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無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虎軀有如觸電一般自椅子上彈起來,一把奪過如月手中的紙。
紙上寫了一行小字:你兄弟落入爺們的手中,今夜子時限一人拿五萬兩銀子到北郊子午嶺給錢贖人。
這行小字之下是四個難看到極點的大家:老大,救我。
無名不用仔細辯認,便看出正是程懷寶自鳴得意的「狂草」字體,眉頭蹙的死緊,緩緩道:「月兒與霜兒怎麼看這件事?」
如月搖頭道:「公子,此中擺明了有詐。這頁紙上雖然滿是尋常綁匪
匪的勒索口氣,可憑寶爺的身手,還有四個龍衛暗中相隨,莫說尋常的綁匪,便是碰上江湖頂尖的高手也有一拼,所以如月敢斷定,這是一個圈套。」
如霜亦點頭道:「姐姐說的有理,公子你一定要小心。」
無名沉吟許久方道:「霜兒為我準備五萬兩銀票。」
「公子!」兩姐妹同時驚呼出來。
無名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斷道:「都別說了,若小寶真的在他們手上,是圈套我也要去。」
子時正,一個雄壯的身影出現在子午嶺,經過如月與如霜的巧手,無名已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無名的目光機警的掃視四野,忽的雙耳一動,目光定定的落在了東方那片樹林之中。
一陣細微至極點的聲息傳出,一條灰影似鬼魅精魄一般從林中冒了出來。
這人黑巾面蒙,個頭不高,身材瘦削,蒙面黑巾一陣蠕動,傳出一個明顯變過聲的刺耳聲音:「錢帶來了嗎?」
手持銀票輕輕一晃,無名道:「人呢?」
「隨我來,別耍花樣。」
那人轉頭行入林中,無名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朦朧的月光下,一棵棵光禿樹木的枝條隨山風搖曳間。像煞了群魔亂舞。
無名狀似輕鬆,實則整個心神皆已沉浸在紫府之中,感官與靈覺盡皆提至極限,能夠將程懷寶生擒活捉,一定有什麼特異的手段。
大約行了五、六里崎嶇山路,坡度陡緩。
正向前行走間,無名的虎軀忽如鋼釘般站定。一雙紫眸間閃爍著森森嚇人的妖異紫芒,緩緩道:「出來!」
前面引路的那蒙面人身形一震,緩緩轉過身來,聲音中多了一絲不自然道:「這裡哪有什麼人?不要這麼疑神疑鬼地行嗎?」
無名根本未理蒙面人,紫眸定定的落在了右前方一棵大樹上,緩而陰冷道:「出來。」
沒有絲毫聲息與氣味,但無名就是肯定樹上有人。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靈異感覺。
一個飄忽怪異的聲音陡然自樹上響起:「果然不愧是血修羅無名。這麼精妙的埋伏都能發現,比那個徒有虛名的笨蛋無法無天程懷寶強得多了。」隨著這個聲音,一道奇異的黑影彷彿嬌魅現形般沒有絲毫先兆地憑空出現在樹上。
被叫破了名號,無名沒有絲毫意外,淡定的道:「銀票我帶來了,我兄弟呢?」
樹上黑影一閃,無聲無息的落在了引路的蒙面人身旁,隨著他響亮的擊掌聲。遠處傳來息息索索的聲音。
沒一會兒的工夫,被捆成了粽子一般地程懷寶被兩健壯地蒙面人架到了無名的面前。
此時的程懷寶哪裡還有白日裡的囂張,一張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好不狼狽,顯然挨過一頓好打,見到無名虎眸一亮,隨即苦苦一笑。虛弱至極道:「木頭,我栽了!他們的網子忒也厲害,你自己小心!」
兩兄弟目光在空中一觸。無名面無表情的從懷中掏出了張那五萬兩的銀票,緩緩道:「銀票在這裡,放人!」
「放人?」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樹上跳落地黑衣蒙面人嘿嘿笑著兩聲,冷冷道:「知道你們兩兄弟的人頭值多少錢嗎?每顆二十萬兩!活的再加十萬兩。怎麼樣?有人可比你們倆的出手還要大方闊綽得多。」
如此驚人的消息,無名的臉色絲毫未變,恆定如常道:「拿五萬兩走人總好過為了四十萬兩丟命。」
「無名,我知道憑什麼這麼狂,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地那個天下無敵的雪羅剎與一眾手下,早已被人引到了別處。現在給你兩條路,或者束手就擒,或者程懷寶死!」
隨著他的話,兩柄閃爍著冷森寒芒地鋼刀架在了程懷寶的脖子上。
無名鎮定依舊,淡然道:「你是在找死!」
黑衣蒙面人陰冷道:「我承認打不過你這個血修羅,不過別忘了,即使我死,也有程懷寶墊背!」
「未必吧……」
夾雜在三聲悶哼中的輕飄飄的三個字竟是出於程懷寶之口。
黑衣蒙面人還未反應過來,銳風一閃而至,腰間一麻,麻、啞二穴已被制住。
本是被捆成粽子一般的程懷寶瀟瀟灑灑的站起身來,身上的繩索似死蛇一般脫落在地,嘴裡得意洋洋道:「跟寶爺玩真氣禁制,你們這群蠢貨還真是不曉得死字怎麼寫。」
無名緩步上前,沒有絲毫預兆,鐵卷已然著著實實的在程懷形容詞小腹開花。
程懷寶一聲悶哼,抱著肚皮一通乾嘔,好不容易控制住肚腹問翻江倒海般的劇痛,直起腰來,雙目冒火道:「死木頭,為何打我?」
無名劈手揪住程懷寶的胸襟,聲音似出自九幽地府般陰森可怖道:「若不是你這混蛋,現在我已與姐姐、小邪兒團聚一下午了!」
程懷寶打了個寒顫,登時軟了下來,苦著臉道:「我怎曉得逛街竟會逛出禍來……」在無名紫眸中熊熊怒焰的燒灼之下,心虛的辯解聲調越來越低,終至幾不可聞。
無名怒氣稍斂,終於放開了程懷寶的胸襟,冷道:「把人宰了,我們上律青園。」
程懷寶搖頭道:「還不能宰。四個龍衛不曉得被他們怎樣了,而且咱們也要從他們的口中查清是誰開出的要咱們人頭的懸賞黑榜。」
無名虎軀一僵,許久方鬆弛下來,輕吸口氣,聲音轉為一貫的淡然道:「小寶快點,順便查清他們是如何掌握我們行蹤的。」
程懷寶忙不迭拍著胸脯點頭道:「木頭放心,一切交給小寶便是。你快去尋找魅兒小姐與如月如霜她們吧,莫要叫他們擔心,咱們昊天樓匯合。」
無名地紫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上下打量了程懷寶兩眼問道:「小寶似乎想趕我走?」
程懷寶的笑容險些垮下來,強自鎮定道:「木頭說什麼瘋話?要不你來問話,我去找人?」說著話真的作勢拔腳要走。
無名冷哼一聲道:「不管小寶心裡打什麼鬼主意,我只給你一個時辰。遲到了別怪我不等你。」
程懷寶臉上泛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道:「好。一個時辰足夠了。」
待無名走遠,程懷寶才輕舒口氣道:「木頭這傢伙一定買通了我肚中的蛔蟲,不然怎會知道我藏了什麼鬼主意?嘿!若不將你趕走,一會兒又禽獸禽獸的在寶爺我耳邊嘮叨,豈非壞了我的好事,嘿嘿……」
隨著充滿了邪氣地一聲淫笑,程懷寶已站在了被制倒地的四個敵人身前,俯下身去。輕輕拉去引路的灰衣人的蒙面巾,露出了昊天樓上那個叫他人渣的美麗少女的漂亮臉蛋。
令程懷寶有些驚訝的是,這丫頭落在了自己地手上,活靈活現地大眼中除了惱火外,竟然沒有一絲畏懼?
是太過無知還是有恃無恐?或者只是膽子生的比平常人肥大的多?
心急的程懷寶已然沒空想那許多事情,虎眸中儘是淫褻笑意。抬起一隻鬼爪捏住了少女的下巴,感受著指尖那份無比細膩溫潤的美妙感覺,嘻嘻笑道:「小妞。你是我的了。」
說著話,將那柔弱無骨的嬌軀抱入懷中,抬腳在地上那三個被制地人身上踢了幾下,隨後悄然隱沒在一片漆黑的樹林之中,只留下地上三個臉容猙獰,渾身戰慄,承受無邊痛楚卻因啞穴被制發不出丁點慘叫的倒霉蛋。
行出老遠,程懷寶小心的尋了一處避風又隱秘的壁縫隙,將少女放平在地,不慌不忙的解開少女被制地啞穴,得意洋洋道:「小妞,月黑風高,同一個淫賊獨處野外,怕不怕?」
那少女不但沒有絲毫尋常人應有的畏懼,反而輕蔑至極的哼了一聲道:「程懷寶,你敢拿本姑娘怎樣?」
「喲呵?」即將入嘴地美味居然還敢這般嘴硬,程懷寶不怒反喜,嘻嘻笑道:「馬上你便知道寶爺我敢拿你怎樣了。」說著話有意將大嘴噁心的噘起老高,緩緩俯身而上,等著看少女驚恐的神色。
然而他失望了,那少女的眼神始終充滿了倔強與不屑,卻就是沒有絲毫的畏懼與驚恐。
程懷寶心道:「這妞夠勁!」大嘴猛地附在了那張柔軟香滑的櫻桃小嘴上,粗魯蠻橫至極的一陣攻掠允吸,直至將那櫻桃小嘴蹂躪的又紅又腫方才罷休。
抬起頭來,情慾激盪下程懷寶的氣息已然微粗,虎眸中慾望畢露,嗓音微啞道:「小妞,如何?」
那少女眼神未見迷離,卻仍倔強道:「一般而已,就這水平你也敢妄稱淫賊?」
虎眸中的淫慾陡然斂盡,程懷寶一臉狐疑道:「你到底是什麼人?聰明點的最好自己交待出來,不然別怪寶爺我使手段辣手摧花了。」
少女嬌笑道:「這是淫賊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對他魔掌下的可憐女子該說的話嗎?看來無法無天也是名不副實。」
程懷寶啞然失笑,斜身側躺在少女身旁,探出舌頭輕輕撩撥著少女晶瑩剔透的可愛耳垂,彷彿對自己的情人般呢喃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哪來的這份篤定?」
被自己的獵物反將一軍的滋味絕對不是什麼好享受,但他若是會中這麼明顯的激將法,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少女靈氣十足地大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慌亂,語氣微急道:「人家哪有什麼篤定,只是既然落在了你的手上,難道哀號求饒。你便會放過人家嗎?」
程懷寶噗嗤一笑,不知怎的對眼前這少女敵意全無,不過無賴自己也不會放過眼前的便宜不沾,繼續逗弄著少女的耳垂,不急不徐道:「小丫頭,最好老實交待,你是誰?為什麼來找寶爺?」
少女嘴硬十足道:「我是殺手。找你自然是要用你的人頭去換二十萬兩銀票。」
少女的回答令程懷寶大為不滿,張口咬住那可愛耳垂,輕輕用力一咬,少女吃痛,低呼一聲。
程懷寶這才不疾不徐道:「當寶爺是傻瓜嗎?若你真地想要我的人頭,早便砍去了。」見少女張口欲辯,又未卜先知般截口道:「別說什麼想用活人多掙十萬兩銀票來做借口。你若是殺手不會不曉得殺手行的規矩。所帶活口必將大筋挑了,再破去丹田毀去一身功力,更有甚者還有剁去雙手雙腳的。人呢?雖然叫手下揍了寶爺一頓,不過那兩個小子卻早已露出了破綻,他們出手雖重,卻盡撿些皮糙肉最不礙事的地方下手。寶爺早已看出了蹊蹺,不然你這丫頭以為方才寶爺我為何沒下殺手宰了那兩個混蛋?」
少女傻了眼,萬沒料到自己精心策劃的一齣好戲。竟然有如此之多的破綻,心中無比失落,大眼中儘是沮喪。
程懷寶趁熱打鐵,用上了自己最具威力地一項恐嚇手段,惡狠狠道:「再給你最後十數,再不老實交待。就叫你嘗嘗寶爺玩人地手段!」
「一……二……三……九……十!」
當十字脫口而出,程懷寶陰惻惻道:「你這丫頭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今兒個看寶爺我收拾得了收拾不了你。」
就在程懷寶伸出手指打算大刑伺候的時候。少女終於怕了,急叫道:「小寶哥哥不要,是我!」
聽到這熟悉至極的清脆聲音,程懷寶立時臉色如土,險些叫出娘來。
無名並未依原路向風翔府趕,而是依照心中那股奇妙又完全不可捉摸的靈異感覺,在山林中飛馳。
在山中行了四五里,前方一道熟悉到極點的白色魅影幻現,似乳燕還z巢一般,撲入無名的懷中。
直至將白魅幾無重量的嬌軀緊緊攬在懷中,無名才恍然自問:「奇怪,我怎知道魅兒在這個方向?」
一陣細微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如月與如霜領著二十名龍衛張口結舌地望著旁若無人緊緊擁在一起的無名與白魅。
許是太過驚異了,如霜竟有些口吃道:「公……公子,你怎會……難道魅兒小姐竟是來找你的?」
通過如月的講述,無名才曉得,原來白魅半路識破了對方的誘敵之計,不過那個誘敵的人逃亡功夫忒也了得,竟能在白魅地追殺下脫身,而如月她們甚至連對手的背影都沒看清。
這荒山野林中被人引偏了數里,幾乎已沒有重新追上無名的可能,就在如月與如霜一籌莫展,不知該如何是好地時候,白魅忽然自顧息的向這個方向趕來。
天下間除了無名外,又還有誰能夠喊住白魅的,如月無法,只得與妹妹帶著一眾龍衛追來,沒想到竟在這裡意外的遇到了無名。
無名紫眸中帶著一絲柔意道:「魅兒也有與我一樣的奇怪感覺嗎?」
白魅一雙空洞星眸,似懂非懂的望著無名。
無名憨憨一笑,喃喃道:「我在說傻話,不然魅兒又怎麼可能找得到我?」
頭腦簡單的他沒去深究自己與白魅之間怎會忽然多出這麼一項隔空生出感應的怪異本事,只對如月與如霜說了聲:「寶爺沒事,有話回去再說。」便帶著莫名其妙的一行人返回了風翔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