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等等!」阿倫舉起了手,手中多了一塊銘刻著金色神龍的令符,腳尖王座上輕輕一挑,已將率先出手的那根銀槍給撞了回去。
一眾暴風獵人的神色頓時一變,持銀槍的那個瘦子可是他們隊伍裡出了名的快槍手,一出招,不但快、準、狠,而且起碼跟著六、七個後著,但面前這個年輕人竟然在被偷襲的情況下,還正眼也沒看對手一眼,就完全把瘦子的棋手是給破了。
那壯漢道:「小子,那玩意是什麼,神龍的通行證?老*記得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壯漢身旁的一個矮子低聲道:「老大,這東西看起來很有檔次,會不會是令牌太高級了,所以我們沒見過……」
那壯漢狠狠瞪了矮子一眼,矮子立即閉嘴了。
阿倫看了一眼那壯漢臉上的刀疤和手臂上的雪癬,便將那令牌拋了過去,解釋道:「神龍攝政王的隨身令符!」
這群暴風獵人竟然發現自己的影蹤,想必不會是泛泛之輩,未免引起不必要的衝突,阿倫乾脆把飄零也扔到了地上。
那壯漢接過令符,瞇起眼,細細觀察著。
壯漢身邊的矮子又低聲道:「不愧是神龍的最高令牌之一,看起來真有質感,拿到黑市一定能賣不少錢吧……」
那壯漢不禁又瞪了瞪矮子,才望向阿倫,冷冷道:「老*記得神龍的攝政王可是個大叔,你小子看起來才剛成年吧,這樣也想冒充?」
阿倫見四周剛剛才放鬆下來的氣氛,因這句話立即又充滿了敵意,平靜的解釋道:「我是攝政王大人的副官凌風,急奔千里,日夜兼程,有急件要送至女皇手中,請諸位不要過多留難。
先前用銀槍第一個偷襲阿倫的瘦子,冷聲插入道:」小子,我們又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凌風本人?說不定凌風已經被獸人幹掉了,你只是個頂替凌風的贗品,潛伏進來刺殺女皇呢?」
「夠了!」壯漢像是發現了什麼,喝止了瘦子,將令牌遞回給阿倫,沉聲道:「這小子不是間諜!」
看來這個首領在獵人隊伍裡威望頗高,大半人已將武器收了回去。
阿倫將令牌接過,腳尖往地上的飄零一撞,飄零已輕盈彈起,重新回到腰間。
他打量著壯漢腰間的一個小綠包,微笑道:「為何如此肯定?我仍有可能是獸人間諜的。」
壯漢咧嘴一笑,眼睛緊緊盯著飄零的劍柄,沉聲道:「獸人如果真能奪得一把人類的神兵,早就拿出來四處炫耀了,絕不會交給一個獸人間諜拿來當隨身武器使用的。」
一眾暴風獵人立即盯向老大口中的那把神器,貪婪的注視著,不過令他們失望的是,無論劍鞘還是劍柄,看起來都是平凡至極點。
阿倫心中一凜,飄零的劍鞘是隨便配上去的,面前的壯漢竟然單憑劍柄就認出了飄零,可不是個簡單的傢伙,他不動聲色的問:「未請教諸位是?」
「死神獵手團!」壯漢回答,聲音中自然而然便流露出幾分自豪。
怪不得,原來是暴風山脈裡的老牌勁旅,確實是一個值得自豪的名字!阿倫微笑道:「久仰了!這位大哥能否借一步說話?」
那壯漢吩咐死神獵手團的其他人原地待命,陪阿倫走上一段路。
待四周再無旁人時,他才停下腳步舉手道:「小兄弟,你該不會是打算殺我滅口吧?」
阿倫笑了,說:「怎麼會呢?」
壯漢也笑了笑,說:「好吧,我老實交代,我之所以能認出這柄神兵,是因為在六年前,仁者東帝天大人曾在暴風山脈裡救過我一命,我見過他出鞘,也看清了上面的文字,所以認出了那位傳說中的大人。你現在隨身攜帶著那位大人的兵器,一定是和他關係十分密切的人把!他老人家最近可好?嘿,這個問題,你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阿倫卻皺了皺眉,心中顫動了幾下。
六年前,老師到暴風山脈幹什麼呢?那個時候,好想自己和怒浪也正是在暴風山脈裡打拼啊!他是恰好有事要到那裡,還是為我而去呢?這是他對我的關心,還是一種監視……
「……嘿嘿,那時風雪特別大,我和兄弟們走散了,餓得半死,竟然還碰上了雪猿……唉,當時以為自己肯定完了,幸好……」那壯漢見阿倫有點心不在焉,擔心阿倫不滿意,詳細解釋著整個事件。
阿倫沒好氣地打斷道:「我不是來問你這件事!」
那壯漢像鬆了口氣的笑道:「那就好,我們兄弟加起來也不會是你的對手。」
對於暴風山脈的死神獵手團竟然承認不是自己的對手,阿倫一點驕傲的意思也沒有,疑惑道:「那你們剛才還打算拚死攔截我?」
那壯漢傲然道:「假如你是獸人間諜,我們死神獵手哪怕全體陣亡,也要將你留下!」
阿倫不由得肅然起敬,正是因為這些錚錚鐵骨,獸人永遠也無法將人類的尊嚴踐踏於腳下,他正容道:「其實凌風是想向大哥你打聽神龍目前的狀況的。你也知道,關於女皇的安危,現在留言四起,我作為臣子,心裡實在無法踏實啊!」
「嘿嘿,你問對人了。」壯漢拍了拍腰間的小綠包,「我可是暗夜調查者協會的榮譽會員!」
「那實在太好了!」阿倫點頭微笑,事實上他就是看到這個,才要求和壯漢單獨說話的。
說到神龍這個話題,壯漢臉色沉了沉,歎道:「神龍的形勢頗是不妙啊!據說暴風城破的時候,獸人曾派了一群爪子進來刺殺女皇,這些爪子頗有一點能耐,令女皇身邊的高級侍衛也死了大半,有幾個還是我的老朋友呢……」
阿倫的心不禁一緊,新一代女皇身邊的影子,是他親手挑選的,幾乎全部都是暴風獵人裡的精英,竟傷亡過半,大概可以想像那次刺殺是何其慘烈……
那壯漢繼續說道:「據情報說,後來有神秘高手出現,形勢得以扭轉,在他們的掩護下,女皇才得以逃離出暴風要塞。嗯,不過據說女皇受了傷,至於傷勢如何,這個情報就不是我這個級別所能瞭解的了。」
阿倫沉住氣,問:「神秘高手?」
壯漢敲了敲腦門,回憶道:「如果沒記錯的話,情報裡說是兩個黑衣人,因他們的衣著特地遮掩容貌的原因,面目根本無法辨清……」
兩個?阿倫稍稍一怔,腦海裡立即浮現出那個神似漢弗裡卻毫無生氣的背影。
老師,你心裡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呢……
呵,老師加上漢弗裡,多麼動魄驚心的組合!此時樊帝靈和伊琴娃也應該在雅玲身邊,這樣一個防衛陣容,大概連一隻蒼蠅也無法飛近他吧……
然而,阿倫心中的不安卻更強烈了。或許是因為東帝天近來的反常舉動,或許是懷中深處那本冊子「亡靈儀式」,也或許,僅僅是那該死的直覺……
神龍西北部,這裡有一條用血紅標識的粗線,分別塗寫在人類和獸人各自的戰略地圖上。這條粗線每天都在地圖上變化,鳳凰城的掩護路線不斷往暴風山脈的方向收窄,獸人每天都在進逼。
沒有標識在地圖上的,是血紅粗線邊緣上,那密密麻麻的屍體。
根據沿途收集的情報,阿倫稍稍調整了路線,逕直取向神龍皇旗撤退的方向,如無意外,大概在明天,兩方就能相遇上。
而現在,他的路線首先與地圖上那根血紅粗線的某個點相交了。
夕陽滿天,殷紅如血,與大地上的猩紅血液相互輝映,悲涼的風無聲的拂過這片土地,戰場上屍橫遍野,人類和獸人相互交疊在一起,乍看之下,還真分不清哪個是人類、哪個是獸人──死神抹去了種族的界線。
大規模的衝突戰已經結束,交戰雙方的將領們大概正在各自的帥營裡,為如何在明天將敵人置於死地而爭個你死我活。而這個短暫的和平期,正是雙方的收屍隊出動的時候,他們動作利索的進入到這片被鮮血染紅的土地,收拾著各自種族的屍體,為明天新一輪的戰鬥清出空地。
這是的人類和獸人,很有默契的並沒有相互攻擊,忙碌地執行著各自的工作,彷彿就是一個不分彼此的團隊。
阿倫目睹著這一切,輕輕歎了口氣,正要穿過人類臨時陣線,繼續往北而去時,卻讓他看見了這麼一幕。
一個獸人「嗨」了兩聲,在他附近正準備推板車離去的人類士兵立即回過頭,警惕的看著對方,手已經握在腰間那把粗鍛的短劍上。
那獸人用力的擺擺手,表示並無惡意,才用手指了指樹叢邊,一個人類的頭顱正靜靜的橫擺在那裡。
人類士兵走了,那獸人收屍隊員回頭對自己的同伴抱怨道:「他們最近總是這樣,粗心大意,一點責任感都沒有!」
他的同伴面無表情,應道:「算了,這幾個人類好像是新人,再過幾天就會好起來了……」
「鏵牧,你真厲害,竟然能辨別她們的模樣……嘿,不過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啊……」
「……」
看著這樣的場景,聆聽著這樣的對話,阿倫忽然覺得有點荒謬、有點哭笑不得,也有點無奈……
下集預告:
神龍女皇的生命已如風中之燭,阿倫天人交戰,將如何決定?尊重生命規律,還是冒險使用終極亡靈儀式?
鳳雅玲胸前那神秘的十字星印記,隱藏的到底是什麼秘密?
影響人類未來千年歷史的幽冥走廊正式打通,獸人戰爭也隨之進入新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