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山大王又采,多麼風光無限受人崇拜,如今竟窩囊成這個樣子?連一個小太監都可以趾高氣揚的作弄她,這讓她昔日的榮光往哪兒放?讓她面子何存?
嘿嘿。
既然她注定了叫又采這名兒,也就意味著她絕對不會是個安分主兒。
從地上隨意摸了一把,拿出一顆最小的小石子兒,手指一彈,石子兒飛射而出,然後就聽聞方公公一聲高比一聲的笑聲。
身邊的人駭了一跳,關切的問:「方公公,您在笑什麼……」
方沁笑的眼淚都飆了出來,忍受不了的彎下腰:「我……我……」
然後臉一下子朝她們這裡瞥了過來,又采趕緊將頭埋在綠腰懷裡,一邊嘴裡大呼:「綠腰痛痛。」
綠腰配合的道:「哪裡痛。」
又采嚎哭:「頭痛,腰也痛,脖子痛,眼睛也痛,混上上下都痛,手也軟弱無力……」
待到方沁笑著不停的收回疑惑的視線,在眾人一臉驚疑的目光中,一路笑著走回去的時候,綠腰才湊近她略帶氣的道:「就你愛玩。」
又采笑嘻嘻:「嘿嘿。」
又采可以想像得到,被點了笑穴的方公公,是怎麼黑著臉,卻歪著嘴笑著走回去的,一定有很多人衝著他指指點點吧?嘿嘿,一想到這裡,心情不由自主的就非常好呢。
◇◇◇
綠腰把又采今天被太后叫去這件事從頭至尾都和墨然說了,期間也不忘方沁公公這件事。於是墨然當晚來到又采房裡的時候,就抱著她問:「采采不是不會點穴的嗎,幾時學會的。」
又采一愣,順及哈哈大笑:「然然你知道了?呵呵,那天我纏著讓蠻荊教我的。」
「怎不讓我來教呢。」
「你這麼忙……」她聲音漸漸低下去。
他笑:「再忙,還是要陪你。」
又采窩在墨然的懷裡,竊喜,嘿嘿,嘿嘿……
◇◇◇
第二日,又采起來的時候,身邊早就沒了人影,她不甚在意,動手就開始準備今天中午為華容太后作畫要準備的工具。
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個時辰,她不急,慢慢來。
其實要用的東西也就這麼幾樣,畫筆和顏料,還有畫板。
這幾樣東西,她以前從來不離身。可現在,卻也像是在漸漸疏離似的。
那是她存在過另一個世界的唯一憑證,也是她畢生的興趣。她喜歡作畫,非常喜歡.
綠腰在門外扣了扣門:「主子,你好了沒有?」
「幹什麼催得這麼急。」
「太后不喜歡遲到的人的。」
「我這不是還沒遲嗎……」
「可是你馬上就要遲了。」
又采瞄了一下時間,猛然間發現,原來剛才,她,看錯時間了……
◇◇◇
她一路上優哉游哉,欣賞沿路的風景,等到了楊柳閣的時候,人已經到齊了,就差她一個。
又采觀察了一下眾人的反應,目光首先落到太后身上,華容皮笑肉不笑的掀了一下嘴皮子:「又采你到的,還真是早呢。」
又采汗顏,擺出哭臉:「太后啊,小人就是為了給你找到與你膚色相配的一隻顏料才遲的啊。」
太后臉色稍稍平整,綠腰打從心底裡暗歎了口氣,主子說謊真是越來越溜了,騙人都不打草稿了,都是他們這些人吵著鬧著要她學這些旁門左道,是他們不對,他們不好……
第二個目光落在方沁身上,卻見他臉頰有些褶皺,不復往日的平整光滑,又采愉悅的抿嘴,看來昨日他笑得很厲害嘛,竟然連笑紋都給出來了。當下心情越發愉悅。
可是這種愉悅當看到面前這個人的時候便煙消雲散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她就會討厭她,又采想這應該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但是厭惡感卻是怎麼也控制不了的汩汩向外冒.
今天她穿的很素淡,與那晚不一樣.
又采的腦子裡突然蹦出這一句來。
那晚。哪晚?她怎知她晚上穿的怎樣?.
那人,是八佾.
八佾似接受到她略帶敵意的眼神,故意朝她綻放燦爛笑容:「姐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他們見過嗎?……
綠腰的表情一下子轉為凝重,望著八佾的眼神也深沉起來,當下心思百轉,乘著眾人注意力都放在眼前兩人的時候,悄悄溜了出去。
她要把這件事告訴主子,一定要!.
八佾見又采沒有更多的表情,一時也拿不準她到底是什麼意思,過了一會兒只好先放棄試探:「姐姐,太后原本不讓我來的,是我非要跟來,聽說姐姐畫技了得,妹妹我怎麼說也要來瞅瞅。」
又采仍是一聲不響,眼前的女人很好看,身子柔媚無骨,走起路來飄飄搖搖,好像要跳起舞來,相比較自己,竟是從頭到腳一點女人的嫵媚也無。
不由的嫉妒起來。
甩了甩頭,扯出一抹笑來,努力維持往日清脆的聲響,衝著華容太后道:「太后,我們開始吧。」
華容瞇著眼笑著瞧了瞧她,這副樣子不由的又讓她想起墨然來,然然也是這個樣子,永遠的貴氣,永遠的高高在上,不可琢磨。
華容不言語,慢慢走向她,臨到她面前,才堪堪停住腳步,隨後清晰而又微笑的聲音傳入耳裡:「剛才你的臉,可真是精彩。」
她微愣。
「那個女人我也不喜歡,我們一起作弄她怎麼樣?」華容輕輕道。
她再次愣住,太后……華容……她在說什麼?
華容不耐煩了:「怎麼這麼不乾脆,好就好,不好就拉倒。」
又采這才意識到,當今的華容太后,真的不是在和她開玩笑。
於是。
又采拉開嘴角,綻放出一朵最大的笑容,她說:「好啊。」
華容整理了下衣冠,然後走回正位,對著底下的人特別是八佾說:「哀家不放心又采的手藝,你們誰來替哀家先試試?」
八佾只抬了抬眼,隨即事不關己的低下頭,嘴角不經意流露出一抹詭笑來。倒是方沁公公挺會看眼色,見華容視線射向他,立即上前一步:「奴才願意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