天了。別說這說那了。」總工程師解釋說。
「不,我要找他算帳!」李金鑄氣憤地喊叫著,「這麼重要的設備,他是怎麼生產的?」
什麼?孫水侯一聽,沒想到李金鑄明目張膽地在這兒數落自己。他心裡一急,馬上衝著他反問了一句:「李金鑄,你說誰呢?」
「我就說你,怎麼了?」李金鑄懷疑地看了孫水侯一眼,「孫水侯,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為了省錢,偷工減料了?」
「你胡說!」孫水侯氣得差點兒跳起來,「我做鍋爐用的都是進口鋼管,怎麼偷工減料了?你這麼胡說八道,我要起訴你誣陷罪!」
「哼,你們個體戶那一套我還不明白?」李金鑄「哼」了一聲,「進口管子,我才不信呢!」
「李金鑄,你這話說得可不對呀。」那位工程師不高興地接了他的話碴,「如果說我們個體戶敢拿國家的事兒開玩笑,你們的張總工程師、電焊大王『老八級』不會吧。他們可是在現場查看過的啊。」
「好了好了。大家心裡著急,都是為了國家嘛!」楊總裁勸說了雙方一句,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便問李金鑄,「喂,金鑄啊,李英傑到底去哪兒了?」
「英傑?」聽霍總問他,李金鑄的火氣又上來了。他轉過臉去,指著孫水侯的鼻子問道:「孫水侯,我的兒子兩天不回家了。你說,是不是讓你姑娘拐跑了?」
「你說的什麼話?」孫水侯聽了李金鑄的話,惱火地蹦了起來,「你兒子不回家,礙我什麼事兒啊!我姑娘還找不到了呢?是不是讓你兒子給拐跑了?我還衝你要人呢!」
「我的兒子,一定是讓你姑娘拐跑了!」李金鑄氣憤地嚷著。
「我的姑娘,肯定是讓你兒子領走了!」
「算了算了。」張總工程師實在看不下眼去了,他拍拍李金鑄的肩膀說,「金鑄,有男人拐女人的,哪有女人拐男人的?人家麗麗還是未婚姑娘呢。你呀,生氣是生氣,別亂說呀。」
「那……這個李英傑,跑哪兒去了呢?」楊總裁搖晃著腦袋,著急地自言自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