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只有兩個人,且都沒有說話,這氣氛便沉靜下來,華容是在觀察又采,而又采則裝模作樣的左瞧瞧右撇撇,最後實在被這目光盯得發毛,就單手支額做沉思狀。
一隻魚兒鯉魚打挺跳出水面,然後又撲通一聲掉了回去,濺起一大片水花,好巧不巧這水花還弄濕了太后衣裳的邊緣。
又采眉頭緊皺,做好萬全的準備了,太后萬金之軀,這下被小鯉魚修理,一定會慘叫出聲,她要把耳朵閉塞起來,能逃一劫是一劫。
哪知太后很淡定的瞧了一眼,隨即沒事人兒一樣的坐在那兒好像老僧入定一般,眼觀鼻,鼻觀心,完全忘了有她這個人存在了。
雖然被當空氣的滋味兒很不好受,不過她姑且還挺自娛自樂,一會兒扯扯旁邊的花花草草,一邊動動身後的枝枝葉葉,實在不行還有跳出水面的魚兒可供調戲,所以她是真的不無趣啊。
才怪。
就在她快要憋得發慌的時候,猛然間發現太后嘴邊溢出來一抹笑容,隨後一雙眸子緊接著落在她身上,然後又一語不發的盯著她瞧起來。
她猛然間就想起多年前穿過來時看的那本八卦雜誌,上面寫著,有些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到中年,就越弄不懂她在想什麼,有些心思較為奇特的,可能會誘發一種潛在的,藏在身體裡面已經很久很久了的邪惡慾望,那就是——
蕾絲邊!
這蕾絲邊的前期反應就是會一直目光呆滯的,一動不動的牢牢盯著一個女同志,嘴角似有玩味笑意,目光似悲還喜。
又采一怔,不由悲上心來。
華容見她一下子面色慘白,知道她不是想歪了便就是被她看的心裡崩潰了,於是便考慮著先放過她。站起來向她走了兩步,哪知她竟然驚嚇般的一下子蹦起,抖抖索索的看著她:「太后啊……我我有……一種毛病,身上貴氣太重的人靠近我……我會把霉運傳給她的……」
她哼了一下,擺明了不信,於是繼續靠近。
又采越發緊張,這該死的都是些什麼事兒,原來華容把人都支開,打的是這個主意,她還把綠腰給逼走了,越想越是在心裡哀歎自己命途多舛,不由得淚流滿面……
當華容已經站在又采面前的時候,又采已經縮成一團窩在地上了。華容這就納悶了,看見她哆嗦她到不奇怪,可是怕成這樣,也未免太神奇了吧。
她關心的把手放在又采肩膀上,覺得還是應該慰問一下,畢竟是自個兒兒子喜歡的人,哪知這不放還好,放了她突然蹦起,一下子跳離她三步遠的地方,一臉戒備的盯著她:「你、你……不要過來……」
華容好脾氣的笑笑:「哀家就是想問問你,可否替哀家作幅畫?」
又采噓了一口氣,拍了怕胸脯:「我還當你對我有意思哩。」
華容眉心一跳,困難的維持笑容:「你再說一遍……」
「我還當你對我……」
臨頭一棒,閉眼前是華容太后猙獰的笑臉……
於是又采知道了,這世上有兩種人不可以得罪,女人和小人……
◇◇◇
醒過來的時候,又采躺在一張異常寬敞華麗的大床裡,旁邊坐著的華容在悠閒的喝茶,見她醒來也只是淡淡道:「這麼快就醒過來了?」
這麼快?她悄悄瞧了瞧外頭天色,果然還是晴天高陽,大好日頭,想了想應該沒有暈過去多久……暈過去?
她想起來了,之前她說錯了話,被爆發了的華容猛K了一記,抬眼偷偷的覷了華容一眼,見她還是那副雍容華貴的樣子,一時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臆想還是當真是現實了。
華容放下茶杯慢慢走向她,然後低聲在她耳邊道:「又采小姑娘,替哀家作副畫。」
又采心裡嘀咕著,憑什麼。
華容笑瞇瞇,拿出手掌輕輕拍了拍又采的臉頰:「小姑娘,知道哀家是誰不?」華容徑直回答,「哀家是皇兒的母親,是當朝的太后,也是將來選妃大賽的評選人。無論哪個身份,你都該巴結我,我要是露出一點討厭你的表情,你也就不要再混下去了,不管皇兒多喜歡你,哀家不喜歡,你照樣得整理包袱走人。」
又采心下慼然,不由面上露出泫然欲泣之態。
所謂世事無奈,你看,不管故事裡還是現實裡,總會有這樣的壞女人來棒打鴛鴦。嗷~她命途多舛~,她悲慘淒涼……
華容笑了笑:「不過嘛,你這副畫要是討得哀家開心了,哀家決定在選妃大賽上保持中立,絕不對你有半點偏見。」頓了頓補充,「哀家只看你出醜,其餘的啥都不做。」
太后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不過有一句話倒是說對了,既然華容是然然她媽,她未來的母親,她當然得好好巴結一下,是吧?你們說,是吧?
這樣決定了,當即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又是敲背又是捏肩,外帶唱小曲兒扮小丑兒。
「太后啊,你對我還滿意不?」又采問。
華容點點頭,又采大喜,華容說出下半句:「就這樣吧,還湊合。」完了還嫌不夠,於是接著道,「手不夠細緻,人不夠乖巧,腦子看起來也不太好使,但是……」!!!
沒有但是了,又采決定,打倒太后!!!
◇◇◇
出門前和華容請示了一下時間,約了一下地點,準備明日太陽不溫不火的時候出來給她作畫。撒丫子跑出門外,被門檻絆了一跤,轉身就撲進了一個沒幾兩肉的懷裡,還沒等她眩暈消退,抱她的那個人立馬發出驚天大吼:「哎呀呀要死了,居然抱了這團晦氣,我這是做什麼孽哦……」然後就準備放手。
綠腰一急,趕緊上前,扣住方沁手腕,從他手裡把又采接了過來,一邊還在嘮叨:「怎麼這麼不小心,走路都不會走了,莫不是受傷了?主子看到又要心疼了,怎麼也不知道自己注意一點。」
又采睜開眼,見那個該死的方沁公公正要往回走,看也不看他們這裡一眼,想起剛才如果不是綠腰接過她,他就真的要把她往地上摔去,不由的火蹭蹭蹭就冒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