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怔了一下,搔了搔頭髮,老實的道:「我說我也想吃。」
「以前的夢中弟弟從沒這麼說過……」徐文卿的聲音中多了一絲難以置信。
無名緩緩的俯首,猶如蜻蜓點水一般在徐文卿的櫻唇上輕啄了一下,又再她那精巧細緻有若沒有一絲瑕疵的絕美珍寶般的耳畔輕聲道:「姐姐,這不是夢,我是無名。」說著話拉起徐文卿的玉手,撫上自己的臉頰。
玉手順著濃眉而下,當撫過無名的闊鼻時,兩道清淚緩緩從徐文卿的鳳目中流出。
不同的是……
這次是幸福的淚。
「弟弟……」
那股鼻酸的感覺又來了,無名強自吸了吸氣,輕輕將徐文卿攬入懷中,柔聲道:「姐姐不哭,無名豈是那麼容易便死的?」
徐文卿將粉首緊緊地依偎在無名的懷中,沒有說話,只是用力的呼吸著無名身上那特有的清新體味。
兩人依偎著,直到許久之後,徐文卿才真正的確定自己不是做夢,她的無名真的回來了。
小無邪吃飽了,小小的身子開始不安分的亂動起來。
徐文卿愛憐的將小無邪抱至無名的面前,柔聲道:「弟弟看,這就是我們的孩子。」
無名有些笨拙的將小無邪捧在手上,怔怔的望著這個一點都不怕生的小傢伙。
或許血緣真的有種奇妙的聯繫,小無邪一雙又大又黑靈氣十足的眼睛直通通的看著無名,小嘴呵呵笑著,一雙小手撕抓著無名的袖口,玩的很是起勁。
無名的紫眸中閃爍著濃濃的感動,這是我的孩子,我與姐姐的寶貝。
徐文卿驕傲道:「看看咱們的寶貝多麼漂亮。」
無名怔怔的接口道:「是啊!咱們的乖女兒生的真美,長大後一定和她的娘親一樣漂亮。」
「女兒?」絕美的笑容僵住了,徐文卿秀眉微蹙道:「咱們的小無邪是男孩。」
無名半晌說不出話來,雖說他沒見過幾個嬰兒,雖說嬰兒的長相分不出男女,但他在第一眼見到小無邪時,就已有一種古怪的認定,這個漂亮的小傢伙是個女孩,長大後肯定如他娘一般的絕色美人。
隨即無名釋然了,男孩女孩都是他的心肝寶貝,輕輕的點點頭道:「男孩也好,只要生的像姐姐就好。」
徐文卿的玉手始終沒有放開無名的手,這時輕輕一捏道:「弟弟又不醜,邪兒生的象弟弟有什麼不好?」
對美醜無甚概念的無名傻笑了一下,忽然眉頭一蹙,望著手中的寶貝兒子喃喃道:「邪兒?怎麼聽著象小寶的兒子才會起的名字?」
經過方纔那陣發洩,橫亙在徐文卿心中數月的悲切情懷早已舒緩一空,這時聽了無名這番話,被逗得噗嗤一聲,嬌笑出來。
望著徐文卿那魅惑至極的甜美笑容,無名心中一蕩,忽然湊上前,厚厚的嘴唇重重的吻在了伊人紅艷艷的櫻唇之上。
許久之後……
無名滿是憐愛心疼的道:「姐姐瘦了許多。」
徐文卿粉首微搖道:「無名回來了,姐姐很快就能胖了,到時你不要嫌姐姐太肥了就好。」
無名認真的搖搖頭,老實道:「無名不會。」
徐文卿好笑的在無名的臉頰上輕捏了一下,寵膩的調笑道:「弟弟已經做了父親,還是這麼可愛。」
無名很是享受被徐文卿寵愛的這種溫馨感覺,臉上掛起一個傻傻的笑容。
小谷之中,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無名與徐文卿毫無形象的趴在草地上逗弄著小無邪玩耍,無名的濃眉忽然一蹙,仰頭看向小谷上方的坡頂。
一灰一白兩條矯捷身影飛速下掠,正是程懷寶與韓笑月。
四人圍坐成一圈,望著韓笑月微微散亂的髮髻,絕美嬌顏上那抹慵懶與嫣紅,以及始終躲閃自己目光的星眸,徐文卿哪裡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秀眉微微一蹙,鳳目中射出兩道銳利晶芒,瞪向偷腥成功的程懷寶。
程懷寶號稱無法無天,可也不是混假的,面對徐文卿責難的目光毫不在意,反而有些得意的衝她挑了挑眉毛,擠了擠眼睛,然後一隻胳膊彷彿宣示一般的攬住了韓笑月那堪堪一握的纖腰。
本就有些心虛的韓笑月俏臉上立時一片通紅,慌不迭將程懷寶的賊手推開。
程懷寶不樂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咱們兩情相悅,有什麼可害羞的?」說著話又將賊手伸了過去,死死佔據在伊人纖腰之上。
程大無賴臉皮厚度超人,自然無所謂,韓笑月一個大姑娘家卻哪裡放得開,羞窘的真盼地上能有條縫,讓她躲上一躲。
徐文卿心裡這叫一個氣,偏偏她曉得,自己拿這個無賴沒辦法。
不過她雖然制不住程懷寶,自有能制住這小子的人在。
冷冷的哼了一聲,徐大小姐淡然道:「弟弟,若有人惹姐姐生氣了,你會怎辦?」
一聽徐文卿這話,程懷寶不禁一縮脖子,對無名的畏懼,早已成了他的習慣,這輩子怕是改不了了。
無名卻未如徐文卿所料那般幫她說話,他瞄了程懷寶一眼後,眉頭微蹙一下才道:「小寶曉得自己在做什麼,姐姐不用擔心。」
聽了無名的話,程懷寶立刻伸出一隻大拇哥,用眼神對無名道:「好兄弟,夠意思。」
徐文卿沒好氣地瞪了無名一眼道:「若以後小寶做了什麼對不起小月的事,姐姐拿你是問。」
無名苦笑一下,悶頭不語,他總不能說「姐姐你話說晚了,小寶早不知做了多少對不起韓姑娘的事了」這話吧?
程懷寶倒是滿不在乎,在他想來,無論做了什麼對不起小月月的事情,只要不讓她曉得就是,憑他那麼聰明的頭腦,這還不是小菜一碟。
韓笑月強自壓下心中的羞意,整了整玉面道:「多謝徐師叔關心小月,小月相信……」說到這裡一頓,星眸望向程懷寶,才又道:「他不會辜負小月的。」
韓笑月此言一出,三人表情各異。
話中的主角程懷寶面上擠出一個溫柔笑容,卻掩飾不住肚中的心虛。無名是始終面無表情,彷彿與他無關。徐文卿則望著韓笑月粉首微搖,歎口氣卻什麼也沒說。
程懷寶實在不願再繼續這個令他不自在的話題,乾咳一聲道:「還是說些正經事吧。木頭,你跟徐大姐說了你的那些個奇遇了嗎?」
無名搖搖頭道:「光顧了逗邪兒玩,忘記了。」
程懷寶探手擰了擰被無名抱在懷中的小無邪那紅撲撲的小臉,嘻嘻笑道:「我乾兒子生的真漂亮,你若不說我還以為是個小丫頭呢。」
顯然對程懷寶將韓笑月偷偷吃了仍有些氣憤,徐文卿隨出一道氣勁,將程懷寶「非禮」寶貝兒子的鬼掉,這才好奇的問無名道:「弟弟有什麼奇遇?對了,姐姐一直忘記問了,江湖上傳言你跳崖到底是怎麼回事?」
無名把玩著兒子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將自己跳崖後的那番令人瞠目結舌的神奇遇合重又講了一遍。
沒有巧舌如簧,沒有誇張失實,但徐文卿與韓笑月仍然彷彿在聽天書一般,目瞪口呆,半天回不過神來。
傳說中的龍與魔門之主?
做夢也不會夢到這麼離奇吧?
直到在程懷寶的慫恿下,無名將小花的七彩蛇蛻、玉瓶中的神奇仙果以及右手中指上的魔門至尊之戒一一展示給二女看,二女終於相信無名說的是真的,不是在講故事。
徐文卿嬌軀一震,自震驚中醒過神來,秀眉緊蹙道:「弟弟你怎的糊里糊塗當了魔門之主?如此一來豈非真的成了正道公敵,再無任何轉圜的餘地了。」
無名面色微沉道:「即使我不當魔門之主,正道諸派也不會放過我與小寶。」
「怎麼會?」徐文卿訝異道:「只要找到那個陸天祺陷害你們的證據,你們不就可以還了自己的清白嗎?」
程懷寶冷哼一聲道:「徐大姐此言差矣。先不說我們能不能找到被人陷害的證據,便是找到了,還了清白,我們殺了三教四門多少人?結了多大的仇?那些混蛋怎麼可能放過我們?再說換了徐大姐你是一門之主,你會在丟了如此大臉之後還要承認,你錯了,你冤枉了我們嗎?」
被程懷寶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徐文卿玉面之上神色百變,顯然她沒有料到事情竟然糟糕至如此境地。
她不是想不到,而是不願想,所謂關心則亂,事關她的摯愛的人,她的一顆芳心徹底的亂了。
無名憐惜的拉起徐文卿的玉手,聲音堅定而有力道:「姐姐不需為無名操心,無名與小寶也並非隨意讓人捏圓搓扁的。」
無名的話不但沒能安慰徐文卿,反而令她更加擔心了:「弟弟說什麼傻話,你與小寶便是生了三頭六臂,又如何是整個江湖的對手?前幾次你們僥倖逃脫,皆是因為別人輕視了你們。可若三教四門真正重視了你們,天下根本沒有你們容身之地!」她是真的有些急了,說到最後幾乎已是聲色俱厲了。
無名默然不語,讓心愛的人為自己擔心著急,是他最不願的事情。
程懷寶卻一臉自信至極點的神情道:「大姐說得沒錯,若只是東逃西竄,天下雖大,確是再沒有我們兄弟的容身之地,只看何時被人宰掉。所以,我們才不能逃。只有面對敵人,想方設法擊敗敵人,才是我們唯一的活路。」
聽了程懷寶這等大話,連初嘗人事,一直羞澀難當的韓笑月也再無法保持沉默,輕輕望了程懷寶一眼,秀眉微蹙間,星眸中閃爍著智慧的光彩,道:「自信是好事,但若自信蒙蔽了雙目,便可能是要命的壞事了。」
程懷寶沖韓笑月擠了個噁心的媚眼,一臉輕鬆道:「小月此言差矣,若還沒對敵,已然嚇破了膽子,那還打個屁。你的小寶不是被自信蒙蔽了雙目,而是有勇氣面對一切挑戰。」
望著程懷寶那一臉不正經的模樣,徐文卿已然有了翻白眼的衝動,這等要緊要命的事情,這小子還是這麼不著調。
與徐文卿不同,韓笑月看到了程懷寶不正經表面背後隱藏的那份沉著與穩健,而這正是程懷寶最吸引她的一點。
律青園上下都很奇怪,韓笑月為何會喜歡程懷寶這麼一個整天沒個正經的無賴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