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無名 第九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勝負關鍵1
    確實如龍輝所料,無名、程懷寶與白魅三人不可能在無比嚴密的一張大網下無聲無息的逃脫,此時他們三個正藏身在一個百多丈高的小山包上。

    未時正,無名盤腿坐在一顆巨松之下,神情凝重的道:「小寶,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程懷寶最怕的便是聽到無名有什麼不好的預感,因為每次都靈驗無比,不禁苦著臉道:「不會吧?木頭你莫要嚇我。」

    無名輕輕搖頭,無比認真道:「我沒嚇小寶,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彷彿身陷蛛網的小蟲一般,又好像落在了強力的漩渦之中,掙扎無力。」

    程懷寶寬慰道:「應該沒木頭說得那麼誇張吧,最起碼我可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無名沒再費力解釋,果斷的做下決定:「經小寶那場大鬧,我們誘敵的目的已然達到,不要再冒險了,白天便在這裡歇息隱匿,天黑之後全力趕路,盡快離開德安府,與五位長老會合。」

    絕世雙惡的忽然隱跡,對於雙刀門上下而言,是一個極度不利的信息,這說明那兩個狡猾到極點的小子若非是事先預謀,便是察覺到了什麼,即將策劃潛逃。

    吳宇華與龍輝都無比清楚,眼前便是整個戰局中的勝負手,若在如此絕對有利形勢下,仍然無法擊殺絕世雙惡,令絕世雙惡的陽謀成功,則雙刀門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很明顯秦勝也看清了這一點,大張旗鼓的派出大隊支援人馬後,他竟然巧做裝扮,暗中悄悄趕到了吳宇華處,攸關生死存亡,憑他那通玄修為,竟也無法靜心坐待,要親自坐鎮前線指揮。

    每一個人都清楚夜晚對於似絕世雙惡這等逃遁方面的超級大行家而言,意味著什麼。

    因此雙刀門上下真正是分秒必爭,哪怕絕世雙惡藏身地底,也要在天黑之前將他們挖出來。

    時間,對於雙方而言都同樣的重要無比。

    不同的是無名他們在緊張無聊的等待中覺得度日如年,而秦勝卻只感到時光如梭,眨眼即逝,恨不能拖住時間的腳步。

    時間緊迫,秦勝採用了龍輝受絕世雙惡的啟發而提出的一個建議。隨即,一項雙刀門史無前例的大行動開始了,

    雙刀門通過快馬信使與飛鴿傳書,迅速組織起龍眼堂數百下級眼線,分散在各村各鎮,在短短的半個時辰內,一條爆炸性的信息傳遍了龍輝所畫最大的那圈區域。

    「雙刀門協助官府緝拿三個苟且偷情,殺害一方富豪的淫亂男女,任何人能夠提供真實有用的線索,重賞白銀一千兩,三人特徵……」

    什麼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就是了。

    現在正是農閒季節,大批百姓無事可做閒在家裡,抓到三個沒什麼危險性的姦夫淫婦便能掙到白銀?這等好事哪裡去找,一時間,這片方圓近百里的地面沸騰了。

    不分男女老幼,得到消息之後,盡皆衝出家門。

    一千兩銀子,足夠一家人富富足足的過一輩子了。

    一時間,大街上、村落間、田地裡、山崗中,到處都是手持鋤頭與木棒,情緒高漲興奮到極點的人們。

    在生死關頭,為了取得勝利,雙刀門放棄了它應有的道義,他們撒謊了,撒了一個可能令無數人喪命的彌天大謊。

    若是那些興高采烈滿世界搜索的人們知道,他們要尋找的不是什麼姦夫淫婦,而是三個殺人不眨眼的絕世凶魔,天曉得還會不會那樣的有恃無恐,那麼的全情投入。

    群眾的力量是巨大的。

    數萬人在各自熟悉無比的地頭上瞪圓了眼睛拚命搜索,真的可以用將地皮翻上一遍來形容。這等陣勢之下,深藏地底的田鼠倒了霉,無數鼠輩受了無妄之災,窩毀鼠亡。

    程懷寶透過樹木間隙下望,只見山包下好幾十個一看就是本地村民模樣的男女老幼,人人手持鋤頭、木棍,在那裡漫山遍野的來回搜索,且有十幾人已經開始向自己藏身的山包上爬了。

    下面的人影影綽綽喊叫著什麼,可惜距離太遠,程懷寶聽不甚清晰,轉頭去問無名,卻見同樣下望的無名一臉異樣凝重,不禁怪上加怪道:「木頭,你怎麼這麼一副難看臉色?下面那些人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你能聽見他們吵吵什麼嗎?」

    無名的聲音冷如玄冰:「他們在找兩男一女三個姦夫淫婦。」

    程懷寶大意之下沒聽出重點,噗嗤一笑道:「哈!他們抓姦夫淫婦罷了,木頭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只是不知那淫婦的姿色如何?」

    無名斜了程懷寶一眼,口氣加重的重複了一句:「兩男一女三個姦夫淫婦。」

    程懷寶打個哈哈道:「那又如……」聲音嘎然而止,無賴終於聽明白了,輕鬆的神情頓時凝固在臉上,聲音微顫道:「木頭的意思不會說他們要找的姦夫淫婦是……是咱們三個吧?」

    無名已懶得回答了,一雙紫眸中殺氣隱泛。

    就在這時,白魅忽的一牽無名衣角,斷斷續續道:「名……為……生氣……奸……夫……淫……婦……是……什麼?」

    一般人要想聽明白白魅的話,還真要費點勁,但對無名而言卻是輕而易舉,對著白魅,無名怒氣稍斂,緩緩抬手撫上白魅入雲秀髮,聲音輕柔道:「我沒事,姦夫淫婦是指小寶這樣貪淫好色的人。」

    白魅一雙空洞無神卻偏偏異樣美麗的星眸煞有介事的望著因無名對姦夫淫婦的這番講解一臉哭笑不得的程懷寶,玉首輕點,認真道:「魅兒……明……白……了。」

    正為眼前這嚴峻形勢頭痛無比的程懷寶險些被氣到暈倒,渾忘了危險臨近,一把抓住無名的胸襟,怒氣沖沖的低聲喝道:「木頭你搞什麼鬼?這明擺著是雙刀門玩的一記陰招,你不好好想想解決辦法,居然還有心情拿我開心!」

    無名一臉無辜道:「我沒拿小寶開心,小寶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對姦夫淫婦這個名詞的解釋。」

    「我……你……」程懷寶被氣的直翻白眼,然而還未等他發作,突然發覺旁邊湧來一股可怕的陰寒殺氣,不用看也知道是白魅又要發作了。

    程大無賴倒是絕頂機靈,立刻鬆開了無名的胸襟,換了一臉燦爛到過分的笑容,以最輕柔的聲音道:「死木頭你給我等著!」

    白魅對於語言的掌握還遠未達到能與人正常溝通的水準,感覺不到程懷寶對無名的惡意,星眸之中的妖異血紅這才漸漸褪去。

    就在這時,一個驚喜到極點的聲音大叫道:「姦夫淫婦在這裡!」顯然三人的形跡已然暴露。

    登時,無數沉重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響起,「捉拿姦夫淫婦」之聲更是大做。

    程懷寶的臉色陡變,虎目之中隱現急色道:「木頭怎辦?」

    無名的紫眸之中亦有凝重神情,雙刀門既然能夠想到發動無知百姓來搜索他們,自然早已將一切準備妥當,想來自己三人形跡暴露之後,馬上面對的便是雙刀門的全力追殺了。

    還沒等無名想出應對辦法,一個壯年村漢已然衝近,手中鋤頭高高舉起,大喝一聲:「姦夫淫婦拿命來!」藉著那股子衝勢,劈頭蓋臉砸向程懷寶,氣勢竟也煞是驚人。

    這等只有一把子蠻力的村夫哪裡放在程懷寶的眼中,未見他作勢,盤腿坐在那裡的虎軀陡然自鋤頭下消失,反而是那行兇的村漢,嗷嗷慘叫著被重重一腳踢飛了出去。

    程懷寶瀟灑的一撫微亂的鬢角,但隨即他就瀟灑不起來了。

    不得不說,區區一千兩銀子對於這些平凡百姓而言,實在具有莫大的誘惑。

    一聽說有人找到了姦夫淫婦,山包下的人群彷彿炸了鍋一般,莫說是年輕力壯的男女,便是那些老的發禿牙無隨時可能蹬腿閉眼的老頭老太,都發出毫無中氣的嘶啞吼叫,拄著枴杖,蹣跚著腳步,向著山包衝來。

    程懷寶眼望著好幾百號人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且後面還源源不絕,臉上神情登時垮了下來。

    麻煩大了!

    又有幾條年輕力壯的漢子衝近,有了前車之鑒,他們也隱約感到這三個「姦夫淫婦」似乎不好對付,不過仗著自己這邊人多,倒也有恃無恐,兩根鋤頭與三根木棒同時掄圓了,砸向無名三人。

    程懷寶雖然也算得上滿手血腥,但對於這些無知的村夫卻下不了手,讓過兩根呼嘯而過的木棒,制住了面前兩人的穴道。

    然而衝向無名與白魅的三人可就沒那麼好運了,對於無名與白魅而言,任何對他們懷有敵意的人都是敵人,他倆對待敵人的方法只有一個字——殺!

    樹林中陡然響起一長兩短三聲慘叫,攻向無名與白魅的三人齊齊口吐鮮血向外飛跌而出,看他們胸骨內陷的情景,顯已不活。

    聽到身後的慘叫,程懷寶心叫不好,慌忙轉頭去看,卻已制止不及,他雖然對於天理倫常並不是很在意,但總好過無名與白魅的毫無所知,一把拉住滿身殺氣的無名,大叫道:「木頭,不可亂殺。」

    無名眸中紫電一閃道:「為什麼?」

    「上天有好生之德。」程懷寶的聲音又急又快。

    無名身形猛閃,一拳將一個一臉獰惡揮棒打來的壯漢的腦袋打爆,口中聲音冷如玄冰道:「是他們想殺我們的,小寶的好生之德還是對這些人說吧。」

    眼看著無名與白魅衝入潮湧而來的人群之中,一片喊殺聲中轉眼便夾雜起了一連串的慘叫,情勢已然完全失控。

    而這兩個殺星甚至對於婦孺也沒有絲毫手軟,婦人死前恐懼的淒厲尖叫與正值變聲期的半大小子公鴨嗓一般的難聽慘嚎,交織在一片慘叫與喊殺聲中,顯得分外刺耳。

    殺一個人或許沒人會怕,但無名與白魅乾淨利落的連殺了十數人,登時將這群被一千兩銀子迷失了心智的百姓嚇得醒過神來,急湧而來的人潮忽然頓住,一雙雙充滿驚恐的眼睛望著煞神一般三個男女,再沒有一個人膽敢衝上去送死。

    程懷寶此時已然從被他制住穴道的一個村漢的口中得知了一切原由,心中惡狠狠的問候著雙刀門祖宗十八代,猛然運足無上太清罡氣大叫道:「老鄉們,你們被雙刀門騙了,我們三個是雙刀門的生死大敵,根本不是什麼姦夫淫婦。雙刀門上千武功高強的武者拿我們沒有辦法,卻騙你們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來送死,聽我一句勸,趕緊回家吧。銀子是好東西,但也要有命去花!」

    說著話血魂寶刀陡然出鞘,程懷寶的虎軀化作一條游龍,紅芒大盛間,一棵兩人合抱的巨松轟然倒塌,飛塵草屑遮天蔽日,似乎天崩地裂的浩劫一般。

    程懷寶這氣勢驚人的立威之舉登時得到了應有的效果。

    「媽呀!他們是妖怪!」分不清是誰起的頭,所有人以比衝來時更快許多的速度飛逃。

    「大牛!我的大牛啊!」飛逃的人叢中一個衣衫襤褸身體瘦弱的老婦哭嚎著衝了過來,踉蹌著撲倒在一個被白魅擊殺的中年漢子屍體上,一張老臉上混雜著無盡的哀傷與絕望。

    無名呆呆的望著這個痛不欲生的老婦,心中忽的生出一種奇怪的沉重感,他卻想不出自己為何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如此淒慘景象,程懷寶的心裡也不好受,自懷中掏出一隻銀錠悄悄放在慟哭的老婦身旁,低如蚊吶道:「對不起,我們也是逼不得已。」

    隨即果決地站起身形,一拉兀自發怔中的無名道:「沒時間發呆了,木頭我們快走!」

    然而他們又能逃到哪裡?到處都是搜尋姦夫淫婦的人,面對著瘋狂湧來的人們,三人唯一能做的,便是奮力自保。

    程懷寶起始時還有意克制,每一出手都是點人穴道卻不傷人,然而人的天性便是欺軟怕硬,人們不敢去惹大開殺戒的凶神惡煞一般的無名與白魅,齊齊找上了手下留情的程懷寶。

    在數不清的鋤頭與木棒的關照下,程懷寶終於也被激怒了,血魂寶刀耀起漫天紅芒,登時捲起一片腥風血雨。

    不停的殺戮中,終於再也沒人膽敢攔阻攻擊他們,口耳相傳間,所有人都知道了,雙刀門要找的根本不是什麼姦夫淫婦,而是三個殺人不眨眼的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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