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低著頭,眼睛看著地面,安靜的走著,臉孔慣情,卻又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微微的笑了笑。
這兩天他居無定所,常常是走到哪裡,就睡在哪裡,往往一夜,背靠著大樹,一晚就這樣過去了,醒來頭疼脖子酸,卻還是能一眼看到身邊壓在石頭下的紙條。他知道是誰放的,拿起來粗粗瀏覽了一遍,然後不在意的往旁邊隨意一扔。
無非是在說,現在大軍壓境,南溟岌岌可危,把情況說的嚴重非常,他只是覺得好笑,一點也不擔心。其實南浦雲有一點說的沒錯,他在意的東西,是怎麼樣都不肯放下的,他如果不感興趣了,便是當真雲淡風氣不在意了。
現在,國家怎樣,和他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反正有南浦雲,他相信他會做的比他更好。
低頭默默走著,突然腳步一滯,像是預感到什麼似的,緩緩抬起頭來。
入眼所見的是的紅。
他順著紅色,目光漸漸晚爬,然後就看到又采的臉。
又采直視他,一點也不迴避,他彎了彎眉眼,笑得可愛。又采突然別過視線,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然後雙手開始摧殘身邊的雜草。
他這才抽出時間來看周圍,很偏僻的一個地方,空無一人,再遠處有狼煙升起,襯得此情此景有那麼些淒涼詭異的味道。
他緩收回視線,打量起眼前的她。又采坐在一棵枯黃的只剩下兩三片葉子的樹上,風一吹,又有一片葉子飄飄悠悠的落下,在黃沙上落了家,樹葉枯黃,落在黃土上,幾乎分辨不出來。
風稍停了些。又采豎起一根手指。緩緩理了理被吹亂地頭髮。仍舊不看他。然而頭髮剛理到一半。又是一陣風吹來。才理順地頭髮立時又被揚起。墨黑地頭髮高揚在空中。滑出一道有些凌厲地弧線。卻也艷麗。
墨然這才發現。今日她地色。就和她地紅衣一般。紅地有種別樣地誘惑。不得不說很好看。卻也突然覺得。紅地有些陌生了。
此刻他們。簡直就是形同陌路。
那片原本危險懸在樹梢間地葉子突然晃了晃。眼看著就要落下了。又采兩根青蔥似地手指快速一夾。葉子已經在她地手中。現在。這棵樹上。就真地是光禿禿地了。
她看也沒看那片樹葉一眼。隨手一扔。又開始拔起了緊緊纏繞在樹上地攀援類植物。
墨然一動不地看著她。墨黑地眼珠隨著她地動作而動作。嘴角始終似笑非笑著。一點也不嫌枯燥。
突然有一塊小石子拍打著擦過臉頰,他齜著牙表情有點凶神惡煞,這兩天被黃沙拍打著弄得臉異常敏感,就連笑得大聲了,拉扯嘴角的弧度有些大了,臉上的皮膚立刻就像撕裂一般,疼得讓人有種換張臉地感覺。可是疼都疼了,在看到又采的那一剎那,就又都忘記了,此刻被這石頭拍了一下,痛感立馬回來,嚎叫著抱怨。儘管這樣,臉上依然是雲淡風輕地表情,眼神淡淡的,也只有在看向又采地時候,帶了那麼些笑意。
這算不算千里追妻?
慢吞吞的從衣袖裡將厚布找了出來,循著記憶,仿照著過路見到居民綁帶厚布地方法給自己帶上,卻感覺帶上之後反而更彆扭了,他一時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為然,原來厚布帶上是這樣的感覺,還不如不帶呢。卻沒想到旁邊傳出撲哧一聲,坐在樹上晃蕩雙腿的又采突然回過頭來,笑得一派純真:「,你這人真笨,連厚布居然也帶反了。」
帶反
他又慢吞吞的把厚布從臉上摘下來,對比著正反面,才終於得出結論,點了點頭,他甚是認真的道:「沒錯,是帶反了。」沒有一點羞愧的樣子。
怯又采又回過頭去拔草,過了一會兒,才又問他:「,我說,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他不動聲色的笑了笑,然後回答:「哦,沒有。」忘記其實未嘗不好,說不定能來一場美麗的重遇,往日那樣的日子雖然不錯,卻也還是痛苦偏多,忘了便忘了吧,反正他很有自信她還能再次喜歡上他。
又采不說話了,歪著頭在想什麼,墨然問他:「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哦,昨日九歌問我,還記不記得你。」
他輕輕轉了轉套在左手中指上的黑玉指環,笑容不改:「哦,你是怎麼回答的?」
又采很聰明的沒有中了他話裡的圈套,她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後避開話題道:「九歌會這麼問,證明我們以前是認識的,可是我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今日也就在這裡等著問問你,但是既然你都說我們從前不認識了,
是歌在耍弄我了。」
「九歌時常耍弄你嗎。」
她又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嘴巴抿的緊緊的,顯然是不想告訴他。他心下覺得愉悅,以往怎麼都沒有發現她這麼聰明的呢,以前在他眼裡,她多少是有點迷糊的,今日他三番兩次裝作不經意的打探,她卻能敏感的察覺出來,然後一臉戒備的盯著他。他在欣慰的同時,多少還是有些傷心的。
有必要強調一下自己的重要性了,現在他的地位,可萬萬比不上那個據說又是她的主人,又是她的相公的九歌大人。
真是變態,做什麼要和他搶一個妻子?最好最後不要敗在他的手裡,不然光是這一點,就足夠他下十九層二十層地獄了。
面上卻仍是笑的一派春風斜陽暖草的溫情模樣。
又采突然眨了眨眼睛有木然的盯著他,看了很久,好像忘記收回視線了,直到墨然輕輕咳了一聲,她才強裝不在意的扭動了一下脖子,逼著自己轉過頭來。剛才一瞬間,這個男人很美啊(macr;maacr;),真是罪孽,又采想。
猛然間看到色,又是快要全黑的樣子,震驚的同時不由的開始感歎時間如梭,快如流水,明明她是中午一吃完飯就坐在這裡等他了,可沒想到這麼一會兒子功夫,就已經夕陽西斜了。
這裡的太陽落山很漂,有一種『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寬廣感,男兒看到頓生一股豪情,女兒家看了,多半是要感動的哭哭啼啼了,這時又采喃喃的說了句:「以前他的心裡,駐紮的也是這般景象。」說完自己似乎也怔愣了片刻。
墨然過頭若有所思,隨即又淡淡的笑開了。又采嘴裡說的『他』,也就是他,可惜是過去時的他,不是現在時,現在的他,眼裡心裡,駐紮的只有她又個人,而她的心裡,卻早已沒有了他。
沒關,又是雲淡風輕的笑,報應總是來的太快,他現在是在還債,她不認識他真的沒有關係,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他一直這樣相信,所以從來沒有擔心。
以前,他和她說過,他嚮往是那種征戰沙場,以鐵蹄縱橫四方的豪情感,那種拋頭顱灑熱血,抑或只是坐於軍帳中運籌帷幄,視大軍壓境為無物,君臨天下的霸氣。而那樣的豪情霸氣,自然是要長河落日圓這樣蒼涼的背景,才可以襯托出那築起英雄的光榮的,是那樣慘烈的血的代價。要成為戰場上的英雄,登上那座頂峰,也必是由千萬人築成的血的階梯。
墨然怔神的片刻,又采已經由迷霧中轉醒,看了那個漂亮的男人一眼,隨即雙腳一彈,從大樹上跳下,三兩步跑遠了。
墨然苦笑,居然這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他搖了搖頭,靠著大樹坐下,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又采伸長脖子往房間裡瞧了一眼,九歌和衣閉目斜斜的仰躺在躺椅上,呼吸清淺綿長,床邊一株紅色的不知名的花兒冒進屋子裡,枝幹搖搖晃晃,抖落一身的花瓣輕飄飄的落在他的肩頭,襯得他眉目越發寧和,可是怎麼看來,都是有那麼些妖冶的味道,還有那麼一點陰鬱,又采不期然的想到,如果現在躺在這裡的,是剛才那個人……
一定會很漂亮。
然而這種想法沒有持續太久,就被她壓下去了。
九歌說,他是他的相公,有他在一天,就不許也能想其他男人。
躡手躡腳的準備原路返回到自己的房間,卻意外的聽到背後幽幽的傳來他低沉的嗓音:「又采。」
她只好回過頭。
「這都幾時了。」
她撇了撇窗外,很好,天已經全黑了,她如實稟告情況,九歌點點頭:「吃了嗎?」
肚子叫了一聲,她癟嘴:「還沒。」巴巴的看著他,期望他那張嘴裡能再蹦出放她吃放的字句來,只可惜之歌又好像睡去般再不言語。
又采很委屈的看著他。
九歌說:「你今天回來晚了,所以不給飯吃。」
又采頓時悲淒萬分,賭氣的轉過身,正要走,腳一軟,跌倒在地,九歌冷的看著她,任憑她跌坐在冰涼的地上,從始至終,沒有一點要扶她起來的意思。
又采緩緩的站了起來,也沒有說話,走了出去……「等等。」九歌看著她,「過來,我來替你把把脈。」
又采依言走了過去。
九歌把手搭在她的脈搏上。
過了很久……
「你懷孕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