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後,無名才自樂曲的迷幻中醒過神來,他在腦海中翻找了良久才歎道:「你的曲子彈得真好,我都不知該如何誇你了。唉!若我有小寶那樣的巧嘴就好了。這曲子叫什麼名字?」這實已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誇人的話了,由於平時嚴重缺乏練習,他心中的詞彙貧乏的可憐。
徐文卿靜靜的看著無名坦誠純淨沒一絲雜質的眼睛,這是她聽過的最樸實無華的評價,然而比起那些舞文弄墨,自以為文采風流的少俠名士們那些華麗詞藻堆砌出來的讚美歌頌,反而更顯出無名這番話的動聽來。
徐文卿微微一笑,纖纖玉指遙空一點無名嗔道:「弟弟不肯叫姐姐,姐姐生氣了,就不告訴你這曲子的名字。」
對上徐文卿這等近乎於打情罵俏般的模樣,老實的無名訥訥的不知該如何應對。
看到無名眸中的窘迫,徐文卿大方道:「算了,姐姐不逗你這傻小子了,告訴你吧,這曲子叫做梅花三弄。」說是不逗,這位大小姐面上的神情可是精彩的緊哩。
無名如釋重負般猛點大頭,奇異的發覺此時自己心中竟然對這個早上還恨不得掐死她的女子生出親近之感,彷彿……彷彿自己真的已有些將她當作姐姐了。
整整一個下午,無名與徐文卿相處得出奇的融洽。徐文卿見多識廣,各地的風土人情、江湖上的奇聞軼事自她那健談的櫻桃小嘴中說出,更多了許多趣味,聽得無名津津有味之餘還時常忍不住問上幾句。
時間過得好快,彷彿彈指之間,已到了晚飯的時辰。
外面傳來一個漢子的聲音:「啟稟盟主,晚飯已備妥。」
無名聞言,問詢的看了徐文卿一眼道:「晚飯咱們一塊吃吧?」
徐文卿自是不會反對,此時的她看無名可是順眼極了,當下玉首微點,答應了下來。
無名揚聲道:「將飯菜端進來。」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四名雙尊盟下屬大漢手端食盤魚貫而入。
將飯菜擺好後,四名大漢躬身告退。
徐文卿好笑的看著桌上堪稱豐盛的四道大菜好笑道:「難道弟弟未卜先知的知道今兒個晚上要與姐姐同餐?晚飯竟如此豐盛。」
無名無甚所謂道:「我也不知怎會如此,這樣也好,不至於委屈了……」到了這會兒,他也不知該如何稱呼徐文卿了,他可不是程懷寶,姐姐兩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索性忽略。
兩人動起筷子,無名的表現再次令徐文卿瞠目結舌,這小子一句話都不說,那對筷子上下翻飛,眨眼的功夫已夾了五六口菜進了大嘴。
徐文卿啞口無言,這小子還真如小寶形容的那般,好像白紙一樣,什麼都不懂啊!哪有這樣子與人吃飯的?
心中想著,徐文卿忍不住乾咳了一聲。
全神貫注攻擊盤中之餐的無名百忙中抬起頭來,幾乎塞滿了食物的大嘴嘟嘟囔囔道:「為何不吃?難道這菜不合你的口味?」
徐文卿玉首微搖道:「你平時便是這麼吃的嗎?」
無名微微一怔,終於明白過來,也覺有些不好意思,訥訥道:「與小寶一起吃成了習慣,唔……不要見怪。」
徐文卿美眸之中閃過一道亮色,無名這話豈不是說他已不當自己是外人了?芳心中開心無比,她玩興大發,趁著無名發呆的工夫,手如閃電夾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
看著徐文卿那絕對稱不上淑女的吃相,無名心中突然有一道暖流流過,只覺得這個多變的女子此時狼吞虎嚥的模樣真的好美。
他心中想著,嘴上不自覺便說了出來:「你……唔……很漂亮。」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讚美,徐文卿大出意外之下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一坨食物嚼都沒嚼便這麼原封不動嚥下去了,結果自然可想而知——她被噎到了。
徐大美人一臉痛不欲生的神情拚命用手在高聳的胸部向下揉搓,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大失面子的她杏目圓睜瞪著無名狠狠道:「你這小子想害死姐姐不成?」
無名有生以來第一次彷彿做錯事情的小孩子一般低下了頭,兩隻鐵手抓著自己的衣角,沒有勇氣面對徐文卿的怒氣。
看到無名一個八尺大漢卻這麼一副神情,徐文卿什麼火氣都沒了,勉強忍住沒讓自己笑出來,輕輕問道:「姐姐方纔那個樣子有什麼美的,那副吃像彷彿一個母老虎一般。」
無名抬起頭來,無比認真道:「你那個樣子真的很美,比……比猴子美多了。」
聽了這話,徐文卿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一張絕美的臉蛋上無奈中帶著幾絲笑意,精彩極了。
無名立刻便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趕忙結結巴巴解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是說……」
看著無名如此狼狽的模樣,徐文卿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不是她往日那種勾人心魄的媚笑,而是沒一點形象的大笑,仰首向天抱著肚皮的狂笑。
無名不知道徐文卿在笑什麼,他自己可沒覺得一點好笑,方才自己的表現實在是太……太什麼?他還真找不出一個貼切的形容詞來。
終於,徐文卿不笑了,實在是笑不動了,肚子已痛得讓她有些受不了了,使袖子擦了擦臉上笑出來的淚,徐美人才道:「姐姐明白無名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小月是猴子中最美麗的,而我比她漂亮,所以得出結論,我比猴子美多了?」
無名雖覺得她這解釋有些古怪,但也算解釋得通,便點了點頭。
徐文卿看著無名這副呆相,心中突然記起程懷寶告訴她的那些關於無名童年的事來,芳心中憐意大起,不忍再繼續逗弄單純老實的無名,持起筷子夾起一片青菜放入無名的碗中道:「不說了,繼續吃飯吧。」
無名呆呆得看著碗中徐文卿夾來的那片綠油油的青菜,一股暖流流過心田,這是自乾娘去世後第一次有人給自己夾菜吃,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好舒服,抬頭偷偷看了對面的麗人一眼,心中默默的喚了一聲——姐姐!
桌上的飯菜在一股溫馨至極的氛圍下吃了個精光。
徐文卿將盤中最後一片青菜夾給無名後便癱在了椅子上,她這頓晚飯幾乎比平時多吃了一倍還多,肚皮好漲啊,悄悄摸了摸肚子,才發現原本如平原一般的小腹現在已成了個丘陵。
無名出外叫來三名屬下將空空如也的盤碗收了下去。
今兒晚上這菜香是香,就是有些鹹了,徐文卿只覺得喉嚨裡乾渴得緊,忍不住道:「弟弟,姐姐有些口渴了。」
無名應了一聲,叫人送上一壺香茶。
倒了一杯茶,無名雙手捧著剛要交給徐文卿,雙手突然一頓,奇怪道:「這茶的味道怎麼有些古怪?」
徐文卿口渴之極,伸手便接了過來,探秀鼻聞了聞道:「這茶不錯,哪有什麼古怪的味道?」說著便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無名又為她將茶杯倒滿,才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疑惑的將茶杯放於鼻下聞了聞,他敢肯定這茶中有一股淡淡的不屬於茶的味道,剛待說什麼,就見貪水的徐文卿已將第三杯茶送入了肚中,無名自己也覺好笑,在自己的地頭上的茶會有什麼古怪?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想著再不猶豫,一口將手中那杯足以改變他與徐文卿命運的茶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