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無名 第三卷 第四十五章 悲憤的力量(二)
    小虎子受傷並不嚴重,雖然挨了四刀,刀痕卻不深,沒有生命危險,玉脂萬應膏乃是外傷聖藥,對這等刀傷最是靈驗。

    正宗武學講求攻守平衡,招式間有攻有守攻守兼備。然而無名所練功夫卻非如此,因他沒有內功,所以玄青觀各項絕學並不適合他習練。

    他現在所用的功夫皆是他平日裡自己鑽研來的,他性子彪悍,自創的招式自然也是如此。所有招式皆以不求自保但求傷敵為唯一目標,除了直覺的躲閃,他幾乎沒有封架的招式,完全是以攻對攻。

    也因此,在那場突圍血戰之中,鍾老爹才會受了如此致命的刀傷,而程懷寶背上的小虎子卻受傷不重。

    待料理好小虎子的傷勢,程懷寶提著那把雲月刀走了過來道:「木頭,你受傷重不重?我給你擦藥。」

    無名胳膊上、腿上有無數刀傷,只不過經過九年多恐怖的抗擊打訓練,他身上肌肉的強度、硬度已達到怪物的程度,其皮肉的堅韌程度只怕比山中的黑熊也不稍差,尋常大漢便是用盡全力頂多也就留下一條淺淺的刀痕罷了,此時在他那超人的身體自我修復能力作用下,大多早已止血結痂了。

    真正重創他的只有與吉天硬拚的那一下,右手掌心那條刀傷橫貫手掌,白森森的手骨上也有一道細細的裂痕。

    如此重傷無名卻彷彿無事一般,就用這重傷的手掌掘土。

    無名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程懷寶不再多說,走上前去一聲不吭的和無名一起,以刀掘土。

    兩人合力,挖了一個深達近丈的大坑,將鍾老爹抬入坑中,兄弟倆又磕了三個頭,這才將土填上,堆起一個巨大的墳丘。

    兩人跪在墳丘前,久久不動。

    第二日,送走了小虎子,無名與程懷寶坐在老爹的墳旁,兩人相對無語,自昨晚到現在,兩人間沒說過一句話。

    良久,程懷寶道:「木頭,聊聊吧。」

    無名低著頭,沉沉道:「我要報仇!」

    程懷寶道:「廢話!此仇不報,咱倆還是人嗎?我是說聊聊昨晚血戰的得失。」

    無名沉默了良久,就在程懷寶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無名道:「我們太輕敵了。」

    程懷寶默然點頭,頗有些慨歎道:「初下山時,咱們自以為天下無敵,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現在看來,便是區區一個地方小幫小派也讓咱們如此狼狽,還連累了老爹……」

    無名眼中湧出陣陣殺芒,重重的哼了一聲。

    其實無名與程懷寶兩人入世不深,又怎懂得江湖上的事。雖然玄青觀、圓守寺與聖人谷稱尊江湖,但並不是這三派的武功便天下無敵了。

    事實恰恰相反,江湖上許多奇人異士的武功皆高強的很,三派中的掌門誰也不敢自言是無敵的高手。

    之所以這三大派可以稱雄一方,號令江湖,依靠的乃是他們雄厚無比的財與勢。

    似青龍幫這等稱霸一城的幫派,幫中真正稱得上一流高手的不過幫主陳誠一人,其餘似吉天趙錚充其量介於一流高手與二流高手之間。而三大派中,實力最弱的圓守寺隨便數數也能挑出一兩個超一流高手,十幾個一流高手,二流高手更是上百。

    試想一下,任你英雄蓋世、功力通神,又如何打得贏如此眾多高手?

    而若沒有足夠的錢財又怎能維持如此龐大的實力,玄青觀一年的開銷將近五萬兩銀子,尋常小幫小派二三十年不吃不喝將所有營生所得加在一塊也未見得能達到這個數字。

    程懷寶又道:「昨晚咱們還犯了一個重大錯誤,徒逞匹夫之勇。其實現在返回頭去想想,若能用上些策略,不像昨晚那樣只知道傻打蠻沖,比如咱們一開始從房上走,能上房攔截咱們的絕超不過五人,如此壓力自然大減,也不至於……」

    無名猛然一拳砸在地上,「彭」的一聲後,地面上出現一個深深的土坑。

    程懷寶頓了頓道:「木頭你也別太自責了,這些經驗是要以血的代價才能得來的。」

    無名長長的吸了口氣,聲音微顫道:「可是這些經驗卻是用老爹的血換來的!」

    程懷寶默然,鍾老爹的逝去他心裡同樣難過的很。

    無名在沉思,單純的腦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運轉起來,經過血的教訓後,此時程懷寶的話彷彿一把鑰匙,一下開啟了他的思維。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當年程懷寶所說的人最厲害的地方是腦袋這話的真實含義。

    靜默良久後,無名道:「小寶你說的對,昨天晚上我們確實是徒逞匹夫之勇……匹夫之勇!」又再重重的重複了一遍,彷彿要將這四個字深深刻在心頭以引以為戒,才又道:「因此報仇時咱們再不能如此蠻幹,我要讓青龍幫的人為昨晚老爹所流的血付出百倍的代價!」

    程懷寶聞言眼中一亮,情緒稍微高漲了些,忍不住道:「木頭,你終於開竅了。」

    無名沒有理他,兀自邊想邊道:「這段時間裡青龍幫的人肯定會全面戒備,咱們便在這座山的深處呆上十天,一為養傷,二來練功。」

    程懷寶贊同道:「好主意,等青龍幫的人緊張過後,出現鬆懈之時,咱們再偷偷溜回去。不過報仇前咱們要先打探清楚青龍幫的具體底細,摸清地形,然後好好籌劃一番。」

    無名點了點頭道:「就這麼商量定了。我手上的傷只怕需要好好弄弄了,麻木的好似不是自己的了。」

    抓起無名的手掌,程懷寶被嚇了一跳,驚叫道:「木頭你不想要這隻手了吧?這麼重的傷勢竟還敢毫不在乎的挖土?」

    無名沒有話說,在程懷寶不停的嘮叨中,終於將手掌的傷處理妥當。

    若換了旁人,這隻手掌可說廢定了,然而無名憑借他那怪物一般的自我修復能力以及療傷聖藥玉脂萬應膏的神效,不但保住了手掌,且恢復的快極。

    兩人在鍾老爹墳前叩了三個響頭,拜別後起身上山。山風不大,微微撫過二人的髮髻,很舒服,彷彿鍾老爹那粗糲的大手摸在頭上的感覺一般。

    明月照射下,漢水在重山外遠處蜿蜒奔流,光波點點,蔚為奇觀,落在詩人眼中,肯定詩興大發,譜出篇千古流傳的名句也說不定。

    可惜這等美景落在程懷寶這圓月不如大餅美麗的俗人眼中,卻沒留下丁點痕跡。

    程懷寶彷彿個野人一般蓬頭垢面的趴在一座高崖之上,臉上的汗水與塵土和成了泥,根本看不出一點本來肌膚的顏色,此時的他累得除了喘氣,連抬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反觀他身邊的無名則要好了許多,雖然同樣的蓬頭垢面,同樣的汗流滿面,但無名卻是坐在那塊高崖之上,頗有些閒情逸趣的觀賞著崖下壯麗的風景。

    好半晌,程懷寶才恢復了些許力氣,慢慢支起身子,坐了起來,即使這樣簡單的動作,也讓他感覺吃不消,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終於將這口氣壓平,這小子終於忍不住道:「木頭,便是要練外功,也用不著這麼折磨我吧?」

    無名悠閒的轉過頭來,淡淡道:「我十二歲時爬過的峭壁已比這陡峭許多。」

    程懷寶訥訥道:「誰能與你這怪物比。」

    無名道:「是你自己要求我督促你修練外功的,我只是在認真地完成你的請求罷了。」

    程懷寶不再多說什麼,這會兒後悔也晚了,死木頭認起真來,便是一百頭牛也休想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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