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趁夜色及早離開這裡,毓敏提醒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行走沼澤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萬一不小心陷入大雪覆蓋的冰層,就會活活凍死淹死。我只得放棄這個計劃,回到小棚子裡,不敢脫衣服,相互擁抱取暖將就一夜算了。
晨曦微明,我低頭看看懷中的女子猶如睡美人一般沉靜恬美,偶然縮縮身子,露出一個可愛的表情,心中哀歎她的不幸。我搖搖毓敏,叫道:「起來了,天亮了!」
「不要!」毓敏把腦袋鑽入我懷裡,「讓我再睡一會兒,很舒服呢!」
我苦笑不得,不知眼前這個女人究竟是毓敏還是毓靈,忽然惡作劇心起,猛然拍拍她的屁股,大叫:「太陽都曬屁股了!起來!」
「啊!」
女人馬上彈起來,這個動作毫無疑問就是毓敏。
她不悅地朝我翻翻白眼,顧自下床,在外頭簡單地用白雪擦擦面頰算是洗漱了。之後我們吃了一點昨天剩下的大列巴,馬上驅車前行,約莫走了十幾公里,毓敏不時拿著指南針核對地圖,來到一片幾條小溪河流交匯的地方,她高興地大聲歡呼:「我們到了,五指洲!這是我們祖父覺昌安的墓地!」
我不禁疑惑起來,眼望前方,所謂的五指洲,是一片小河洲,受到河水經年的沖刷,形成一條條溝渠。整個個河洲恰好伸出五塊陸地,溝渠便是指縫,形象之極。但是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問道:「話說你個什麼先祖,好歹也是三百多年前死的。以河水沖刷來估算,這個河洲老早應該不見了,你會不會觀測錯誤?」
毓敏狡黠地眨眨眼,笑道:「別忘了幾十年前,我的曾祖父又調查過所有的情況!」
毓敏快步帶著我向五指洲的中指奔去,來到一棵白樺樹下,毓敏歎道:「滄海桑田,幾十年前的小白樺都變作參天大樹了。就在這下面,是覺昌安的墓地」
我掏出鶴嘴鋤試了一下,泥土遠比我想像的鬆軟,不禁暗暗奇怪。冬天的凍土總是很硬的,這次我連燒土解凍都不必了。挖了半晌,一個兩米多深洞穴下,露出一塊石板。毓敏大喜說道:「就是這裡!快快!」
我都成了苦力!
我腹誹一聲,索性將石板砸個稀巴爛,下面便是石階。我用棉絨測試氧氣濃度和有害氣體之後,示意毓敏可以和我一起下來。
我們不過走了七八步,就到了墓穴。這裡是沼澤地區,雖然凍土經年不化,但是畢竟是有水的區域,墓穴不可能造的太深,防止被水淹沒。不知怎麼的,我的危機感覺越發濃重,莫非裡面埋伏了殭屍?
想到昨晚那個怪物,我瑟瑟打了一個寒顫。像這種沼澤加凍土的環境,極其容易產生濕屍或者臘屍,說不定就是變成殭屍!
毓敏則是一陣歡呼,被成功的喜悅壓倒,居然不再變得害怕屍體和骨架,正要打開腐朽的棺木之際,只聽嘩啦呼啦一下,棺木蓋猛然從內而外破碎,跳出一個人形!
這是什麼?殭屍?
我大駭,正要撲上去拯救毓敏,倏然旁邊墓穴的牆壁泥土忽然崩塌,衝出幾個戴著呼吸面具的人,趁我驚愕之極沒有反應,頓時把我按倒在地上。這是人!
墓穴裡一片嘈雜,腳步聲、說話聲和毓敏的呼喊響徹一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眼角餘光瞄到把我制服傢伙的面具,乃是典型的毛子貨,軍用級別,是誰有這種手段和能力?
不久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恆淮,許久不見。」
後面的人把我拖起來,我當然也看到了這個熟悉的人——表叔馬立城,他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靜,而旁邊的就是毓敏,被兩個人緊緊抓住,眼神中充滿恐懼。
我冷笑道:「表叔好手段,果然不像馬志誠那麼蠢,數次讓我從容出逃。」
馬立城說道:「要把你逮住我可是費盡心思,但不說叫國外的弟兄帶來許多先進設備,光是把這個墓穴佈置一番都費了我很多心思。不過更重要的是我有了情報!」
從馬立城背後走出一個傢伙,面熟,那個江上葦。
毓敏立時驚訝地問道:「你,你不是和阿大他們一起在馬志誠那邊嗎?」
江上葦譏笑道:「那個馬志誠無腦無能,做他的手下吃虧多受惠少。選主子也要一個能幹的。再說,我和這個姓朱的有深仇大恨,今日終於能報的大仇!」
毓敏大怒,罵道:「你這個叛徒,虧你還自稱正黃旗,妄為旗人!」
江上葦得意洋洋地指著馬立城說道:「聽著,他才是正牌的皇帝繼承人,太祖奴兒哈赤的苗裔,而不是像你這種,血統玷污到居然混上洋鬼子的女人!」
毓敏猛然抬腿,重重地在江上葦褲襠裡踢了一腳。後者立時面目扭曲,捧著下身軟軟倒下,痛苦地滾來滾去。
我大笑道:「踢地好!」
馬立城懶得理會這種卑劣人物,轉而問毓敏:「我得到了覺昌安的遺骨和遺物,但是我並沒有找到任何關於下一步的線索,你告訴我,這個秘密究竟在哪裡?」
「死也不會!」
毓敏轉過臉。
我素知毓敏看似柔弱,但是也有剛強的一面。若是用強,馬立城恐怕不會得到任何消息,我暗暗叫苦,若是毓靈在,定會周旋一番。
幸好馬立城沒有打女人的愛好,說道:「我會有辦法讓你說的。」
他一揮手,一個黃毛洋鬼子過來,手中拿著一個注射器,馬立城介紹說道:「這是蘇聯剛剛發明的自白劑,一旦注射,即使性格再剛強的人也會乖乖吐露心頭最隱秘之事。當然,唯一的壞處是對大腦有嚴重損害。我給你二十秒選擇!」
毓敏猶豫地看了我一眼,我淡淡笑道:「即便你說了,失去的不過財寶而已,日後還有機會獲得,若是變成白癡,大大的不妙!」
毓敏點點頭,低聲說道:「好吧!先把我放開,我有幾句話和他說說。」
馬立城露出笑容道:「不虧是我好兄弟,居然說服了這個女人。似乎她很重視你,可不要做出對不起白水的事情啊!」
毓敏揉揉受到粗暴對待的胳膊,走過來,在我耳邊低語:「等下我一喊,馬上跳到河裡。」
說著,忽然一口咬住我的耳朵,我猝然不防,慘叫一聲,只覺得撕心裂肺的疼痛,耳朵一下子少了一塊。
那毓敏口中叼著我一片血琳琳的耳朵,惡狠狠叫道:「你這個惡賊,先是劫掠我,再以重重惡毒下流的手段欺負我,恨不得將你肉食!今日終於可以嘗我心願。」
馬立城等目瞪口呆。
這種情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們原本以為我和毓敏親密無間,至少也是通力合作。哪知女人一口就咬掉我幾乎半個耳朵,血琳琳地吞下去,顯示仇恨之極。
我暴跳如雷,大罵道:「你這個毒婦,原來一切都是你偽裝出來的!好狠毒!你這般蛇蠍心腸,遲早遭到報應!」
馬立城不耐煩地阻止我們:「好了,統統給我閉嘴。我沒有心情和時間聽你們打情罵俏、報仇雪恨。女人,你給我老老實實地交代,秘密究竟是什麼?」
毓敏冷冷說道:「你需的把覺昌安的遺骸抬出來,放到外面五指洲的中指部位。」
馬立城眉頭稍微皺了一下,雖然不明白毓敏為何要這般做,但是想想也沒有其他壞處,於是吩咐手下照做。其實整個覺昌安墓穴老早叫馬立城在另外一頭打通,開了一個三人大小的口子,叫上數個精壯漢子一起抬起覺昌安的腐朽棺材,小心翼翼地抬到外面。餘下幾個人押著我,跟隨馬立城一起走出。倒是那個江上葦,毓敏那一腳踢地太狠,此刻還在地上滾來滾去,沒人理會。縱然活下來,恐怕也做不成男人,當真是前有古人後無來者了!
毓敏走到覺昌安棺木前,棺蓋已經打開,半腐朽的屍骨和殉葬物品發出的奇怪臭味熏地毓敏濃眉捲起來,看了幾眼,她捂著鼻子說道:「這個秘密,我只告訴你一個人!」
馬立城點點頭,這般重要的關鍵,確實不能讓其他人知曉。
毓敏湊近馬立城,正要對著他耳朵悄悄話,馬立城忽然說道:「你稍微離開我一點,我可不想也被咬掉耳朵。我說是嗎?恆淮老弟?」
他略帶譏笑地瞟了我一眼,我不禁大怒,耳邊似乎疼地越發厲害了。
毓敏怏怏不快,說道:「好吧。」
她向後退了幾步,這時她做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動作!
毓敏大叫一聲:「跳河!」說著飛身縱入冰冷的河內,撞破冰面,隨水流下滑。
我一直在等待機會,幾乎是她呼喊的同時,帶動押著我的兩個人前進。雖然我雙手被抓住,動彈不得,但是我身子和腳還能運動,加上我力大無窮,猛然間就拖著兩個人縱身一躍,摔入河面!
那零下幾十度的冰水一激,我頓時打了個哆嗦,抓住我的兩個人受到刺激也放開了我,岸邊馬立城猝然不及,頓時惱羞成怒,大叫道:「快,快抓住他們!」
因為冬季河水凍結,只有冰面之下暗潮湧動,所以他們立即衝到冰面上來。
我伸出左手一拳,擊打在旁邊被拖下的那個傢伙身上。但是水裡運動不暢,原本這一拳能夠打碎頭骨的力道,如今只是把這個傢伙打遠。而另外一個傢伙也過來,伸出雙臂從後將我攔腰抱住。
這個姿勢在水中最能制服敵人,可惜我出身的解放軍陸軍第一軍第一師卻是一個水陸兩棲部隊,號稱陸上猛虎,水中蛟龍(注,這是事實。我在該部隊受過訓練)!小小水中作戰,哪能難道我,頓時一個觔斗翻入水裡。那人猝然不及,連接著被我帶到水下,失去平衡感,胡亂揮手,乘機叫我掐住脖子,卡嚓一下解決。
我扒下他的面具呼吸器,游向另外一個,他讓我一拳打懵了,此刻清醒過來,眼見同伴歸天,分外眼紅,張開雙臂撲過來。
我隨手砸下一塊碎冰,迎面斗上去,不顧那人亂拳揮過來,強行突破,拿起碎冰直刺其咽喉。碎冰凍住之後幾乎和玻璃一般鋒利,立時刺穿了那個傢伙的頸部,我抽出來,鮮血噗噗水槍一樣地噴出來,那人渾身不住抽搐,快歸天了。
我扒下他的面具呼吸器,自己戴上一隻,瞄準毓敏的方位,潛入水下,摸到毓敏時候鑽出來,對她說道:「快,戴上這個!」
毓敏也戴上面具呼吸器,睜眼一看,馬立城陰沉著臉撲上來,拉住毓敏的胳膊。我立即撿起一塊碎冰,重重砸在他臉上,迫使其放開。於是我拉著毓敏,一起陷入冰層底下。
冰層下暗流湧動,一直往前衝,我們忍受著可怕的酷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面具呼吸器只能堅持五六分鐘,以河水的潮流速度而言,此刻我們已經飄過了三四公里。而且冰層底下看不清情況,馬立城等根本無法追擊!
那面具呼吸器快堅持不住了,我奮力衝破冰面,拉著毓敏海龜上岸一般地慢慢爬上冰層,雙腿一蹬一蹬,移到岸邊,才能勉強站起來。
我其實疲憊之極,加上渾身濕透,冷得不得了,反正幾乎不能控制身子,手腳沒有知覺,不住地顫動。那毓敏也是一般可憐的模樣,臉色慘白,嘴唇烏青,頭髮很快結了一層霜。他吐出一口白氣,拉著我說道:「快,找個地方脫掉衣服,不然水結冰,連皮帶衣服才能脫下來!」
我勉強站起來,兩人相互攙扶跌跌撞撞往前走,這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哪有遮風的場所。毓敏說道:「這一定有的地方的,我曾祖父曾經說過,沿河流下去,離覺昌安五六里地的地方,有一個山洞,雖然不大,但是可以遮風擋雨。」
我雖然快堅持不下,但是不得不硬撐著。我南方人,不太適應這種寒冷氣候,反倒不如毓敏耐久,過了不知多久,我意識開始模糊,漸漸覺得身邊烤著一堆火,有人正在剝我衣服。這是死前的幻覺嗎?
我張開眼睛,眼前的毓敏脫光了衣服,正在剝我的衣服,我身上光禿禿,就剩下最後一條短褲,我大窘,叫道:「這個就不必了。」
毓敏蠻橫地說道:「不行,要是不脫掉,你那個東西萬一凍壞了,今後就只能看不能用了!」
頓時說到男人的要害,只得乖乖脫掉。
我恢復一點力氣,爬了起來,眼前是一個兩人高的山洞,裡面鋪了不少稻草,有股怪味,似乎有人常常過來避風擋雨,因此柴火也留了一些。外面已經下起了鵝毛大雪,正好可以遮掩我們的蹤跡。
雖然生了一堆火,但是剛剛從冷水裡撈出來,感覺還是很凍,真巴不得浸在熱湯中。我背後慢慢地靠近一個柔軟的身子,我一個哆嗦,回頭見是毓敏,叫道:「幹什麼?」
「我冷,我們之前不是一直抱著取暖嗎?現在怎麼不行了……」
「因為,我們都光著身子……」
「不是借口!」
毓敏還是貼過來,腦袋靠在背脊上歎道:「好暖和啊!」
男人和女人光著身子在一起,只要都是健康的正常人,有誰能把持地住?所謂乾柴烈火,何況我們並非聖人君子。當下我只覺得身子越來越熱,熱地過火了,好像從丹田升起一團火,轉過頭再看毓敏,只見她面色潮紅,眼波流轉,嫩地幾乎要滲出水來,那身子單手撐在地上,擺成一個誘人的姿勢。由於毓敏的西方血統很重,身材比同齡的女子豐腴,非常肉感,正是我所喜歡的類型。她撲上來,湧到我懷裡,那種感覺,當下撞針擊中子彈,火柴點燃導火索,一發不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