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采一怔,隨即腦海裡浮現出模模糊糊一個人來,那人有著斑斕繁複的色彩,額頭上上有一道印記,自額心蜿蜒至右眼眼瞼,正衝著她頗具魅惑的笑著。
又采激靈靈的打了個顫,不解的問墨然:「為什麼我的腦子裡會蹦出一些奇怪的東西?」
墨然沒有回答她,只是問:「采采,你知不知道我們怎麼來到這裡的?」
又采搖了搖頭,墨然的眉毛皺了起來,他得好好想想了,在他不在的那段期間,九歌,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
一輛馬車遠遠駛來,停在了墨然跟前,墨然看也不看,就帶著又采上了車,架著這種馬車來的就只可能是他。
駕車的壯漢在簾外吆喝:「商主子托我告訴您,他今天有事抽不開身。」
簾內的人『哦『了一聲,隨即再也沒有響動,過了一會兒,那溫潤的嗓音復又響起:「走吧,回皇宮。」.
簾子內,又采趴在墨然腿上,撐著下巴問他:「然然,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怎麼會這麼說?」墨然眉也不抬。
「我不記得我為什麼出宮了,難道我睡著睡著自個兒奔出來了?」那不是傳說中的夜遊症嘛,要是我得了這種病,然然你還會要我不?又采雙眼晶亮的看著墨然。
墨然失笑,捏著她小巧的鼻子直呼『傻瓜』。
又采不依了,一下子坐了起來,動作猛地差點撞到墨然的下巴,墨然反應迅速的避開,可又采卻不可避免的因為墨然的大幅度而後仰,墨然手一帶,原本向後跌的又采又朝著墨然身上撞來。
又采臉紅紅。
墨然復又笑:「你怎麼這麼笨?」不等她抗議,臉就湊近她,將她所有要出口的話語全咽進肚子裡,唇齒相交,聲音隱隱傳來,「可我偏就愛慘了你笨時的樣子。」
這吻不復以往的憐惜與飄渺,竟有股火熱的狂虐氣息,然然是在生什麼氣嗎?怎麼今日好像與她的嘴唇過不去?
墨然不久就放開了她,首先下了車,又采怔怔的撫摸著自己的唇,那裡一片殷紅,有股火辣的意味,彷彿她那裡不乾淨似的,而墨然正在替她擦洗。
甩了甩頭跟著下了車,看見雲佟不復往日的輕佻無畏,臉色到顯得專注凝重,又采撇了撇嘴,一定是天色黑,而她眼睛花了,才會出現錯覺。
墨然低聲和雲佟說了幾句,雲佟點點頭,帶著底下的人走了。然後墨然向她看了過來,朝她揮了揮手,又采小跑過去仰起腦袋,墨然笑了笑,對她說:「先去看看醫生可好?」
又采一噎:「我沒病看什麼醫生?」
「看你會不會懷上娃兒了。」
又采臉一瞬間漲得通紅,明顯慌亂起來,整個人侷促不安似有虱子在身上撓似的,她猶自強作鎮定,解釋道:「胡、胡說,當我不知道,沒沒做過那事,哪來的娃兒?」
墨然瞇著眼睛湊近她,肩上一撮頭髮滑落,恰好經又采的臉頰劃了下來,她臉被這麼一撓,越發底氣不足,低著頭不敢看他,嘴卻還硬著:「本來就沒有!」
哼哼。
墨然直起身子,瞟了她一眼,又采以為他終於放過她了,誰知空氣裡卻飄來一句:「沒有?今天我就可以讓它有。」
又采一怔,無語了。
◇◇◇
墨然打定的注意顯然不是那麼容易更改的,於是又采最終拗不過,還是從了然他的意思。
她乖乖的躺在房間裡頭,墨然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綠腰進來把床簾放下,隨即老先生就走了進來,把一根線交給綠腰,綠腰再將那線綁在又采手上,然後老先生隔了個大老遠就開始診起脈來。
又採納悶,中國醫術果然是博大精深,她不得不承認膚淺,隔了個大老遠,這也太含蓄了……
過了老半晌,當又采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睡過去了的當口,突然感到手上的線一鬆,又采似醒非醒的問了句:「完了?」
墨然在一旁唔了一聲,然後將目光定在老先生身上。
老先生那背佝僂的啊,那姿態低的啊,那眉目順的啊,完全一逆來順受的悲慘主兒……願真神阿拉還眷顧著您……又采在一邊虔誠的禱告。
老先生有動作了,先是攏著袖子悄悄看了看墨然的臉色,見並無陰沉之象,隨後斟酌著開口,卻吱唔了半響不知該怎麼開頭,因為又采這身份尷尬著吶,既不是丫鬟又不是娘娘,這要他怎麼叫?他都急出一聲汗來了,在心裡直呼自己倒霉。
墨然淡淡看了他一眼:「直接說。」
他舒了一口氣,才緩緩的說道:「額……又采姑娘她……」
「嗯?」
「沒什麼病……」
又采歪倒,被口水嗆了一下,隨即兩眼一翻,甚是無奈。墨然眉也不動,只是聲音上了個調:「沒病?」
老先生被這麼一問,突然就有些不自信起來,額上剛擦掉的汗又浮了出來,細細密密的蓋了一層。
墨然看他這樣子心裡不由煩躁起來,隨即揮了揮手,將他斥退了下去,綠腰隨後又走了進來,靜候在一旁,墨然凝神靜默了片刻,似乎在考慮什麼事情,最後還是對她道:「把那人找來,我要讓她看看采采。」
綠腰似有些不敢置信,卻也聰明的沒有提出疑問,主子向來有他的決斷,決計用不到他們多嘴。
不過,真要叫那人?
◇◇◇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綠腰就回來了,後面跟著一個小孩子,全身被包裹的緊緊的,之餘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然而這雙眼睛細看之下,卻是如死水一般毫無波瀾,嘴唇有些發紫,臉龐雖圓潤,氣色卻不怎麼好。
那個小孩子身子微微一彎,一隻手從袖子裡伸了出來,竟是如同嬰兒般毫無瑕疵,但與臉孔這麼一對比,便顯得怪異起來。
略微粗噶的聲音散播在空氣中,一點也不復又采想像的清脆,這樣一來,竟是完全無從看出是男孩還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