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中緩緩現出一個消瘦的人影來。
那個人步子輕輕,月光當頭照下,一半暴露在月光下,臉龐溫潤淡定,但是細看卻能發現眉間起了一個小疙瘩。從白天出去,到現在為止,天色已經全黑,她的消息卻一點也無,他自昏睡中清醒,就發現身邊的地上空無一人,原本以為她煩悶了,出去走走,他也就耐心等著,然而時間越長,他也越來越焦躁不安起來,直到天色一點一點,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黑透了,他才像是突然清醒過來似的。
那麼,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她是不是該一臉燦爛的回來了呢?
伸手摸了摸身邊的地面,空的只有空氣,他的手一頓,連帶著整個人都僵硬起來,胸空一緊,一大口血立時就噴了出來。
這樣一個地方,她人生地不熟的,萬一遇到什麼洪水猛獸怎麼辦。
這些想法緩緩的一個一個極其清晰的劃過他的腦子,他一怔,眼簾立即垂下,遮住了已經湧到眼眶的惶恐情緒。他猛地站起身,也不知道是身體的原因還是慌張的情緒使然,居然踉蹌了一下,走了幾步步伐才慢慢整齊起來,他疾步而出,尋她而去。
那個人影不時的彎下腰,掩著嘴咳兩下,然後再緩緩的穩步前進。
「采采,你在那裡麼?」
他又喊了一聲,緊接著上來的就是一陣兇猛地咳嗽聲,聲音大的好像要把肺給咳出來。
又采聽見墨然的喊聲先是一愣,並沒有及時回答,等到他又喚了一聲,又采才真正回過神來,輕輕應了一聲:
「我在這裡。」她現在哪怕是聲音大一點。身子也會晃蕩地和一張飄在空中地薄弱地紙一樣。
墨然原本準備折回去地身子一頓。咳嗽聲也戛然而止。像是被掐斷了似地。他突然一下子轉了過來。聲音猛地崩緊。像是一個揪緊到快要折了地皮筋。甚至有些尖利到嘶啞地味道:「采采?!」
「……嗯。」
硬逼著自己冷靜下來。他地聲音又恢復了以往地平靜。
腦子急速運轉起來。他瞇著眼睛。看了看前方。一片黑暗。暗地有些寂寥。連樹地影子也不可見。這裡風很大。他感覺著迎面拍來地刺痛地感覺。猛然間。心裡像是空了一塊地方似地。又立馬被恐懼給填了上去。
他極力壓住自己地情緒:「你那裡是懸崖嗎?」
「嗯。」
「好,你不要再動了,也不要說話,我過來救你。」
然後就再沒有聲音,只有不斷呼嘯的尖利地風。不冷,但是卻很大,刮的她越發搖搖欲墜,其實,她真地快不行了,只差一點,她的手就要鬆了。
可是,然然來了。
然然叫她等著他,她又怎麼再捨得鬆手?
靜了一會兒,墨然的聲音已經離她很近很近,近的就像是在她腦袋的上方發出的聲響:「采采,堅持住。」
她抿著唇淺淺地笑了笑,之後才發現他根本看不到,有點小沮喪。
墨然的腳步向她這邊又移近了些,突然就不動了。她很想問問是怎麼了,但是一出聲地話,她一定會掉下去的,她已經累地連詢問的力氣都沒有了。
墨然突然出聲,聲音被風吹得有些失真,但還聽地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累的緣故,她竟然覺得墨然的聲音裡滿是焦躁擔心,雖然掩藏的很好,但是她就是聽出來了。她在心裡嘲笑了自己一聲,你就自欺欺人吧。
「采采,我等下借力從你背後接近,你等下一定要記得抱住我。」
好的,我一定會抱住你的,死也不要放開。突然,她又在心裡狠狠搖了搖頭,不不,我說錯話了,如果我要死了,我肯定會放開的,怎麼也不能拉著你一塊死啊。你看,我都累的迷糊了,真該打。
墨然話音剛落,就已經借力凌空飛了起來,一轉身已經來到了又采的身後,一把拉過她已經凍的和木頭一樣的身子,驟然感覺脖子一緊,他有些喘不過氣來,胸空卻一下子被填滿了,於是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喉口一疏,接連又是一陣又一陣停也停不下來的咳嗽。
他們在半空中的身子驀地開始搖晃。
又采的手鬆了一鬆,眼見就要放下,墨然卻一把拉過她的手,往自己脖子上一套。
「做什麼。」他的聲音冷凝,溢於言表的憤怒不滿。
「我……」聲音氣若游絲。
「別說話了。」他終於不咳了,踏著巖壁蹬了上去。
「太好了。」她笑瞇瞇,「我還活著。」
墨然卻突然一下子倒了下去,連帶著她壓到了他的身上。
她慌張的爬了起來,聲音像是突然
裡爆發出來似的,在寂靜的夜裡,像是鬼哭狼嚎,呼的吹著,就有了那麼些淒厲的意味。
「然然!!」
「呼……呼呼……」回答她的是風聲。
她怔了怔,一下子呆坐在了地上。
過了很久,她的手指被人動了動,她的眼珠轉了轉,驀地看見他張開了漂亮的眼睛,在溫溫的看著她。
「聲音真大。」
她呆呆的看了他半響,然後木然的張大了嘴,傻傻的笑了笑:「真好,你還活著。」出口的聲音很難聽,沙啞的像是破了輪胎的牛車壓過路面的嘎吱聲。她自己聽到這聲音也是愣了愣,然後才像是反應過來似的的苦笑了一下。
墨然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你的聲音怎麼了。」
「沒事,呵呵。」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對上他的視線,低下頭,「我背你回家。」
他突然站了起來,將背朝著她,卻什麼話也不說。
她乾瞪著他的背,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上來。」他打開金口。
「沒關係的然然我可以自己走的。」
「上來。」
她站在原地,不肯。
「你以為你還有力氣再多走一步嗎?」頓了頓,出語諷刺,「更何況還要背著我?」
她被說中了事實,面色突然漲紅。原來他看到了,她腳軟的一點也移動不了了,原來他注意到了,她有點小小的喜悅,不,大大的。
他又靠近了些,就蹲在她的正下方,只要她身子斜一些,就能靠到他的身上。
他回過頭來不滿的催促她:「怎麼還不上來。」
她斟酌再斟酌,突然不再斟酌了,因為然然又在咳嗽了,然而等她一靠了上來,他的咳嗽聲就斷了,又采擰著眉毛,是巧合嗎……
想想都不是嘛!
然然居然拿她的軟肋來匡她!可惡。
墨然一步一步走著,走的很慢,但是卻很穩,肩膀上那個小玩意兒終於不再鬧騰了,腦袋在他背上安靜了下來,他顛了顛左肩:「采采?」
沒有聲響,估計睡得很熟,他就不再叫她了,慢慢將她背回了山洞。
將她放下的時候,卻見她的手裡緊緊的握著一株植物,他眉毛挑了挑,準備將這礙事的東西拿開,卻見她手指縮攏,一下子握的更緊,突然囈語出聲:「我找到……找到紫色小花了,死也不放開,不放開,要救然然的……不痛不痛……然然不痛。」
他的手突然一頓,隨後怔了怔,將視線移到了她的臉上,這張臉現在被凍的發紫,窩在被窩裡這麼些時候,也不見溫度回升,他眉毛又皺了皺,突然就開始站起來寬衣解帶。
(蛋:莫非是傳說中的人體相依偎取暖法?!!震驚!)
等到衣服脫的差不多的時候,墨然縮進了被窩裡,幾乎在一剎那露出了那股嫌惡的表情,然後一斂,像是強忍住一般。
雖然這條被子他不止一次躺下了,可是每躺一次,他的表情就越發嫌惡一分。
這被子是老頭子留下來,據說是送給他們的禮物。
他嘴巴動了動,就想吞口說髒話,可是良好的教養又讓他把臨到口中的「去他令堂的』給嚥了回去。
雙手雙腳一緊,就把又采包裹了起來,牢牢的困在懷裡,她到底在懸崖邊上呆了多久,凍得真的和棍子一般,害得他也愣生生的打了個寒顫,有一絲寒意從腳底冒了上來,他卻把她抱得更緊了。
又采也像是感覺到了溫暖一般,也盡力的向墨然那邊縮過去,整個人窩成一團,嵌進了他的懷裡。
他的心一顫,身體起反應了。
他咧嘴苦笑了一下,開始運功,沉靜思緒。
這一抱,就抱到了天亮,又采醒來後,舒坦的伸了一個懶腰,神清氣爽,面色紅潤,嘴唇嬌艷。
墨然懶懶的也跟著伸了一個懶腰,睡眼惺忪,雖然姿勢慵懶漂亮沒錯,可是他這是幹了什麼事兒了這樣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又采呆呆的看著他,用眼神要求墨然解答。
墨然嘴角露出了一抹窈窕的弧度:「要知道麼?」粉粉的紅唇吐出幾個字來,擲地有聲,「今晚餵飽我。」
又采一瞬間呆楞在地,石化了。
墨然很滿意又采的表現,暗自點了點頭,沉聲嚴肅道:「就這樣說定了。」
又采暗想:原來是慾求不滿啊,善哉善哉,佛祖原諒,俺們是食肉動物,再戒肉食,也是要葷素搭配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m,章節更多,作者,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