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好像洗過熱水澡一般舒服。毓敏趴在我胸口胡說八道:「據說,納粹德國曾經做過人體實驗,要是人類在冰天雪地的地方受凍,最好的恢復方法就是泡熱水澡和做男人和女人都喜歡做的事情!」
我一個巴掌打在她頭上,罵道:「你才幾歲,怎麼儘是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
毓敏不滿地嘟噥:「哼,在美國,有的女孩十四歲就做了媽媽,我還是第一次呢!我媽是個清教徒,她說把你的第一次要麼留給上帝,要麼給你最愛的人。」
我搖搖頭說道:「真不能想像你們美國佬在想什麼東西。」
毓敏趴在我身上胡亂摸索,叫道:「你好壯實啊!怎麼鍛煉的,我曾經看過健美表演,他們雖然有很多肌肉硬塊,但是在我看來都是填充物而已,你力氣真大。」
然後她摸著我胸肌下去,一邊摸一邊還說:「現在我是你的人了,你也是我的人了。這塊肌肉是我的,這塊也是我的,尤其這個,更是我的!」
我倏然一懵,她調皮地摸著我的老二搖來搖去玩耍,這乃是最敏感的地方,那受得了刺激,頓時蠢蠢欲動,我怒火攻心,翻身又把毓敏壓倒,叫道:「天作孽有可為,人作孽不可活。這是你自找的,不要怨我!」
又是很久,毓敏終於有氣無力地安靜躺著,忽然問道:「你耳朵還痛嗎?」
我摸摸耳朵,受到涼水凍結,現在已經結痂,不是那麼疼痛,只是少了一塊,以後只能養長髮遮掩,一想到這裡,不禁怒從心起,在毓敏光溜溜的屁股上重重一打,叫道:「你這毒婦,我知道當初是為了迷惑馬立城,但是為什麼不下手輕點?」
毓敏柔聲安慰:「我害得你出血,你也弄得我出血。再說了,你少了一塊耳朵,我卻得賠你一個人呢!」
「賠我一個人?」
毓敏合上眼睛,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肚子說道:「我有預感,這次我一定會懷孕。我們孩子,將是繼承明清皇室血統的偉大人物!」
我驀然想到白水和文清,頓時感到內疚不已,背著她和別的女人在胡搞,雖然也有客觀原因,主觀上還是我把持不定。
然而我瞅見毓敏那飄忽不定的眼神,似乎在哪裡接觸過,心神一震,失聲問道:「你是毓敏,還是毓靈?」
女人噗哧一笑,說道:「這時才察覺,不算太笨。你說說看,我是誰呢?」
我說道:「毓敏外表柔弱,但是性格剛烈,寧折不曲。在為人處世和隨機應變,卻有所不足。毓靈則狡猾多變,果斷堅決。方才而言,毓敏的剛烈我見過了,但是那靈活的手腕和機智的變動,不禁叫我懷疑。何況,毓敏是個害羞的孩子,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大膽呢?我覺得,你即使毓敏,又是毓靈!」
女人低頭半響才說道:「或許這才是真的我,以前的我被分成了兩個人。你知道,在那種破落大家族生存的壓力非常巨大,於是就有了狡猾的毓靈,然而她內心也是需要有倚靠,又有了柔弱的毓敏。只是在遇見你之後,我漸漸的恢復成了一個人。現在的我,應該便是兩人的綜合,叫我靈敏吧!」
「靈敏?」
從此我熟悉的毓敏和毓靈都已經過去,全新取代的將是靈敏。
我抽回心思,問道:「話縮回來,現在覺昌安的墓穴和陵寢完全被馬立城控制,我們還得再冒險回去,把裡面的秘密線索搶回來。」
「不必了。」靈敏懶洋洋地回答,「因為,秘密線索我都已經掌握了!」
我不禁非常疑惑,說道:「那時我只見到你不過瞟了那具棺材幾眼,甚至連湊都沒有湊近就被趕出來,難道秘密線索不是存在什麼物體上?」
靈敏咯咯嬌笑:「別以為所謂的線索一定是畫在某張畫上或者其他什麼的。其實,這個關鍵線索說穿了一點也不值錢。要我告訴你嗎?如果想,就叫我一聲好老婆!」
靈敏以為我或者舉手投降,乖乖地叫出來,或者一言不發,哪知我勃然大怒:「我朱恆淮豈是這般容易受到脅迫?你不說也罷,反正得知了也無用,我只需跟著你即可,而你是絕對不能離開我的。再說,你要做我女人,只能排老二……」我突然想起白阪悠,「不,老三!」
靈敏估計錯我的性格,目瞪口呆,過來半晌悻悻說道:「也罷,就告訴你,叫你知道我靈敏也不是一般的女子。其實,線索的關鍵就在屍骨的手指上!」
靈敏伸出纖纖右手,食指和拇指完成一個圈,有伸出中指,說道:「譬如這個手勢,表示往北一百里,兩個手指就是兩百里,依此類推。其他東南西北,亦是有不同姿勢代表。當年我家先祖下葬的時候,特意以一種藥物凝固屍骨,即使幾百年後也不會變化!」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一直埋在我心頭的疑慮一掃而光。那我何毓靈從故宮底下塔克世走出來的時候,我一直懷疑毓靈藏了什麼東西,就是如何也搜尋不到。原來竟然是這樣的小小秘密,難怪她只要看幾眼就可以得知線索。
靈敏濃眉捲起來,說道:「只是我在疑惑,那個江上葦雖然也是知道覺昌安墓穴的大致位置,但是茫茫沼澤,居然讓他們這般輕易地找到,不禁叫我非常奇怪!」
我搖搖頭說道:「不要小看,那個馬立城遠比你所想像的厲害,你知道他的什麼情況呢?比如家世?」
靈敏嗤之以鼻:「不過是一個土匪盜墓賊世家了,陡然暴發,冒充起皇室後裔來。」
我歎氣道:「看來你是真的不太瞭解,馬立城的身份遠比你知道的複雜。單是指血統,他可是比你更加接近奴兒哈赤,以輩分論,他是奴兒哈赤的孫子!」
靈敏失聲叫道:「什麼!」
我便把馬立城的身世告訴靈敏,當說道那層層疊疊的金字塔屍身的時候,靈敏冷笑道:「原來他也知道,只是不得法而已!」
我疑問道:「既然這些屍身金字塔並非用來克制五黃大煞的邪氣,那麼你說說看,究竟有何種神秘的用償?」
靈敏狡黠地眨眨眼,趴在我胸口撒嬌說道:「不要,假若你不叫我好老婆,打死我也不告訴你!」
我心知這個女人剛才受了一口怨氣,心裡不服,此刻向我報復,聽她嗯嗯地撒嬌聲音,我不耐煩起來,而且對那個屍身的邪門用法又非常好奇,再想我和靈敏既然有了夫妻之實,這個虛名索性也給了她算了,一邊默念白水對不起,一邊猛然在她屁股拍一下,叫道:「好了,算你狠!乖老婆,老實交代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終於認了!」
靈敏一骨碌爬起來,因動作幅度較大,那兩隻小白兔胡亂晃動,不禁引人蠢蠢「欲」動。
她眼直勾勾的,喜滋滋說道:「好,我就告訴我的好老公!」
她卻轉換話題問道:「那你可知,為什麼當年我滿清八旗大軍天下無敵,有『滿人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稱號。那薩爾滸一戰,八萬八旗大軍便擊破了明朝十萬大軍,可是世界上以少勝多的典範之戰啊!」
我哼的一下表示不同意,然後歎氣說道:「只怪每個王朝的末期,無論政府軍隊,都是腐敗之極。不然你們所謂的八旗大軍,到了滿清末年,別說武器精良的外國佬,就是一幫拿著菜刀的農民造反也是落荒而逃呢!最誇張的記錄是四個不過手持砍刀的太平軍戰士,驅趕了兩千多八旗騎兵,斬殺數百,換算比例,比你號稱的什麼薩爾滸還要偉大。再說了,那奴兒哈赤被誰轟斃?皇太極遇到誰屢戰屢敗?袁崇煥袁督師!所以只能說,那『滿人不滿萬,滿萬不可敵』不過吹牛,是因為當時明朝軍隊腐敗,楊鎬指揮無能,世間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
靈敏也是哼的一下,說道:「你也太貶低明朝大軍的戰鬥力了,畢竟這只軍隊在幾十年前還援助朝鮮,兩次擊敗倭人。再加上明朝軍隊武器精良,裝備了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火槍和大炮。指揮楊鎬也不是無能之輩,在此之前,我太祖奴兒哈赤一直被這人死死壓住,直到得到了一樣神奇的秘器!」
「那是什麼?」
「使得戰士擁有不死之身的秘方!」
「鴉片?」
我在部隊的時候,曾經聽說過二戰納粹為了使得士兵勇敢不畏死,讓他們服用神經藥物,吃下之後渾身亢奮,沒有痛覺,不過因為副作用太大,最後還是取消了實驗。想在當時的環境,那麼只有鴉片了?
靈敏搖搖頭說道:「不,更加神奇。據說,只要戰士的身體還在,即使沒有了腦袋也能夠不知疲倦的戰鬥,所以這種秘藥被稱作『刑天』,你們漢人神話中的無頭英雄。不過這種秘藥製作極其困難,首先要從人體內提煉出一種叫做的人精的物質,該種物質極其難得,一萬個人湊不起一克。所以太祖便殺盡遼東人口,不僅殺漢人,也殺朝鮮人,殺蒙古人,屠殺了不下百萬人,才獲得了足夠一千戰士服用的人精。而另外一種東西稍微好得一點,可惜現在已經失傳了。」
我忽然想到,在那個皇陵村裡,我險些被扒露禿宰掉,最後他反而我被打入一口池水裡,那池水裡漂浮的油狀液體,莫非正在提煉人精?而且那夜遇到的殭屍,莫非也是這般樣子,因為某種意外情況造就的?
靈敏繼續說下去:「傳說滿洲勇士鰲拜就是一個服用了這種秘藥的勇士,最後聖祖(指玄燁)誅殺他的時候,不得不使用烈火將其焚屍。這種秘藥畢竟過於滅絕人性,在順治之後漸漸的廢棄,到現在,至少在我們皇族內部已經失傳了。不過……」
靈敏又說道:「既然馬立城乃是那個活埋幾百年也不死的女人的後裔,恐怕有機會得知這種秘方,於是正在秘密實驗。假若真的讓他得逞了,恐怕世界都不得安寧!」
我幾乎無法想像一群不死的無敵戰士肆虐天下,槍炮都不容易致命,恐怕只能動用原子彈了!
靈敏沉默半響說道:「但是他為什麼還在找最後的寶藏呢?以他的實力,應該不會再對這些錢放在眼裡,除非有其他特殊的因素。」
「比如秘方不完整!」
我補充。
靈敏點點頭,說道:「我也想也是這個可能,事不宜遲,我們趕快動身,必須趕在這幫惡棍之前,我們可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放在火堆邊烤火的衣服差不多已經干了,我們穿上衣服,外出還是漫天大雪,只得冒著風雪步行了約莫三十多里。不過這樣也遮住了我們的蹤跡,不至於讓敵人尾隨而來。
我們到達的地方是一個小鎮子,有招待所也有飯館。兩人在口袋裡摸了半天,湊齊了三十塊錢,幸虧紙鈔票不會被水沖走。我現在很可惜那個百寶皮囊和五四手槍掉在了不知哪裡。
我們以夫妻名義登記了一個房間,靈敏高高興興領了鑰匙,挽著我的胳膊一起過去,邊走邊說:「老公,今晚你也要好好努力啊,我期待你的表現!」
我忍不住一拍她的腦袋,罵道:「叫你多嘴,這種醜事也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開口,看我不弄死你!」
這種幾千人的小鎮,招待所說不上有多好,不過提供伙食、飲水和暖氣。我們叫他們把飯菜送到房間裡面,坐在炕上吃,那大媽級別的服務員帶著滿臉曖昧進來,肯定是偷聽了剛才靈敏的胡說八道,退出去的時候偷偷告訴我:「晚上輕點,牆壁很薄……」
飯菜不算精緻,但是非常可口,白面大饅頭,配著一碗豬肉燉粉條、小雞燉蘑菇和鍋包肉,吃得津津有味。靈敏這娘們吃飯也不老實,一口一個好老公,然後把好吃的統統夾走。她活潑可愛的性格比起少年老成的白水來,自然討人喜歡,恍恍惚惚之間,我竟以為靈敏就是我老婆一般,似乎此刻是帶著新婚的妻子蜜月度假,兩人不住打情罵俏,心頭頓時一陣冷汗!
那晚上不用多說,和靈敏又做了數次,心中雖然感覺對不起白水,但是畢竟木已成舟,有種自暴自棄的念頭,越發激情。靈敏最喜歡趴在我胸口,忽然像只小狗一樣嗅嗅,皺著濃眉說道:「你好臭,幾天沒有洗澡了?」
我翻過身,埋在她懷裡一陣亂嗅,說道:「你也不是一樣嗎?似乎比我更臭!」
「去!」靈敏把我推開,嘟噥道:「我西方血統很濃,奶奶、媽媽不是撒克遜就是日耳曼的,白種人本來就體味重嘛!」
「好好!」我像一個寵愛小嬌妻的男人一樣安慰她,「明天上路之前,先洗個澡吧!」
次日一早,我們找到鎮子裡唯一的一家公共浴室,在男女浴室入口,靈敏緊緊拉著我的胳膊,笑瞇瞇地撒嬌:「老公,我們一起洗鴛鴦浴吧!」
「笨蛋!」我本想訓斥這個白癡一番,轉念一想,說道,「我可不想讓你的身子被別人看光,不論男女,因為你是我的女人!」
「老公真好!」
靈敏倏然踮起腳尖,小嘴在我面頰上輕輕一碰,飛快地逃開,鑽進女浴室裡去了。
我摸摸面頰上那被靈敏輕吻過的地方,感覺熱熱的,不太習慣這種西方式的禮節。對於女人,哄果然比打罵靈光,靈敏那聰敏的小腦袋瓜,怎麼不仔細想像,那句話裡的破綻,她進入女浴室照樣是被人看光。唯獨後面跟著的一句,頓時把她的智商消磨了。
我歎了一口氣,恐怕這時是靈敏唯一能夠像小孩子一樣撒嬌胡鬧的時刻,之後不久,到底會發生什麼結果呢,我也無法預料,或許重新進入敵對狀態,即使保持友情,我也是無法選擇她的。
我進入了男浴室,裡面自然沒有什麼好說的,一大群光著屁股的男人,晃來晃去。我也不多廢話,搭著毛巾浸到熱水裡。真***舒服!自從來到東北之後,再也沒有這麼安逸的享受過,我把毛巾蓋住臉,後腦勺靠在浴缸上,如同吸食鴉片一般的上天堂。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熙熙攘攘,又來了很多男人,嘻嘻哈哈,正在爭論著什麼。怎麼聽著耳熟?
我驀然驚覺,這不是馬志誠那夥人嗎?裡面的金阿大、金老二交手過,聲音很熟。我暗暗叫苦,他們怎麼來了,單是我一人的話,我自然可以從容出逃,但是對面女浴室還是一個靈敏,如何是好?
我只得暫時潛伏,反正毛巾遮住了面頰,他們一時之間也認不出來。那些人陸陸續續泡到浴缸裡,說說笑笑,我漸漸聽出了頭緒。原來馬志誠一夥畢竟不是蠢蛋,雖說中了我的聲東擊西之計,但是聽到馬立城的人馬也跑到沼澤地區去了,當即怒氣沖沖地趕過去。正好遇見馬立城一夥,當即交火。那馬立城人馬稀少,不敵,落荒而逃。於是馬志誠的人馬便洋洋得意,來到附近唯一一個小鎮休養。因娛樂設施稀少,只得泡澡養身。
眼見對方的人越來越多,我只能及早出手,於是臉上蓋著毛巾慢慢浮到浴缸邊緣,站了起來。像我這般臉上蓋著毛巾走路非常奇特,但是顧不得了,終於有人好奇地問道:「老兄,你怎麼了,幹嘛臉上蓋著毛巾,不怕走路摔跤嗎?」
「嗯,沒事!」
「哦……」
我只是透過毛巾之間的縫隙模模糊糊看清來路,猛然眼前一陣涼風,毛巾叫人扯了下來,那人忍不住好奇動手,一見之下,頓時臉色大變,叫道:「朱恆淮,朱恆淮!」
那日我打地馬志誠一夥鬼哭狼嚎,印象深刻,幾乎人人都記得我朱恆淮。這一叫不好,浴室裡頓時站起五六十個人,光禿禿的身子,肉山肉海,外加幾十條棍子,當真有趣,若不是場面不對,我老早想笑出來了。
我當機立斷,隨手抄起一隻附近的臉盆,乒乓砸在揭開我毛巾傢伙的腦袋上。這塑料面盆的質量不好,中間砸穿了一個洞,正好套在那傢伙的脖子上,猶如套上了一個奇怪的項圈。我哈哈大笑一聲,趁他懵住的時候,一腳踢開,立時衝向浴室出口。
其他人頓時勃然大怒,紛紛追上來,口中不住亂叫站在之流。笨蛋,要是會站住還會逃跑嗎?跑步最忌諱開口說話,氣息接不上。
我衝出男浴室的厚厚棉布門簾,頓時感到一陣哆嗦,外面好冷,然後毫不猶豫地,衝向女浴室!
一個光著身子的大男人忽然衝進了女浴室,頓時引起了一陣女人的尖叫,那小媳婦年輕姑娘紛紛害怕地摀住身子,唯恐走光,倒是一些大媽大嫂級別的女子,卻饒有興趣地打量我,目光清一色集中在下面。
那靈敏正在泡澡,聽到呼喊鑽出來,見到居然是我,驚訝地問道:「老公,你怎麼……」
我急急忙忙拉住她的胳膊說道:「少廢話,快跑,他們追來了!」
說曹操到,曹操就到。
我回頭一看,那馬志誠的幾十號人怒氣沖沖地鑽進女浴室,立時引發了更大的一陣女人尖叫。那小媳婦和年輕姑娘是害怕的尖叫,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男人,猛然眼前出現一大群光屁股的大男人,哪能不害怕?至於大媽大嫂級別的,更加興致勃勃地發射目光彈,飛向男人們的下面。倒是有一些年輕的不好意思,紅著臉摀住下面,紛紛找東西遮掩。
眼前的局面因為男女光著身子共聚一室,以中國人的性格,非常不習慣,因為暫時平靜下來。以一大幫男人和我一個男的外加身後數個女人,進行目光戰爭,不知何時會打破這種局面呢?
歷史是由偶然造成的,此話果然不假。那馬志誠的人馬中,有一個無意中向前踏了一步,正好踩在一個肥皂上,吱溜,滑了過來。
人人都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忽見一個人飛過去,頓時以為進攻信號發動,幾十條腿衝上來,這小小的浴室一角哪裡能夠容納這麼多人呢?我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就叫一大幫男人壓住,味道真***差,如果是一群香噴噴的美女,才不錯呢!
男女浴室之間,本來就只是簡單的用一層三夾板隔起來,男人山一壓之下,頓時倒塌,我半個人埋在底下,忽然一雙小手拉住我的兩條腿,死拖活來地拽出來,我看是靈敏,心中好奇,問道:「我的臉埋在下面,你怎麼認得出?」
答曰:「上面看不到,但是認得下面。」
我一個巴掌拍在她腦袋上,罵道:「好色!」
靈敏不滿地嘟噥著小嘴,然而背後一片嗨的聲音,我回頭看去,卻是男浴室裡其他男人正目瞪口呆地盯著女浴室和男人山。靈敏啊的一下,慌忙躲在我背後,以防走光。
我惡向膽邊生,指著男人山告狀:「這幫傢伙,想偷襲女浴室非禮。我來保護我老婆!」
男浴室剩餘的男人,多半是女浴室女人的老公、父親、兄長、兒子、姘頭,自己最關切女人的身子居然讓這幫無恥的外地人看光,哪能不眼紅,號召起來,瘋一般地衝向馬志誠的人馬。唯獨見我身邊護著女人,便輕輕放過了。
這五十來號男人打起群架來,當真天昏地暗。大家都是光著身子,手無寸鐵,隨手便抄起身邊的家麼上場。但是澡堂裡面乾乾淨淨,有什麼可拿?不外乎肥皂、臉盆和毛巾之流。我可算開了眼界,長了見識,想不到毫無殺傷力的日常用品,到了這幫牛人手裡,個個乃是大規模殺傷武器。那肥皂被擠成一塊塊,到處亂丟,敵人一步小心就滑倒,寸步難行。不過這也有誤傷自己人的可能性,所以更多的人是把肥皂抹在手上,滿是泡沫,撲上去對準敵人臉上一陣亂摸,那肥皂水滲入眼睛,痛得哭爹喊娘,兇猛的化學武器。臉盆不必廢話,方纔我已經掩飾過一遍了,唯獨那毛巾用法新鮮,蘸水之後一陣亂舞,打在人身上,猶如鞭子一般厲害,因為現在都是光溜溜的,只要打倒必然生痛,於是毛巾成了最可怕的遠程武器,半米之內不能近人。
浴室裡男人的鬥毆聲、慘叫聲和女人的驚呼聲響徹一片,我偷偷摸摸牽住靈敏的小手,趁亂逃走,居然沒有人注意我們這兩個引發事端的中心人物!
因兩個人都是光著身子,只得先跑到更衣室把衣服取來。那靈敏盯著我身體一直抿嘴吃吃笑笑,我勃然大怒:「有什麼可笑的!你自己還不是光著身子,惹惱了老子,當心打屁股!」
靈敏笑得越發厲害,說道:「你的身子我又不是第一次看過了,只是看到男人那般光著身子跑來跑去,原本的威風都沒了,特別好玩!」
我一把夾住靈敏,對準靈敏的小屁股狠狠打了幾下,教訓道:「女人一天不打就要上房掀瓦!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靈敏一邊吃吃大笑一邊求饒:「不要,饒了我吧,下次不笑你就罷了……」
咚咚一響,又跑來兩個光著身子的男人,看到我們這般情景,尷尬不已,我們則立即僵住。
對面的是金阿大、金老二!
那浴室群架越大越大,初始馬志誠集團人手齊,訓練充分,一時佔了上風。但是畢竟有當地人一見苗頭不對,慌忙外出報信。當地是一個伐木形成的小鎮,不是同事就是同鄉,當下幾百號男人領著真家麼過來,馬志誠集團轉眼落敗,眼見不行,如金阿大之流武藝高超的,施展泥鰍神功,硬生生地擠出來,先跑到更衣室換衣服!
「主……主子」
金阿大憋紅了臉,老二則是脾氣暴躁,當即跳起來叫道:「姓朱的,你究竟對我家主人做了什麼!」
我放下靈敏,她知趣地躲到我背後,露出半個腦袋。雖然她是由毓敏毓靈性格混合而成,臉皮終究不如毓靈厚,紅著臉,燒得我背脊發熱,她小手抓緊我身子,合上眼睛,慢慢說道:「我和他,從今以後就是一個人了,他的是我的,我的也是他了!」
靈敏說的夠明顯了,但是金阿大臉皮緊繃,而老二還是跳來跳去地叫罵:「朱恆淮,一定是對我主人做了不法的事情,脅迫她跟你在一起!主子,你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不要相信他,回來,我們保護你!」
(註:所謂斯德哥爾摩綜合症(StockholmSyndrome),或稱人質綜合症,是犯罪學名詞,意即被害人對加害人產生好感、依賴心、甚至協助加害人。)
靈敏睜開眼睛,堅決地搖搖頭說道:「不,我是心甘情願的!你們不要逼迫我,我是自己喜歡這個男人!」
金老二又要大叫,一直不說話的金阿大忽然張口叫道:「閉嘴!」
金老二驀然失聲。
金老大冷冷地對我們說道:「主子,你先去穿上衣服,我和朱恆淮說幾句話。放心,論打架我不是他對手。」
靈敏瞟了我一眼,我點點頭,先脫下一件大衣披在她身上,於是轉身就去女更衣室。金阿大指著我說道:「朱恆淮,我不知道你是施展了什麼手段讓主人老老實實跟著你,但是若你敢對主人又半分不敬,當心我殺了你!」
我哼地一下冷笑:「你有這個能力嘛?」
金阿大立時張口結舌,論打架不如我,談何資格。
我說道:「你也少廢話,靈敏是自願跟著我的。」
「靈敏?」金阿大倏然一驚,「你叫她靈敏,她……」
外面穿來靈敏尖利地嘶叫:「恆淮救命……」
我霍然驚覺,金老二趁我分神已經溜走,劫持了靈敏,該死!我竟然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我臉色變了變,那金阿大飛身撲上來阻攔。其實我暴怒之極,見他飛來,迎面一拳,頓時砸地後者鼻樑折斷,飛出兩三米開外,動彈不得。我不去理會他,追了出去。那雪地上明明白白地顯示金老二背著靈敏飛奔而去。
我邁開大步衝上去,金老二背著一人速度不免減弱幾分,加上剛才一場劇鬥更是吃力,不過片刻就讓我追上,我一擊掃堂腿,揚起萬千雪花,急速攻向金老二,攔住了他的前進路線,後者只能放下靈敏逃命。
哪知金老二硬氣之極,生生地吃了這一腿,悶哼一聲。縱然他不放下靈敏,他身子也是吃不消,開始搖晃,我乘機攻上前,一群砸在他胸口,打鬥不過數回合,金老二便已經擊昏倒地。我慌忙抱起靈敏,她還是光著身子,裹在那件大衣裡面。我拿雪擦擦她的面頰,叫道:「靈敏,靈敏……」
靈敏微微張開眼睛,見到我只是眼神一亮,頓時又黯然,斷斷續續說道:「我就知道……你是捨不得我的……我在你心中……很重要。我心滿意足了,死而無憾……」
我大驚失色,是不是剛才打鬥的時候,不小心擊中了靈敏,我那一拳千鈞之力,平常人受著,傷筋動骨,萬一傷到了小巧的女人……我不敢想下去。
靈敏越說聲音越低,漸漸地只是嘴唇蠕動,陡然腦袋一歪,合上了雙目!
我心猶如刀鋸絞動,痛苦不已,直到此時,我才發覺靈敏在我心中的地位。雖然我們認識不久,感情不及白水綿長深厚,但是畢竟朝夕相處,同甘共苦,心心相印,她已經在我心裡佔據了一個牢牢不可動搖的位置。眼見靈敏蒼白的面色,顫悠悠把手伸過去,輕輕摸索著她的臉頰髮髻,腸斷處,對無言,惟有淚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