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的牆壁上掛著一隻帶鍾有動感圖像的壁掛,猛子一直沒取下戴著的墨鏡,時兒抬起頭來,就是在看那個一直在走的時間。
對這個一臉沉悶和陰鬱的傢伙來說,時間過得真是太慢了,因為他跟小七約定動手的瞬間,仍然遲遲的呆在指針後面。
酒己經喝過幾巡,包房裡開始熱鬧起來。
野狼話不多,一直就是黃老六在調節氣氛,看起來他對前景充滿了希望,無形中透露出沒有馮強的天下,捨我其誰的張揚。
黃老六當然很快活,野狼的威望在當街那一跪的時候差不多消失大半了,現在沒有馮強的懷化,誰敢像他這樣呼風喚雨呢?
猛子和小七在懷化的名氣還是很大的,小七的智和猛子的勇大伙並不是沒有見識過,這倆人能成為自己手下當然是件大好事,所以他很高興。
而且,以往那些勾心鬥角的對手們,知道以後能在一起共事後,曾經有的敵對態度慢慢在杯籌間消釋了,在黃老六的斡旋之下,眾人三三倆倆的敬起酒來。
這是個現實社會,黑社會也不像電影那麼複雜,大家早上打架晚上喝酒和解的事可謂家常便飯,誰也不知道這倆個亡命之徒竟然包藏禍心,誰也沒想到接著會發生這麼大的事。
時間是倆人早就約定好的,猛子和小七配合還是那麼默契,當小七從桌前站起來走到門邊時,猛子突然從桌下摸出一瓶啤酒來,「啪」的砸在黃老六的太陽穴上!
黃老六正跟野狼說著什麼,猛子猝然出手,他大叫一聲就趴在桌了不動了!
變化太突然然了,所有的人都想不到猛子會突然出手,除了坐在黃老六身邊的野狼本能的跳了起來,其他人都驚呆了,包房裡突然安靜下來,連驚呼聲也無人發出!
野狼是最先緩過神來的,他剛想有什麼舉動,只聽小七在門邊厲聲喝道:「狼哥!我們只想跟黃老六瞭解過節,你要是想大夥同歸於盡,就動動試試?」
小七嘴裡咬著一根煙站在門口,別人只當他開始是出去上洗手間的,想不到他是去封門,這時很優雅的從褲袋裡摸出一個防風打火機,再摸出一個紮好的盒子,「叮」的將打火機打開湊近露在外面的導火索說:「這是一公斤炸藥和釘子,你們要不怕死,我跟猛子陪你們下去!」
「小七……」野狼清醒過來了,這時定定瞪著滿臉緊張的小七說:「別衝動……你別衝動,大家都是兄弟,有什麼事坐下來好好說……」
可是他發現身邊的人這時都瞪大眼睛,臉上全浮起愕然不免一愣,側頭一看,這才發現猛子俯身推倒了黃老六,己經把他的一隻腳提了起來……
黃老六被他一酒瓶砸暈了,這時正軟軟的從桌上縮倒,靠在自己身上。
曾經心狠手毒的野狼突然明白猛子要幹什麼了,他臉色一變本能的說道:「猛子……你……」
「狼哥。」猛子臉沉得像鐵似的,這時悶聲悶氣的說:「這事跟你沒關係,黃老六我們廢定了,強哥走後,他打傷我多少兄弟,放腳筋算對他客氣了!」
說時遲那時快,猛子騰手摸出一把瑞士軍刀打開,鋒利的刃口在包房的壁燈下顯得陰森可怖,他這時候提著黃老六的一隻腳,大拇指一頂,己經把他腳上的皮鞋脫掉,黃老六的腳踝就露出來了。
猛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像雕琢藝術品的藝術家那樣捧著黃老六的腳一壓足尖,腳後的根腱就完全突出來了,他的刀口向外,然後揮手把刀朝那隻腳足上的筋腱挑去!
血不多,隨著刃口劃破肌膚,白森森露出的肌腱、馬上就因為猛子的刀而斷裂,那隻腳指一陣抽搐,黃老六突然就被痛得清醒過來,他滿是血的頭抬起,大聲慘叫起來!
猛子跨了一步,一腳踏住在尖叫黃老六的腮部,迫使他的尖叫被壓制住,扔掉手裡的這隻腳,提起他一直在抽動掙扎的另一隻,像開始那樣,利索的挑斷他的腳筋後蹬了下去。
「你記住。」猛子撥轉黃老六滿面痛苦的臉,浮起猙獰的微笑說:「我們是強哥的人,像你這種狗一樣的東西,怎麼配我們叫你大哥?老實點蠢貨,再讓爺們不高興,你死定了!」
黃老六這時候己經痛得聲嘶力竭,猛子最後抓起他的手掌擱在凳子上,隨著黃老六再一次劇烈的慘叫,狠狠的把那隻手掌釘在椅子上之後站了起來,兇猛的掃視眾人!
所有的人都呆呆的瞪著他,猛子抓起桌上的酒杯,把裡面的大半杯白酒喝了一口之後,然後潑在手上,不慌不忙的扯了幾張紙擦掉手上所沾的血跡,這才朝外走去。
包房裡除了小七防風打火機的「忽忽」燃氣聲,就只有黃老六一下下慘叫……很顯然猛子滿臉的狂態己經鎮住了這些個亡命之徒,他肯定瘋了!
猛子從從容容的朝外走去,這時一粒粒的解著衣服上的扣子,走到門口之後才停了下來,把衣服脫掉扔了,學著馮強的習慣,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對小七說:「我們走!」
小七點點頭,猛子先走了出去,於是他舉著手裡的東西慢慢朝後退去,打開門後的猛子正好遇到一個探頭進來的女服務生,她突然看到象董存瑞那樣高舉「炸藥包」的小七,嚇得一聲尖叫!
猛子出了包房門之後,一開始還不急,可小七追上來叫道:「快點,火車要開了!」
倆人這才撥腳狂奔,小七隨手把「炸藥包」扔到垃圾桶裡,緊跟著朝樓下衝去!
身後傳來門被大力撞開的清響,裡面的人炸了鍋似的狂叫起來,首先衝出一夥黃老六的手下,一些人外追,一些人且在匆匆忙忙的打電話調人,後面的人把滿身是血的黃老六背了出來,人人臉上都是經歷猝變的惶然和驚駭,顯然猛子跟小七的作為,太像那個死鬼馮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