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譚賓給我設了一個陷阱,但是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我為蘭蘭的性命擔心。至於純子,她沒有死亡的威脅,我用不著理她,也不用為她牽掛。一輛白色的轎車停在飯店門口,司機把車門打開,我和譚賓先後上了車。司機正在聽收音機,播音員讀一篇散文——你什麼也不要相信,不要相信天,天氣報預報也不是十分準確;也不能相信地,地很可能會山崩地裂,埋葬快樂;更不要相信朋友,吃你的,拿你的,瞭解你底細,帶給你災禍;還不要完全相信書本,上面告訴你的,和你在生活之中遇到的,總會有那大的距離,吃了虧才知道書本上的差錯;有時連你自己也不要相信,往往你在享受甜蜜的幸福之時,暗處已經燃起苦難的烈火……譚賓笑了笑「是的,說得有道理,我相信,這個世界什麼也不可信,就只能相信金錢了。」我沒有吱聲。譚賓已經不可靠了,他的心裡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轎車出了縣城,十幾分鐘後,進入一片樹林,樹林往山坡延伸著,車停在一處山洞旁邊。洞口黑乎乎的,像惡魔的巨口。蘭蘭就被譚賓他們扔在這個山洞裡。「我知道你對蘭蘭有感情,」譚賓對我說,「但是你不必為這麼一個女人的離去而傷心……」突然,洞裡傳出蘭蘭憤怒的叫喊「放開我,你這個壞蛋!」一個男人說「**好大……」第二個男人說「我先來!」「流氓……」蘭蘭哭起來。我衝進洞裡,洞裡很窄,碰到了我的頭;但是洞很深,而且還彎曲下斜,什麼也看不見。洞裡的聲音說停就停下來。我正感到奇怪的時候,洞口就被人堵死了。「陳剛,你不要怪我,」譚賓的聲音在洞壁響起來,那裡放著一個錄音機,剛才蘭蘭和二個男人的聲音,就是從錄音機裡發出來的。譚賓繼續說「要怪就怪你自己,誰叫你去招惹三郎了,他出大價錢叫我軟禁你幾天。當然了,光這個條件我是不會答應他的,最重要的,他許諾幫我們查清養殖場地下埋藏的炮彈情況。你在這兒委屈地過幾日,我呢,既掙了錢又達到了尋找炮彈的目的,一舉兩得啊。陳剛,對不起了。」磁帶轉到盡頭,錄音機停下來。離我不遠的地方傳來輕微的物體碰撞洞壁的聲音。我摸著洞壁走過去——蘭蘭被捆綁著,嘴巴也被人用膠帶封住。我摸索著給她忪綁,輕輕撕下她嘴巴上的膠帶。她緊緊地抱著我,大聲哭起來,一直哭得沒了力氣,聲音嘶啞才停下來。「我是被譚賓他們從渡邊身邊拉走的,」蘭蘭說。「渡邊可能打電話報警了,但是我還是被他們綁起來,弄到這裡。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所以並不害怕……我哭也哭夠了……現在餓了,他們把一些食品放在這裡,你找一下,我想吃東西了。」我沒有動。我被譚賓欺騙了,他根本就不配做我的朋友。在生活中,在外國人的面前,他眼裡只有利益和金錢,失去了人的尊嚴,什麼道德了,國家了,人民了,等一切一切都與他無關。蘭蘭從我身上爬過去,尋找食物。「你知道車是從很高的地方衝進懸崖的,」她喃喃地說,回憶她在墜落的麵包車裡逃生的情形。「一開始我就抱緊了一個男人,看到譚賓跳出了麵包車,我也想往外跳。但是麵包車在崖壁上碰撞了一下,減緩了下落的速度,我又抱緊了那個被我抱過一次的男人,接著車就墜地了。我身下的男人一動不動,頭上的血像泉水一樣咕咕冒出來了。我沒有叫,爬出了麵包車。然後車就起火了。車裡的人,除了我都死了。我連想也不用想就懷疑兇手是譚賓,因為死中的人中,有兩個和譚賓有矛盾,其中一個想爭奪隊長的位置……啊,我的頭有些疼……真的……」她坐在那裡不動了。「找到食品了嗎?」我問她。「什麼?」她反問我。「食品,你剛才說的,找食品。」「我不記得了呀……哪兒有食品?」「你還記得我是誰嗎?」「渡邊吧,你溫柔……我好舒服……不過,我的頭疼啊……過來抱我,我想要,再來一次吧……」蘭蘭要瘋了,譚賓一夥一定給她吃過能使人致瘋的那種藥了。這樣,蘭蘭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她的生命也快要結束了。我心頭燃起了熊熊的憤怒的烈火。衝到洞口,對著堵住洞口的鐵門狠狠地踢著一下,二下,三下……「這是什麼,我怎麼吃不下去……」蘭蘭摸到了食品,沒有把火腿腸的包裝打開就塞進嘴裡。「渡邊……不不,你是陳剛吧,我想起來了,是陳剛救我來了……」蘭蘭語無倫次。我想到打電話報警方,這才發覺手機在車上被譚賓「偷」去了。「陳剛,」蘭蘭叫著,「過來啊,你過來……」我回到她的身邊。「和我睡覺!」她惱怒地喊。「外國人都和我睡了,你怎麼就不和我睡?」「蘭蘭……」「我叫蘭蘭嗎?」我抱緊她。她就在我的懷裡使勁地撕扯著我的衣服,衣服被她撕爛了。接著她就開始咬我,我不得不抱住她的頭。她的一隻手抓住我的腰帶,但是怎麼也解不開。罪惡已經把她美好的前途鎖上了,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給她解開。我大喊「蘭蘭!蘭蘭!」但是她沒有回答,已經筋疲力盡的她,呼呼地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