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宇華等五個雙刀門中的頂層人物緩緩排眾走至無名與白魅的身前。
吳宇華凝望著身前五丈餘遠處的無名,目光在無名滿是血污殺氣騰騰的臉上停滯了片刻,耳中聽著前方喊殺之聲越來越近,顯然攔截程懷寶與五個老怪物的防線已近崩潰,戰局對於雙刀門而言愈加不利。
他沒有說話,手中的雙刀緩緩抬起,神功凝聚間,刀鋒之上的刀芒陡現。
隨著吳宇華的動作,敵我雙方同時擺出出招的架勢,原本陷入僵持凝滯的戰場形勢陡然又變得無比危險,大戰一觸即發。
就在吳宇華打算在出手之前發出暗號出動後院的伏兵發出最後決戰的時候,忽然之間身後的院落之中響起一陣陣淒厲慘叫之聲。
吳宇華以下所有人臉色俱變。
雙刀門的高層門早已設想了無數種絕世雙惡可能入侵方式,自然也已算到了絕世雙惡可能會重施聲東擊西的故技,因此早有因應之道。
大雙刀門總堂的最外一圈院落中,遍設機關陷阱,當警鐘敲響時,近三百名弟子在十數位長老、堂主與護法的帶領下,按照事前制定的應變計劃,趕向各處預先選定的地點埋伏,只等絕世雙惡那些神秘的屬下現身,便依托機關暗器的威力,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然而聽那越來越近的喊殺聲,顯然敵人已然衝過了外圍的埋伏,殺入院中,且還佔據了相當的優勢,一步步向前院逼近。
早在無名這邊發動正面強攻之前,挖掘了近三個月才成功的地地道之中已然伏滿了人。
耿天楚帶領著陳天龍、郎中、王麻子、五大惡人及二十三名龍衛共三十三人作為第一波的強攻力量,伏在了最前面,後面依序是武天林率領的虎衛,趙志南率領的熊衛與紀中率領的狼衛,一共將近二百人。
地道之中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個可怕地古怪面具。這是趙志南的主意,也是當年鐵血神武營同蒙人作戰時的老傳統,即可在作戰時威懾敵人,又可隱去本來面目。方便以後行事,實為一舉兩得之舉。
四神衛充作突襲主力盡聚於此,程懷寶的豹衛則潛伏在雙刀門總堂正門外小道旁地山林中,這也是精通兵法的趙志南的主意,一支具有相當實力的伏兵作為預備隊,在關鍵時刻忽然投入,能夠起到倍增的奇效。
這條地道長五百三十餘丈。寬不過兩尺,高也僅兩尺五,僅能容一人伏身前進。
郎中與王麻子確實是挖洞的超級行家,地道每隔十丈距離。都會掏出一個通到地表的雞蛋大小地通氣孔。因此一百八十餘人爬伏在地道之中,竟然沒有絲毫氣悶的感覺,所有人皆暗自稱奇。
程懷寶囂張無比的大喝之聲隱約傳入地道,隨即響亮的警鐘敲擊聲震地地道之內皆有震動地感覺。
地道外方有無數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同時衝向前院。
當所有腳步聲消失後,耿天楚開始在心中默默計數。數到一百時,一掌震開身旁支撐地道出口的圓木,開一陣飛揚的塵土中。衝出了地道。
地道的出口設在雙刀門第七進跨院的一處不起眼地角落之中,從後院牆算起,這條地道足足穿越了三進院落而沒有被雙刀門中的一眾高手察覺,可想而知郎中、王麻子這二人的厲害。
院落之中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耿天楚不敢有絲毫懈怠,全力運功戒備。
每個人都知道時間意味著什麼,因此動作皆奇快無比,沒一會兒地工夫,所有人已經盡皆鑽出了地道,龍虎熊狼四衛,站成了涇渭分明的四個方陣。
一道道殺氣畢露炯炯有神的眼神落在了趙志南臉上,趙志南一臉肅殺,聲音緩而有力道:「不用本堂廢話,你們都知道來這裡是幹什麼的,狠狠地殺!」說著話帶頭衝出了院落。
衝出院門,整去隊伍一分為二,趙志南、紀中率熊衛狼衛向東院掩殺,五大惡人隨行護法,耿天楚、武天林率龍、虎兩衛向西院掩殺,陳天龍、郎中與王麻子隨行護法。
雙刀門萬萬沒有想到絕紀雙惡竟然有本事在自己的鼻子底下挖出這麼一條足以致命的地道,之前的一切安排盡皆落空,從而陷入到無比被動的境地。
東路。
為了防止受人偷襲,這一路功力最高的五大噁心手持長劍衝在最前。
自從練了程懷形容詞傳授的無上太清罡氣後,他們五個的功力明顯長進了不少,眼神盡皆亮得令人心寒。
熊衛與狼衛隊列整齊,在院落通道間急速前掠,這兩衛人馬在玄聖殿中是最容易辨認的。
五十餘人的熊衛盡都是背負單刀盾牌,腰挎六柄飛斧,膀大腰圓的壯漢,即使原屬虎衛後來補充進熊衛的那二十五條大漢變不例外,同樣是這副怎麼看怎麼不像江湖人的打扮。
比起熊衛,狼衛則如其名,輕靈敏捷了許多,除了各自趁手的兵器外,最顯著的特點便是腰間所掩的兩隻鼓鼓囊囊的暗器兜囊。
百餘條如熊似狼的凶悍大漢在院落通道上疾速掠行,連跨兩座院落,只碰上了三五個落單的雙刀門弟子,甚至輪不到五個好鬥的惡人出手,熊衛們一輪犀利無匹的飛斧輕鬆的送這幾個倒霉蛋去見閻王爺了。
刺耳到極點的瀕死慘叫聲瞬間在原本安靜的東院中響起。
幾乎與此同時,西院方向也響起了兩聲相同的慘叫聲,顯然耿天楚他們也已開了殺戒。
雙刀門在各處埋伏的人馬立時曉得敵人已然神不知鬼不覺的侵入內院,心叫不好的同時,紛紛從潛伏的地方衝出,狂湧向慘叫發出的方向。
龍、虎兩衛選擇的西路首先發生遭遇戰。
剛剛闖入一座跨院,一股數量達到四十餘人的雙刀門高手已然自一處拐角衝出,揮舞著手中的雙刀,口中發出震天吶喊,狂湧而來。
耿天楚陰鷙地眼神射出兩道陰狠凶厲的神光。口中冷冷的吐出四個字:「暗器陣,殺!」
沒有一絲廢話,龍、虎兩衛七十餘高手瞬間散開陣型,當對手衝近至五丈距離時。同時撩開身外大氅,露出裡面一身勁裝。
尤其刺眼的是,每一人地腰間盡皆掛著一條腰帶,腰帶之上掛滿了二十隻七寸長亮晶晶的飛刀。
只見眾人齊刷刷的雙手在腰間一抹,快如電閃般抽出兩枚飛刀,連耿天楚與武天林變不例外,他倆可是紀中親自教授的徒弟。暗器手法遠比其他人精妙許多。
此時雙刀門一眾弟子已然衝近至三丈,八十餘條雄壯的手臂整齊劃一的揮出,一片璀璨刀光倏然閃現。那一剎那,這片刀雨所迸射出的。是人世間最致命地一種美麗。
八十餘柄飛刀疾速切割空氣的異嘯匯聚在一起。足以令它們即將射向的目標心膽俱裂。
龍、虎兩衛,本就是玄聖殿六神衛中武功最強的一群高手,功力最差地都是二流能上能上地水準,射出的飛刀力道之強,竟然不遜於熊衛們的飛斧。
一眾雙刀門弟子大驚失色,衝在前面的人拚命將雙刀在身前舞成一片刀幕。然而雙刀舞得再快,又怎麼可能擋得下同時攻到的疾如電、多如蝗的眾多飛刀,即使飛幕能將上身要害護得滴水不露。又怎能同時兼顧到下身?
只一接觸間,第一排地七八個雙刀門弟子全倒了,每個人的兩條腿上都最少插了五六柄直沒至柄的飛刀,一時間痛苦哀號之聲大做。
這些雙刀門弟子飛刀噩夢並未結束,幾乎沒有任何間隙,第二輪刀雨又再射出,其中絕大多數射向後繼衝上地雙刀門弟子,還有十餘柄飛刀若電光一般沒入倒地哀號的敵人要害。
龍、虎兩衛雙手連發,頃刻之間已然射出五六輪刀雨,對面的雙刀門弟子被放平了大半。
一聲憤怒到極點的厲嘯倏然揚起,四道異常凌厲的刀芒隔空劈至,射向這四人的飛刀盡在那無匹刀氣下被攪得粉碎,有一兩條漏網之魚,穿過對方刀芒,在這四人強橫的護體真氣遲滯下,也僅能刺入一兩寸深,且全是在最不礙事的地方。
雙刀門真正的高手殺到了!
三道迅即的人影倏然閃現,尾隨著飛刀反映著燈火的光影痕跡,迎上了那四道無匹刀芒。
一直在一旁看戲的陳天龍、郎中、王麻子這三大護法終於動了。
陳天龍手中長劍泛著一溜銀燦燦的寒光,將長劍輕靈迅疾的特性發揮至極限,並不與對手暴漲的刀芒硬拚,連挽四朵劍花,避敵鋒芒,專揀對手刀勢最弱處下手。
郎中與王麻子自出江湖以來雖然從未與人正面衝突,很少有人知曉這兩人的真實實力,但是就憑當日他們能從十多個有備而來的雙刀門高手的圍攻下突圍而出,便已可看出他們的了得。
這一戰是投奔玄聖殿後的第一場大戰,兩人使出了全力。
他們的兵刃相同,各使一根無頭無鋒烏黑透亮的三尺短棍,兩根短棍帶著嗚嗚震耳的勁風呼嘯,捲起一片黑霧也似的烏黑棍影,攔住了另外三道刀芒。
雙方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大敵,尤其是那四個雙刀門的長老,彷彿全都豁出命了一般,招招用險,式式絕命,陳天龍等三人都是江湖上的狠角色,也是毫不遜色,絲毫不讓。
雙方的動作都太快了,一陣密集的有若一聲沒有間斷的金鐵交鳴過後,在場的除耿天楚外竟無一人看清七人狂斗的具體情形,便是武天林都差了半籌。
戰得快分得也快,常人眨了兩下眼皮的工夫,甚至耿天楚還來不及招呼屬下上前圍攻敵人,混戰中的七人已然踉蹌分開。
耿天楚當機立斷大喝道:「殺!」
又是一片閃爍著異樣死亡美麗的刀雨猝然閃現。
身形踉蹌飛退的雙刀門四位長老雖然勉力揮刀封擋,然而在鋪天蓋地勁氣充盈的滿天刀雨中,卻已沒有任何僥倖的可能,打落了十餘柄飛刀後,旋即被射成了刺蝟一般。
以三敵四,且對手是拼了老命的雙刀門四位長老級超絕高手,陳天、郎中與王麻子能在方纔那場激烈到極點的混戰中勉強戰成平手已然足以自傲,盡都傷的不輕,其中王麻子負傷最重,一道血肉翻滾的猙獰刀創自胸口而下,小腹之上半截腸頭皆露了出來,內腹更被對手鋼刀所運無匹勁氣震至重傷,完全失去了戰力。
四位武功高絕的長老死得如此淒慘,倖存的六七名雙刀門弟子再無鬥志,齊齊發出一陣變了調的呼號,轉身就跑。
耿天楚並未急起直追,反而以龍衛戒備,虎衛開始打掃戰場,凡是有口活氣的敵人一律補上一刀,這是程懷寶臨行前對所有人下的死命令——雞犬不留。
「麻子,怎樣?」耿天楚走到半躺在郎中懷裡的王麻子身前關心地問道。
王麻子憨厚的臉上微微顫抖著擠出一個笑容,仍自一汩汩向外冒血的口中強自道:「耿頭,這點傷算不了什麼,麻子還能承受。」
耿天楚冷歷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隨即對同樣面色蒼白的陳天龍與郎中道:「麻子已不能再戰,天龍、郎中也受傷不輕,你們三個找一間房子隱起身來療傷,我給你們留下兩個龍衛與三個虎衛守護。」
郎中道:「耿頭,還要與雙刀門大戰,不用留人了,我與老陳這點傷還有再戰之力,足能護住麻子。」
耿天楚冷哼一聲,重重道:「少說廢話!保重!」說著話叫來兩龍衛三虎衛,護著三人鑽入北首一片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