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當這位「沖天大將軍」發現,自只的身體變回了二十多歲、喪失的生命又重新獲得之後。他就定下心,仔細打量起週遭的這個世界來。
當然,他明白,自己不能再殺人了,沒有軍隊人馬在手中,也不能再做皇帝了,不過無所謂,皇帝那玩意兒之前他已經嘗到了滋味,最後也是不了了之,況且能再活過來已是萬幸。這些,梁所長事先都和他說清楚了。
既然活下去已經不成為問題了,按照人這種生物的「習慣」,他開始不自覺地在這個新的世界裡,尋找起他感興趣的東西來。新的世界實在太令人眼花繚亂了,實現人類慾望的途徑也陡然間多了很多,好像一時間,有無數條路途鋪陳在他的面前……但是那些,黃巢似乎都不是太著迷。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個漂亮女人身上。
這個女人,就是當時還只是個普通博士生的凌局長。
那是一種心裡癢癢的感覺,按照我爸的話來說,小鵬爸爸的「老毛病」又犯了,爸爸說那種老毛病。他自己也曾經有過。
「是什麼毛病?」我問。
笑瞇瞇地說,「看到喜歡的,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先伸手把它搶過來再說。怎麼,你不肯給?哦,那我就殺了你。
爸爸的話,讓我的脊背無端冒了涼氣!
小鵬爸爸知道,自己不能再以「殺人」來獲得想要的東西了,但是他還有別的辦法。
他開始想各種借口接近凌局長,雖然原本他們就非常接近;他用各種辦法讓凌局長高興,叫她開心;他能將別人心思揣摩透,讓凌局長對他產生興趣,近而喜歡他……
他做這一切,簡直是駕輕就熟——試問如果沒有足夠個人魅力,如果不是對人性有透徹的瞭解,他又如何能聚集那麼多人來造反、打贏那些戰爭、甚至獲得帝位?
而另一面,凌局長本身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對她而言,「改造對像」一天天有了進步,能夠與人友善交流,像現代人那樣進入社會……這也是她每日努力的結果,她一點都沒察覺到這裡面,究竟藏著什麼問題。
我媽說愛情這玩意兒一旦來了。人就瞎了,我爸說不能怪凌局長。那時候她才24歲,除了學校,哪兒都沒去過。說白了就是個不經世事的女大學生,天才到了頂也只24歲,學問大那是死的,並不是人生歷練。
在什麼都經歷過的黃巢面前。涉世未深的女學生根本就不是對手。
但是時間久了,「唐軍」也出現了,他就是凌局長的那個未婚夫。
那個叫徐仲衡的男孩子,同樣也是梁所長的學生,他是凌局長的同學。比她大三歲,倆人在大學裡就開始談戀愛,到了那一年,倆人差不多算是訂了婚,房子買了雙方家長也見了,就等著明年結婚了。
他萬萬沒想到,未婚妻會在這個時候變心,轉而去愛一個從唐朝來的草莽。
其實那時候徐博士並未有確鑿的證據,他只覺得女友的表現越來越不對勁:總是在他面前提起史遠征(那時候他剛改名字),連說帶笑的高興樣子讓他不悅,她還經常給他看史遠征送給她的小巧木雕,還有漂亮的手工桃木簪,她甚至學了唐代的髮式,將那根簪子插了在頭髮上。有時候她臨時取消約會,因為研究所裡有事情,當然那些「事情」也是小鵬爸爸想出的詭計……
他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最終,徐博士決允直接去找史遠征,和他談清楚。
那是一場不知該如何定義的談判。原本徐博士也是「改造」計劃的參與人員,所以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是研究者和實驗對象的關係。
但是那個下午,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當史遠征傲慢地說,他就是要的到「小涓」時,他倆,立即喪失了因研究關係造成的那條鴻溝。
他們成了情敵。
我不知道,那一刻徐博士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我多少能夠猜測到那種錯亂與震驚!
面前這個男人,從一千多年前來現代才不過幾個月,儘管表面看上去像個普通的現代青年,但是那雙蠻橫的眼睛,卻毫無遮掩地昭示了他究竟是誰。
徐博士氣得要發狂,他指責史遠征不該打凌局長的主意,不僅因為她是他的未婚妻,更因為他這種讓人不齒的行為官方招牌猛男四菜一躺上傳
「除了搶人家的,你還會些什麼?」,他發狂似的將杯子砸在史遠征面前,「王仙芝的手下被你搶去不夠。整個大唐都被你搶去還不夠,你還要搶我的妻子!」
徐博士的這番話,我可是一字不拉從爸爸那兒聽來的,我爸這人天生就是個說八卦的,我媽常常說他下輩子一定得去當說書先生,所以他講這一段的時候,那種聲情並茂的感覺,比我這麼乾巴巴的闡述,效果強多了。
聽到徐博士砸碎杯子的時候。我不禁屏住了呼吸!
「但是這些話,對小鵬的爸爸可一點效果都沒有。」我爸說到這兒的時候,笑起來,「現代人的這種憤怒和道德抨擊,對我們這類古人而言,簡直如落葉拂肩。」
我們這類古人……
這幾個字嚼在我的嘴裡,好像有千斤重。
然後,小鵬的爸爸就說,首先。王仙芝那個倒霉蛋的結局和他可沒啥關係,其次,如果凌局長真的被他給搶到了手,就說明她真的不歸徐博士,而歸他。否則,連自己的妻子都看不住的男人,算什麼男人?
現代博士與古代草莽的第一場對陣,博士鎩羽而歸。
爸爸後來說,他能夠理解徐博士的憤怒,徐博士是那種在條條框框和各種規則裡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好孩子,他所擁有的那些學問,根本就不足以對付一個「完全不按規矩來」的混蛋。
爸爸說「混蛋」這個詞不是他加上去的,而是小鵬爸爸的自稱。
「不是混蛋又是什麼?」小鵬的爸爸和我爸說,「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已經死過一次的鹽販。普通話都說不囫圇,身上一文不名……剛被人家救活沒多久,居然要去霸佔人家的漂亮未婚妻,可不是混蛋行徑又是什麼呢?小涓那時候,比我在唐朝最小的女兒都還年輕七八歲。」
對這群經過改造的古人來說,表面的年輕化是連他們自己都不相信的虛假偽裝,他們非常清楚自己究竟活了多久,事實就是:臉可以回到二十歲,但是心,回不去。
於是很快,全研究所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徐仲衡和史遠征鬧翻了。
很滑稽是吧?實驗者和實驗對像鬧翻了。我爸管這個叫做「實驗對象的革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終於「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