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直紛紛揚揚下著的雪終於停了下來。濃厚的雲層如同告別舞台的演員,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後悄然退場。再次顯出了夜晚深湛的幽暗與一輪明月,皎潔的月光公平的揮撒在雪地的每個角落,帶來了不同於烈日的柔和光輝。整個雪地淡淡的白,夾雜著朦朧的藍色,居然出乎意料的給人一種猶如夢幻似景的錯覺。
精靈祭司將目光從化為透明的窗外收回,大大的歎了口氣。以往這裡只能夠看見漆黑的大地,腐爛的泥土與死亡的氣息。一眼望不到邊緣的土地上看不到絲毫綠意,充滿了死亡,破滅。但是現在這被白雪覆蓋的大地卻是如此的充滿了自然之美,彷彿是披上了層難以置信的偽裝,讓精靈不由的為之感歎。原本緊繃的心情也放鬆了許多。
「你還好吧。」
布倫希爾德站起身,穿過從星界投影而來的虛幻草地,走到精靈祭司的身邊,關心的問道。而精靈祭司則轉過身,略微猶豫著搖了搖頭。「沒什麼……只不過是有點緊張而已,請放心,沒什麼大礙…………」「但是,你從閣下那裡出來時,臉色卻不是很好,發生了什麼事?」
「你討厭閣下了?」
「哎?不。沒,沒有地事!」
面對布倫希爾德突如其來的質問。精靈祭司嚇地反射性回答道,但是她隨即皺起眉頭,似乎自己說出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布倫希爾德也不點破,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接著坐了下來。糾纏著的樹枝立刻從原本什麼都沒有的地面上冒出,變化為坐椅承載住了布倫希爾德的身體。
「這有什麼好害怕承認的,以閣下那種性格,不討厭他的人才是少數吧。不過這樣看起來。我和希莉爾小姐還有斯薇法小姐似乎都是少數派的一份子………但是老實說,我最開始也是有點…………算了,都是過去地事了,不談也罷。」
一瞬間,精靈從布倫希爾德的臉上看到一種似曾相識的微妙表情,不過那僅僅是一閃而過,隨即就消失了。不過她還是輕輕搖了搖頭。鼓足了勇氣。對這個自己以往非常抗拒,但是現在卻關係微妙的魔化精靈說道。
「不,我不是討厭大人。只是發生了一些事,讓我很害怕。布倫希爾德小姐,你還記得,閣下今天早上是怎麼對待那個可憐的精靈的嗎?我剛才去為他治療了一下,發現那個可憐的孩子骨頭斷好幾根,他好痛苦,一直在叫………為什麼。為什麼閣下會那麼對待他呢?雖然可能是他不對,但是閣下為什麼要欺負這麼小地精靈?我有時候覺得,閣下他是不是對我們精靈…………」
「有什麼偏見?」
布倫希爾德接著精靈祭司地話說出了她沒有完成的下半部分,而精靈祭司則沉默不語,接著點了點頭。
「那麼。我覺得你想錯了。」
「哎?」
精靈祭司有些驚訝的睜大眼睛。望著說出了讓自己幾乎不能想像的發言的布倫希爾德。
「閣下從來沒有歧視精靈的意思,的確。以我們這樣的種族,生活在人類的社會,會引起各種各樣地猜疑以及危險。人類的男性對我們虎視眈眈,即便是參加傭兵團,證明了自己的實力,這種貪婪也不會有什麼改變。人類嫉妒我們的容貌,以及我們擁有的漫長生命。即便是個擁有真正技藝地強大精靈,也很難找到一支能夠接納她地隊伍。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那是因為雖然精靈可以幫助那些傭兵夥伴取得戰場上的勝利,但是卻會成為社會中引起麻煩地導火索。有權有勢的人希望得到我們,研究魔法的法師也希望能夠破解我們的長生之迷。當然,在地表,精靈也並不像魔鬼那樣被畏懼著。但是,事實上看起來,我們所遭受的待遇並沒有什麼改變。你或許還不明白,祭司小姐。並非只有恐懼和厭惡才能夠驅使人類去躲避和驅趕某個種族,事實上愛慕和嫉妒也會產生同樣的後果。」
「…………我不明白,這和法師大人有什麼關係?」
「雖然我不像希莉爾小姐或者斯薇法小姐那樣清楚閣下內心在想些什麼,不過我可以大致猜想到,在閣下內心,沒有種族之分,沒有貴賤之別。他不是那種會因為對方的種族而對對方有什麼偏見的人,或許對閣下來說,他眼中的人只分三種:有資格跟隨自己的,和沒有資格的以及閣下討厭的。我相信,即便那不是個精靈,而是個人類或者其它什麼種族,閣下也絕對不會因此手軟。」
「可是,可是……………」
精靈祭司想要抗議,不過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歎了口氣,再次轉過頭去望著夢幻般的雪地。
難道女王陛下真的要嫁給這個可怕的法師大人嗎?為了精靈族的和平,就算是為了這個,精靈祭司也絕對不希望看見卡洛斯和女王陛下舉行婚禮。雖然從卡洛斯的表情看去,他對這個交易沒有半點興趣,而且對傳說中被精靈們敬仰著的女王也絲毫提不起什麼意思。但是,萬一位面戰爭真的暴發,以法師大人的力量來講,肯定是能夠保護好精靈們的。不過即便是遲鈍到如精靈祭司也知道卡洛斯絕對不會是那種會義務去做白工的人,那麼,女王陛下所提出的條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自己並不想看見女王陛下和法師大人結婚啊。
難道,您真的打算犧牲自己,拯救整個精靈族嗎?姐姐?
精靈祭司皺起眉頭認真的苦惱著,完全沒有察覺自己的思考似乎完全出了偏差。
而就在布倫希爾德想對她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她神情一動,接著站起身望向窗外。
在明朗月色的照耀下,一片黑壓壓的東西,正在向這裡飛來。
「似乎有什麼東西來了。」
說著,布倫希爾德仔細皺眉望去,接著啞然失聲。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要立刻去報告閣下!」
說著,不等精靈祭司有所反應,她便已經奔出房間。而直到這時才從那混亂不堪思考中抬起頭的精靈祭司,也看見了同樣的情景。
卡洛斯面色陰沉的望著擺出一幅非常自豪的樣子,站在自己面前的星鷹,冷冷的發問。
「這是搞什麼鬼?」
「遷徙。」
星鷹回答的理所當然,反倒叫卡洛斯更加上火。「你確定你不是給我來送百鳥宴的?」
他回過身,憤怒的指著那群幾乎要把整個法師塔表面覆蓋滿的星鷹群,手指直抖。
「或許我應該甩幾個火球過去,然後再讓斯薇法撒點鹽!這幾百頭鷹,你弄過來幹什麼!?」
「你不是說會有危險麼?於是我就飛回了自己的族群啊,你很厲害,比它們都厲害,所以保護大家就是王應該的責任吧。」
「我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當上了再扯八輩子也沒可能會要的王。」
卡洛斯又掃了一眼那群星鷹,它們正站在法師塔的高處,看起來經過了相當的長途跋涉,很明顯都有些萎靡不振。卡洛斯轉過頭,在迎上星鷹那單純無知的眼神後很爽快的放棄了繼續跟她理論。這頭鷹再怎麼說也是禽獸,所以再怎麼說,它也是聽不懂人話的,還不如放棄更好一點。不過………想讓卡洛斯就這麼便宜的給它們當白工,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那個需要我拯救,這個需要我保護,把我當成什麼?內褲外穿的變態麼?!」
卡洛斯咬牙切齒的抱怨完,但是隨即呆愣了下,一個不可否認的邪惡計劃就已經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我說,這些傢伙…………聽我的吧。」
「你是王。」
星鷹的邏輯和往常一樣不通順,不過卡洛斯也懶的再去管。
「很好,那麼………」
他冷冷的笑著,手指微動。
「既然如此,我要這群傢伙幫我做個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