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拿著剛曬了衣服的水盆從陽台進來,用腳關上了
現在家裡沒人,就一個。當然,這是方無應的家。
方去上課了,方無應說今天控制組和外面球隊有籃球賽,估計得下午才能回來。
蘇虹看看牆上的鐘,才一點。
今天是週末,早飯吃得很遲,現在也還不餓,她決定晚點再去廚房。
現在,很安靜。
天氣極好,陽光明如水晶。在屋裡,她就能聞到窗台上米蘭散發出來的濃郁花香。
回到臥室,蘇虹靠在床頭,由得對著窗外藍天出神。唱機裡在唱一首很老的爵士,《theverythoughtofyou》,剛才她沒怎麼挑揀,隨手拿了方無應放在桌上的CDD塞了進去。
theverythoughtofyou……
不過那個you,此大概正在籃球場裡,上躥下跳玩得歡。
有淡淡地。如一抹粉色霞般溫和地情緒。掠過蘇虹地心頭。
音仍然在淺吟低唱。蘇虹想起前不久去祝賀考上市一中地蕾蕾。女孩悄悄對她說地那番話。蕾蕾問她。是不是快結婚了。
「是啊……」蘇虹笑了笑。「幹嗎?不捨得阿姨嫁出去?」
「好事來著。」蕾蕾就跟成熟地大人樣搖搖頭。「我只是可惜自己地算盤打錯了。」
「你地算盤?」蘇虹又笑。「你在打什麼算盤?」
「嗯來想讓蘇阿姨你做我媽媽地。」蕾蕾很自然地說「沒想到被方叔叔搶了先。」
女孩說得這麼直接,倒是讓蘇虹有點不好接話了。
「我爸對這事兒一點都不積極,我一個人瞎著急也沒用。」蕾蕾笑了笑,「現在,就連最後的機會都破滅了,poorpapa。」
女孩拍了拍手,表情活像在開玩笑。
蘇虹想了好半天,才遲地說:「蕾蕾,你爸爸沒法忘記你媽。」
「我知道。」蕾蕾點了點頭,「他就是個死腦筋看出來了。」
談話到此就沒有再繼續,但是那天晚上,蘇虹始終想著蕾蕾說的這些。
她曾經,對雷鈞有過好感。
如果說當時雷鈞能主動一點蘇虹或許真就答應了。這麼些年,她已經習慣呆在雷鈞身邊看他忙來忙去,聽他像個操心的家長一樣絮叨,所以就算真將彼此的關係更近一步,似乎也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人的命運,真是個無法探明的東西,僅僅一年之前還幻想過去做一個1少女的繼母,可是現在卻變成了另一個男人的未婚妻。
……
蘇虹微微歎了口氣。
她和方無應經決定了年底結婚,目前資料還在政審續麻煩,得通過政審之後才能去民政局登記結婚。沒法子叫這是一樁軍婚呢。
兩個古人要結婚,還得通過政審……蘇虹想起這就覺得可樂。
關於結婚的事情,他們不辦任何酒宴,不請任何同事,到時候只通知一下大家,辦公室裡發點喜糖,然後倆人去巴厘島度蜜月。
這是蘇虹和方無應商量好了的,沒有誰對此提出異議。他們都不喜歡搞排場,與其說是嫌麻煩、討厭在婚宴上被人當猴子耍,莫如說他們對所謂的「儀式」都產生過強烈的荒誕感,最高級的皇家儀式,在他們心中代表著最大的悲劇。
再說,除了不多的幾個同事之外,他們並不像普通青年那樣,需要對付來自兩方家長的龐大親友團。
而且甚至連求婚這一步都省卻了。
那次是方想起來,問蘇虹說弟弟有沒有正式求婚過。
蘇虹搖搖頭。
方無應在一旁卻很詫異:「哪裡沒有求過?明明雷鋒阿姨自己都答應了。」
蘇虹知道他說的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又羞又惱:「那算什麼求婚呀?」
「好吧。」方無應清了清嗓子,做了個嚴肅的表情:「為了更好地建設社會主義,為了我們的國家更快奔向新的現代化,蘇虹同志,請你答應做我的革命伴侶吧……」
蘇虹又惱又笑,她說方無應實在該穿一身綠軍裝,再拿一本「為人民服務」的紅寶書在胸前,那才像樣!
豈料方無應搖搖頭:「我才不為人民服務呢。」
「咦?怎麼能這麼說啊你,還是黨員呢!」
「我只為自己老婆服務。」他笑嘻嘻地說。
「……」
好吧,不給單膝下跪,捧著999朵玟瑰和鑽戒求婚也罷了,但是,不肯拍婚紗照這又算怎麼回事?
這是蘇虹唯一不滿的地方,因為方無應不肯拍婚紗照,不,他不是不准蘇虹拍婚紗照,甚至相反他建議蘇虹去香港拍,因為那邊的技術更好,但是他自己就說什麼都不肯參與了。
「這算什麼?只有新娘的婚紗照?!」蘇虹怒了。
「……又不是不行,穿婚紗的新娘不是挺好看的麼?」
「……」
後來蘇虹耐下心來,問他到底為什麼不肯拍婚紗照,方無應只說了一個原因:傻。
起來像個呆子!傻透了!」他說他見過的婚紗照裡的是一幅呆頭呆腦的樣子,是以他打死也不會任人家把他弄得像個傻×。
「簡直是強詞奪理!」蘇虹怒道,「沒有新郎這算什麼結婚?!」
「有新郎的,只是新郎不出現在傻乎乎的婚紗照上。」
「到底哪裡傻乎乎了?」蘇虹追根究底。
方無應想了老半天,說:「就是傻乎乎。」
蘇虹徹底無語
那次他們為此冷戰了一禮拜是他們倆第一次冷戰雖然原因是如此的無稽。
然後蘇虹才慢發現,方無應不光是不肯拍婚紗照,他對拍照這件事,有著發自骨子裡的厭惡。他可以給任何人拍照,並且技巧也很高,知道如何選景取角度,但他自己卻不肯拍照。
這實在是個匪夷所思怪癬。
「那還要不要結婚啊?」蘇虹沒好氣地問。
「當然!」
「沒有婚紗照,算什麼結婚?!」
「咦?婚紗照又不具備法律效應……」
方無應的表情是絕對的無辜,蘇:已經氣得不想再和他溝通了。
最後蘇虹這樣說服自己:在某些點上,方無應這個人實還處在青春期。
他還沒完全長大,至少在拍照這件事上,因為蘇虹從大學同學那兒得知,女友1的外甥上了初二之後,突然也堅決不肯拍照了理由是照片裡的大人們看起來都好傻。
「這個傢伙,到底今年多少歲啊?」蘇虹不由得暗自揣測,「他到底是311歲還是1?哦對了他已經過了四十歲了。可都這麼多年了還沒成熟——這傢伙的青春期還真漫長呢,哼!」
但是蘇虹那位大學同學卻相當羨慕她,拿如今市面流行的話來說,方無應完全符合「有車有房父母雙亡」這八個字……
想到這兒蘇虹噗嗤笑起來。
事實上,方無應的確沒什麼負擔始他還負擔一下方,現在連方都在賺錢了。
關於方去做車模的事兒無應一開始挺反對的,他總說娛樂圈很黃很暴力方不該參與進去,但是方說車模只是擦邊,和娛樂圈之類的隔著十萬八千里呢。
「再說有錢賺怎麼不好啊?」方有點不悅,「我畫畫需要的一切材料都是錢換來的!」
後來蘇虹就說,小武都沒發表負面意見,方無應這個做弟弟的就不要再批評她了。
「哼,小武能發表什麼負面意見?我阿姊要偷棵白菜,他能大清早五點鐘起來給她幫忙。」
蘇虹撇撇嘴:「這有什麼不好?我要是想要那棵白菜,你肯給我去偷麼?」
「為什麼要去偷人家的菜?你想吃白菜我給買一卡車都沒問題!」
「靠,我就是兔子我也吃不了那麼多呀!這不是白菜本身的問題,懂麼?」
方無應哼了一聲:「一般人說『這不是什麼什麼本身的問題』,那就是這玩意兒本身的問題,到底人白菜礙著你啥事兒了你非要我去偷它不可?」
「……」
「總之我不懂。也無法理解……」
方無應始終無法理解開心網這種東西,但是他又喜歡玩網游,給蘇虹看他的裝備時如數家珍,蘇虹覺得方無應總是在奇怪的地方產生奇怪的歧視。
但他明明又是那樣一個不在乎世俗常規的人。
結婚之後,她就住過來了,而蘇虹在梅苑小區的那套房子則賣給了小武,那樣他和方結婚以後,就可以住進去了。
「活像是辦家家酒的。」蘇虹嘟囓道,「我搬過來他搬過去,倆小孩兒。」
「沒關係吧?雖然是二手的,可你那房子挺不錯的,房型好,而且五年之後交易還能免稅,不然你讓小武上哪兒找這便宜去?」
「是挺不錯,不過……」蘇虹笑了笑,「要是小武更出息一點就好了。」
在世俗眼光裡,方找的這個男朋友真算不得優秀,沒錢也沒房,當官的希望渺茫,看樣子往後也沒可能有多麼大的出息——好吧,蘇虹也承認,「有出息」這仨字和「李後主」這仨字,壓根它就不是同一個星球的語言。
後來方無應說:「出息的意思就是要分等級?人這玩意兒,出息到了頂也不過是一國之君,哼,我看小武恨不得把他最有『出息』的那幾年挖出來扔外太空去——再說,要丈夫那麼出息幹嘛?自己有出息不就行了?非要丈夫有出息的女人,一定是自己沒出息。」
這也是方的想法。
她受夠了「有出息」的男人,有出息的男人只會把她送進敵人的禁宮、給她毒藥令她「自行了斷」、因為她的家族造反而一怒誅殺她、看不見她只看見自己手裡的天下……
有出息的男人,絕不會五點鐘起床幫她偷一棵白菜。
……
夏日的午後,沒有什麼聲息。有的沒的想著這些,不知不覺間,蘇虹昏昏沉沉睡著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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