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人的提問,段七郎暗暗想道:「廢話,老子全部家當就只有四十六塊七毛,這還是老師叔積攢了多年的財產,我捨得亂花嗎?再說了,我也不是沒有問過現在的火車票價,就我身上這點錢甚至夠不了半張去上海的票,還不包括食宿費用,和昂貴的瓶裝水……當然了,另外一個原因是我弄不懂這個世界,我也弄不懂這個世界裡的人們,如果我不想被人鄙視,不想在街頭或公眾場所象怪物似的被人盯著,我不如這樣晝伏夜出,渴了喝些泉水,餓了吃些聾僕炒的青稞更自在。」
「習慣。」段七郎當然不想讓對方明白自己的真實情況,他默默的嚼著青稞,這時又從布袋裡摸出一把來往嘴裡塞了一把,這才懶洋洋的說了倆字。
「習慣?」那人奇怪的重複了一遍,然後不太相信的說道:「真的只是習慣嗎?這種習慣對你有什麼意義嗎?可就我看來,應該不是這樣的吧……從你身上的穿著和你的行李來看,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是太窮了段七郎?」
段七郎心頭一震……他怎麼也想不到對方竟然看穿了自己的尷尬,最令他吃驚的是,對方還叫出自己名字!他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如此熟悉自己!
「而且……」那個人還在自顧猜測著:「你很孤獨,你在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任何朋友和親人,據我所知,你自幼就雙親去世。唯一的親人就是收你入門的師父,和一個小師侄,可是在你閉關二十五年地時間裡,他們都去世了……」
說時遲那時快,段七郎突然就跳了起來。他像閃電般的朝那個神秘的人衝去,右手一揚。滿把的青稞發出尖利刺耳的破空呼嘯,成扇面射向對方!
段七郎知道對方地輕功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比的。而且他既然敢靠近自己,肯定一直提防著自己地攻擊,真的進行偷襲地話,對方肯定會從容的閃避開。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把青稞當成暗器來使用。希望這個舉措能夠獲取意想不到的成功,要知道這些青稞是他目前唯一的食物。這樣拋出去令他一陣心疼!
那個人突然就消失了,如果說段七郎的速度令那些沒見過世面地普通人駭然,那麼這個人的輕功無疑就讓段七郎大吃一驚了,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滿把的青稞就這樣飛向虛空,最後砸在護河堤上發出清脆而響亮的聲音,打得堤壩上的苔蘚和泥土四散崩飛……可那人不見了!
「我說過你的輕功永遠不是我對手。」那個人的聲音突然從段七郎的身後傳了過來,他仍然不緊不慢的說道:「如果我不想接近並襲擊你的話,你是永遠也碰不到我的,不客氣地說,這個世界上能夠看到我地人就己經不多了。更別說能夠碰到我的人。你知道我是誰嗎段七郎?嘿嘿……」
段七郎地大腦飛速運轉,他雖然從小就進入密室閉關。可是師門密笈上有江湖上關於輕功方面的頂級人物的資料,從這個人的身手和他的自信來看,莫非……
段七郎心中一凜,這時冷冷的說道:「鬼影子?」
「嘿嘿……」那人發出一串輕笑,這時不無賣弄的運動身形……只聽這笑突然無處不在,繞著段七郎就像有無數人在笑!顯然是他運動輕功的速度過快,因此就像無數人都在四周他怪笑。本來這笑就陰惻惻的,這時更顯得詭異無比。
「算你有眼力!」這個聲音忽左忽右忽前忽後的說道:「我正是你所說的鬼影子,如果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的話,你永遠也無法看到我的身影,你還想殺我嗎?嘿嘿嘿嘿……」
段七郎一動不動,他努力想辨別出對方的具體身形,希望能找到對方輕功的破綻,扭轉目前這種尷尬的局面。
他很快就放棄了這種企圖,因為「鬼影子」的輕功太絕了,正如密笈上所形容的;鬼影子,一個具有近千年的神秘傳說,沒人知道這是一個組織還是一個活了近千年的奇人。相傳此人長生不老,而且輕功天下無敵,如果他不想讓你看到,你永遠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不過如果在有太陽的陽光之下,你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在地面的投影,一個你只能看到影子的人,因之被稱為「鬼影子」。
「為什麼找我?」段七郎把因為跳躍甩到背後的帆布口袋拉到前面後又說:「跟蹤我想幹什麼?」
「阻止你。」鬼影子淡淡的說道:「你不能去上海,不然你會死在那兒。」
段七郎微微的冷哼一聲,這才說道:「要阻止,除非殺我。」
「你說的不錯。」鬼影子歎息了一聲說道:「我己經跟蹤你七天了,至今我也沒找到能殺死你的辦法,你就算在睡覺的時候,也保持著極強的警戒,讓人無法下手,我相信用任何一種辦法都會在擊中你之前被你反制,除了用槍……」
段七郎心中又是一凜,因為鬼影子說的不錯,任何人如果想殺死他的話,他都能在最後的一刻進行反制,因為任何一種刺殺都必須用手或者兵器跟對方的身體接觸,當你的手或者刀劍等器械刺中他之前,段七郎絕對會在這瞬間要了刺殺者的性命,但是有一種情況且是他所無能為力的,就是對手趁著他不注意在遠處用槍射擊。
鬼影子稍微一停又說:「可是我們並不想這麼對你,因為這樣對你不公平。」
段七郎是第二次聽對方提及「公平」二字了,這時候他反而笑了,也許這是他出關後的第一次笑吧,雖然是因為滑稽而可以稱之為「苦笑」。
「我們力求公平。」鬼影子在段七郎身後停下來了,他不緊不慢的說道:「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我們想知道你的實力,也想讓你明白,去上海的結果。」
「沒人能阻止我。」段七郎難得的多說了幾個字:「沒有人。」
影子的聲音突然冷若冰霜了:「我們正是為此而來的,因為我們必須要阻止你,我們現在還能無動於衷的跟你遊戲,無非是感覺到你還沒有危及我們的能力,一旦你到了上海,我們會對你進行真正的阻止的。」
段七郎沉默無語,他緊緊的抓著自己的帆布口袋,開始慢慢的朝河岸上走,他準備離開這兒了。
「我現在只負責對你進行調查,在收集你的相關資料,對你好奇只是我任務外的多餘興趣吧,我突然不想一個像你這樣的人就這樣死在我們手中……回頭吧段七郎,就算你武功再高,執迷不悟也只有死路一條。」
段七郎不想回答,因為他根本就沒想過放棄。像他這樣一個閉關二十五年的傢伙,一個跟孤獨和絕望搏鬥半生並獲勝的人,意志的堅定是普通人不能想像的。他定下的目標,肯定不是一個傳說級的人物用幾句話就消除得了的。
也許在密室裡苦苦修練的時候,他也有過簡單的希望,可是出關後一切都改變了,師父和親人都消失了,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唯有的就是那種浸入心髓的復仇慾望,他能放棄嗎?
天快亮了,這個古老的城市漸漸熱鬧起來,公路上的公交車早早的奔忙著,輕煙似的霧葛籠罩著街道,給人一種清晨特有的朦朧,新的一天開始了。
段七郎深深的吸了一口帶著濕氣的清新空氣,大步朝前走去。公路上的車流漸多,根本就沒人去注意這個背著帆布包的憨厚路人,他很快就走到了前面的路口,並站在路牌前開始打量自己要前往的下一個目標……
在明白鬼影子盯住了自己之後,段七郎己經完全沒有了睡意。
一聲輕輕的歎息傳了過來,段七郎皺起眉頭,因為這是那個神秘的「鬼影子」的聲音,只聽他不無憂鬱的在自己後面說道:「我說服不了你段七郎,我的任務差不多完成了,以後會有另外的人來接替我工作,不過在中午之前,我仍然負責對你的追蹤,之後我會回歸原職。中午以前,我可以請你吃早飯,你想去嗎?」
段七郎沒有說話,他開始按路牌上標明的方向繼續朝上海的方向走去,因為現在是白天,他不敢太張揚的運用輕功,當然更因為討厭的「鬼影子」。
「今天晚上,你就會遇到你出關後第一個強勁的對手。」鬼影子還是不緊不慢的說道:「這是一個跟你功夫相當的絕世高手,如果你不想在達到上海時輸在他手裡,最好能好好的吃一頓……想想吧,如果感覺填飽肚子更便於應戰,去璇宮飯店找一個位置,吃完後我會給你埋單的。」
「為什麼請我吃飯?」段七郎皺著眉頭問著,就聽對方說道:「沒其他意思,除了想讓你展示真正的實力,也感覺你很不容易,很久沒看到像你這樣值得佩服的對手了,因此有點尊敬你,嘿嘿……還有就是想讓你知道比青稞更好食品的味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