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休息地差不多了,站了起來,正要去尋找其他路徑。等等,一道月光照在我臉上,這裡怎麼可能有月光呢?我這才發覺,原來恐蟲一頭撞碎了巖壁,居然打通了往外的通道!我大喜,歡歡喜喜地奔出去,但見一輪鉤月懸掛,覺得分外美麗!
我趕忙原來返回,招呼了大家一起過來。路過無數鹿身鳥喙獸卵群的時候,大家小心翼翼,唯恐驚動了這些怪物,再次招致圍攻。好在一路平安無事,終於出來了。
「等等,我們似乎忘了做一件大事!」
蘿蔔絲突然說道。
我一呆,問道:「什麼事情?」
蘿蔔絲一指出來的路口,說道:「難道我們就放過了這群怪物?」
我大笑道:「當然不能了!」
原來蘿蔔絲是這個意思,只見他掏出一個甜瓜手雷,拉了弦扔進去,一幫人急急忙忙逃開。過了五秒,陡然間整天價的一聲巨響,山崩地裂,砂石如下雨一般辟辟啪啪砸下。我目瞪口呆,一顆手雷有這麼大威力嗎?心念一轉,那孵化鹿身鳥喙獸卵的地方氧氣含量極高,一下子就引起了大爆炸,那顆手雷不過是導火索。
白水突然大叫道:「看!這裡就是塞人石像的地方。」
順著白水目光指示過去,此刻我們就身處塞人石像群的百米多前,晚上的鉤月把高高的石像人影拖長,我們的週身好像被一群黑色的巨人所包圍。整個石像群面積廣大,是一個以中心為核心,半徑超過六百米的龐大建築群。在內部,每個石像高約六七米,是用黑色的玄武岩鑄造,外表猶如一隻隻的石筍,仰天抬頭才能眺望石像的面目。這些石像呈現一定的規律排列,外圍第一圈是十八座石像,每座石像通體光滑,在基座刻了許多奇怪的花紋圖案,然後到了頂部才雕刻人物面貌,它們每隔二十度放置一座石像,以順時針方向環繞中心。內部的第二層只有六座石像,體積比外圍的石像高大如許,它們的形象都是威武的武士,手中持長矛,怒目而視。它們也是以每隔六十度放置一座,順時針圍繞中心。而在中心,則是一座更加巨大的石像,與外圍兩層的男性人物不同,這座中心石像面部輪廓呈圓形的柔和,還有三角形的花紋裝飾,這是一尊女人形象。
我幾乎喜極而泣,千辛萬苦,終於來到了這裡!
但這時雷文定猶如死了爹娘一樣,連滾帶爬地飛快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口中帶著哭腔大聲喊道:「大蟲子啊!大蟲子啊!」
他音調驚恐地都變了腔,顯然是非常緊張的事情,這時白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瞪大眼睛叫道:「恆淮,你快看後面!」
我又回轉腦袋,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我們出來的洞口黃沙滾滾,似乎是一百台拖拉機在沙地上奔馳,期間不時夾雜著人類的慘叫。剩下的人們大驚失色,紛紛轉身就逃跑,但哪裡是黃沙怪的對手,不刻叫其追上,頓時一口吞入黃沙內,飛濺出如許血水,落在沙地戈壁上,頓時化作黑漆漆的一團,異常驚心奪目!
我喝道:「白水,你先走!」
白水一言不發,轉身逃跑。畢竟是老夫老妻,知我心意,並沒有囉哩囉嗦的生離死別,做事乾脆利索。
我知以人類的速度,絕對快不過黃沙怪,為了爭取白水她們逃命的時間,我反而主動迎上去。當然,對付這麼一個傢伙,我當然不是赤手空拳,隨手就提起了步槍。那蘿蔔絲瞟了我一眼,居然也跟了上來,甚是知我心意。
我的作戰方法很簡單,也很乾脆,在那黃沙怪迎面滾滾而來的時候,拿槍猛烈射擊,蘿蔔絲又摸出一個甜瓜手雷,扔了上去,轟轟隆隆的爆炸。那滾滾沙塵戛然而止,伴隨著火焰,從黃沙中樹立起一個巨大的柱狀物體,隨後我聽見一個類似受傷野獸的瘋狂慘叫。
我朝蘿蔔絲對望一眼,做了一個從白水那裡學來表示成功的「OK」手勢,與其相顧一笑,緊緊盯住黃沙怪。那奔馳的黃沙怪停頓下來之後,黃沙塵土逐漸消散沉積,眼前顯出一個驚人的怪物。這是一條長約十多米,幾乎有五人合抱粗細的大蟲子,原本的肉色因遭到汽油的焚燒而呈現黑色。更離奇的是它的嘴巴,猶如一朵尚未完全開放的南瓜花,黃艷艷的,甚是好看。哪知,這肉蟲突然張開花朵嘴巴,南瓜花完全開放,裡面沒有美麗的花蕊,而是一排排猶如刀子一般的利刃,像是鏈鋸一樣不住上下盤旋,簡直就是一台肉體切割機。
又是一條恐蟲,而且塊頭更大!
那恐蟲雖然吃痛,但是顯然沒有受到致命傷害,看見我們兩個把它弄成這般德行的仇人,分外眼紅,張開尖牙大嘴就撲向地面。
我倒吸一口冷氣,和蘿蔔絲拔腿就分開逃跑,以那個低等動物的智商,一時搞不清該追哪個,趁它猶豫之間,原本百米跑只要十三秒,此刻玩命的幹活,腎上腺激素大量分泌,頓時跑進了九秒內。但是那恐蟲就對著我窮追不捨,不過跑了幾百步,就被逼入了一座懸崖下,動彈不得。
可惡,前無退路,後無生路,而且手無寸鐵,居然遇到這種困境。我苦思冥想,束手無策,陷入無比的絕望中。莫非真是天命注定我要在此歸天?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白水借此機會終於逃了出去,我心無遺憾。
於是我閉上眼睛準備等死……但是,為何它們還不抓緊時間吃掉我?
我猛然張開眼睛,看到恐蟲只是在警惕地盯著我,但是並沒有一下子攻擊,我突然想到一個原因!之前我跟隨一個考古隊挖掘恐龍化石,期間搜集了不少侏羅紀昆蟲化石,其時昆蟲異常巨大,蜻蜓竟有海鷗般大小,而現在陸上最大的昆蟲也不過面盆如許。那帶隊的教授講道,這是由於昆蟲沒有肺,全靠氣管呼吸,吸氧有限,所以不能長的太大,不然耗氧太多。侏羅紀因為空氣含氧量極高,所以昆蟲體積增大,到了現代,含氧量減少就不得不變小。
而眼前這條蟲子,竟然有超乎人類想像的體積,那耗氧量一定非常可怕,恐怕就和噴氣飛機的引擎一般。但是氣管又決定不能有效工作,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了!
它在蓄氧,通過靜止時候把空氣中的氧氣積蓄下來,存在體內,待到運動的時候再呼吸。
如此一來,我有主意了!
任何會活動的生命體,都無法對抗火的炙熱毀滅力,所以火攻才是王道!
我遠遠看到蘿蔔絲,向他做了一個手雷的招呼,蘿蔔絲攤開手,表示沒有了。我哈大嘴巴,這不是要老子的命,怎麼這時候沒有了?
我突然靈機一動,問道:「你,有打火機嗎?」
「有!」
他遠遠扔過來一隻。
那巨大的恐蟲方才追擊我,消耗了大量的體力與氧氣,此刻劇烈地呼吸,補充氧氣,以備下一次行動。我慢慢地蹲下來,一邊警惕地注視著肉蟲,一邊悄悄撿起幾塊石頭,突然揚起胳膊,不斷地朝肉蟲扔過去。
這些拳頭大的石頭自然對肉蟲毫無傷害力,但是一塊塊都砸在嘴上,即使智商再低的生物都顯得不耐煩,張開花朵大嘴,大吼一聲!
好機會!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彈開打火機保護蓋,按下點火鈕,用力一輪,朝著肉蟲的嘴巴扔了進去。那恐蟲根本沒有料到小小的打火機飛入,不過等下這就是它毀滅的地獄魔門鑰匙了!
恐蟲即使身軀再是龐大,也屬於蟲子一類,其基本結構是不會改變的。因體積龐大顯然不能通過體獲得大量氧氣,必然是通過嘴巴連接氣管呼吸,在體內生長一個類似氣囊的器官,儲存氧氣。氧氣是化學反應的基本條件之一,如果把打火機丟盡純氧裡……
只聽轟隆隆一聲巨響,那肉蟲的身子像是被一隻巨手拿住,往上猛然拉直,突然張開南瓜花大嘴,噴出沖天烈焰,在星光之下,猶如火花一樣好看。果然和我猜測的一樣,我哈哈大笑,那肉蟲身軀一節一節凹進去,又突然凸出來,到了與地面接觸的尾部,倏然一下劇烈的爆炸,頓時炸地血肉橫飛,肉蟲轟轟然然倒下。
我抓住機會,立即向前逃開,來到蘿蔔絲身邊,那蘿蔔絲看的目瞪口呆,飛奔過來,對準我胸口就是一拳,笑罵道:「好小子,你真不簡單,就和動作片電影的英雄一般厲害!有空教教我!」
我洋洋得意,笑道:「哪裡哪裡……」
蘿蔔絲臉色陡然變掉,驚訝地盯著我後方。我猛然收縮神經,在後面,除了被炸成兩段的恐蟲屍體,還有什麼呢?
我倏然轉頭,在恐蟲其中的一截屍體斷裂處,慢慢鑽出一個奇怪的長條形東西,一抖翅膀,轟然一下飛上天空。天空中一閃一亮著幽藍的光芒。我抬起頭,倒吸一口冷氣,媽的!居然遇到這麼一個厲害的傢伙。
在面前五六米開外的天空中,嗡嗡舞著一隻極大的黑甲昆蟲,說大,五六米長,幾乎有兩頭牛前後連接拼起來那麼大。頭頂蓋著一層透明的盔甲,和胸部鏈接在一起,伸出六條長腿,因為處在飛行狀態,所以盤旋靠在腹部。那腿上一條條剛毛,就如鋼針一般,來一下鐵定完蛋。頭部更是恐怖,兩側兩排好像幾十各小電珠集攏的眼珠盯住我,嘴巴一雙大鉗,卡嚓卡嚓上下合攏,似乎就等著把我夾死。而最為神奇的是它的腹部,居然一閃一閃,放出幽冷的藍光!
不論幽冥人還是恐蟲,怎麼都是俄羅斯套娃一樣,一環套著一環,肚子裡都有貨色!
那飛行的怪蟲向上浮起,此刻咆哮著向我們發動攻擊。因其在空中,攻擊範圍很廣,我們幾乎沒有逃跑的餘地,話說間,那飛行怪蟲猛然一個俯衝,伸出長長的爪子勾下來,我慌忙一蹲躲避。此刻高個子就吃了大虧,那蘿蔔絲就被剛毛勾住衣服提了起來,大喊大叫:「快救我!」
那蘿蔔絲臉色徒然變掉,拔出匕首,往後一砍,斬斷飛行怪蟲的一隻毛腿,從半空掉下來,打了一個滾,在地面上站起來。
那飛行怪蟲又俯衝下來,對準蘿蔔絲發動進攻,後者以匕首阻擋。
機不可失!
我飛快地操起一手裡沒子彈的廢槍,加快腳步奔向飛行怪蟲,約莫三四米的地方,猛然縱身躍起,借助方才助跑之力,竟然一下子跳到一米半高,然後手臂伸長,手心裡捏著的是步槍,我跳躍高度加身高加臂長加步槍長度,幾乎超過四米,頓時勾住在飛行怪蟲的毛腿。它感受到有人動作,馬上飛起,想把我甩掉。沒門!
我掄起步槍,狠狠釘在飛行怪蟲的腹部盔甲上,順勢一拉,跳到它的背脊上。能夠飛行的物體大都不是太重,所以飛行怪蟲的盔甲也不是很厚,一下子讓我鑿穿。這時因為飛起時候的狂風一吹,我站立不穩倒下,一手牢牢抓住步槍保持穩定。哪知我的體重加上手勁,竟然就一下子扯下一塊盔甲皮來,湧出綠色的噁心液體。
步槍受到液體的潤滑,緩緩下滑,我另外一隻手抓住飛行怪蟲的一個凸起,拔出步槍,掄起來以槍柄又砍下去,牢牢釘住,乘勢一拉,站了起來。
此刻飛行怪蟲吃痛,飛行不太穩定,我瞇著眼睛打量,我差不多在十幾米的高空。如果下去,只能依靠飛行怪蟲,如果跳下去,不摔成肉餅才怪呢!
當下我又掄起步槍,狠狠砍在飛行怪蟲的背脊上,掀開盔甲,露出內部。裡面結構果然和我想像的差不多。當初我並沒有看到飛行怪蟲有雙翅振動飛行,而且這麼大的傢伙,根本無法展翅高飛,只能靠漩渦發動機或者類似熱氣球的裝置。我扒開裡面,一個巨大的綠色氣囊鼓鼓而動,我哈哈大笑,一嘴砍下去,猛然噴出灼熱氣體,幾乎燙到我。由此我沒有握住步槍,頓時身子一震,已經掉下去。
我大驚失色,耳邊呼呼風吹,雙手胡亂攀抓,倏然握到一條東西,睜眼一看,我抓住了怪蟲的一條大腿。
那飛行怪蟲不住漏氣,猶如齊柏林飛艇一樣向下墜落。眼見大地越來越近,我冷不防鬆開大腿,在著陸的瞬間跳到地面上,連續翻了好幾滾,摔地狼狽不堪。摸摸腦袋,除了屁股特別痛以外,似乎也沒有另外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