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篇日記10月23日「祝師弟,起床吃飯了!」
今天一早,我眼睛還沒睜開,就聽鄧師兄在門外喊個不停了。
「喊什麼喊,吵死人了!」色魔賴在被窩裡不想起床,聽見鄧師兄那高嗓門叫就嚷開了。
我笑道:「起床吃飯了,不去沒得吃喲!」
「吃,吃,就只曉得吃,你小子吃了能拉當然好,我多慘你知道不?」色魔愁眉苦臉地道。
「快起床,別磨蹭哈,我反正是起床了。」我說著,翻身就爬了起來,三下五除二就把衣褲鞋襪穿好了——這是部隊訓練的成果,我經常引以為傲的生存能力之一。
等我把口漱了,把臉洗了,把頭梳了,那傢伙還在床上愁眉苦臉地坐著,一張苦瓜臉,很不像這傢伙平時那意氣風發的樣子。
「怎麼了?」我問,「傷怎樣了?」
「那點狗屁傷倒好了,就是不想起床,還想睡!」色魔道,「有了人類的身體真他娘麻煩,稍微沒有休息好人就疲倦,真是!」
「好吧,你慢慢起床,我去把早飯端來我們一起吃,怎麼樣?」我問。
「那當然好,我就不說謝了!」色魔苦笑道。
我在鄧師兄的帶領下到食堂去打了飯,然後回來和色魔一起吃。等我把飯端回來,色魔已經洗漱了,坐在桌前凳子上發呆,見我進來,皺了皺眉道:「真他娘不想吃!」
「吃吧,吃了我讓你看一樣東西。」我說。
「什麼東西?」色魔問。
「昨晚揀的,快吃,吃飯就不說話。」我說著,拿出在部隊野外拉練時吃飯那種狠勁,三幾口就消滅了自己的那份早飯。直看得色魔把嘴巴張得老大,幾乎忘記了吃飯了。
我吃完飯就出去到天井裡溜躂,不管那傢伙的死活。一會兒,那傢伙就在屋裡喊道:「小子,拿碗去洗,我不得洗哈!」
這傢伙他娘的還吃定我了!
我就進屋去,見那小子已經吃完,便收拾了碗筷去洗。回來時,那傢伙正在屋子裡轉圈圈,像很難受的樣子。
「你轉個什麼名堂啊?」我問。
「有什麼狗屁東西要我看就快些,我忙喲!」色魔道。
「你忙?忙什麼?」我問。
「我要到林子去找進入魔界的入口啊!快點拿出來吧,是什麼玩意兒?」色魔道。
我拿出那枚公章,自己還沒來得及看刻的是什麼官職,那傢伙便一把搶了過去。
「就這玩意?」色魔道。
「不錯,昨晚和刀魔動手時,我正要殺他,忽然從暗處飛來一枚暗器,擊中我的劍,讓那傢伙土遁跑了。揀起那枚暗器來看時,卻見是枚公章。」我說。
「哦,你是要我看看這枚公章是什麼來頭吧?」色魔問。
「聰明!」我笑道。
「這枚公章的主人,是二十年前成魔的一個官魔,這傢伙因為年齡關係從局長位置上退了下來,心理不平衡殺了自己的老婆,後來就入了魔,沒想到這麼淺的道行也敢出來橫行啊!」色魔感慨地道。
「果真是個官魔!」我聽了色魔的介紹道。
「好了,陪我到松樹林子裡去看看那該死的入口在什麼地方。」色魔道。
「好,樂意奉陪!」我笑道。
我們於是出門來,經過三清殿外的天井,穿過一個弄堂,走過一道長廊,過了前面的兩個大殿,就到了道觀的大門——宏偉的石牌坊。
白天看的真切,大門裡邊原來是一個巨大的空壩,分區化塊地進行了綠化,人行走在其中,有如在畫中行走一般。回頭再看遙山的前山院落,其氣勢之恢弘,建築之精美,佈局之合理,不得不令人讚歎。
我正沉浸在對我教建築的欣賞中,色魔卻拉了拉我的衣角,我驚愕地看他,卻見這傢伙努著嘴向外,示意我朝外看。
我朝山門外看去,卻見守門弟子正攔著一個遊人。那遊人要進道觀,弟子不許,雙方正發生爭執。我看了看那人,五十來歲年紀,平頭,花白頭髮,方正的國字臉,穿一身不太合適宜的中山裝,左邊上衣袋裡插了兩支鋼筆,手裡提著一個皮革文件包,一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官樣打扮。
我和色魔對視一笑,心中明白那話兒到了,於是不約而同地往門口走去。
「放他進來!」我對那個小道士道。
「師叔公,師傅說了不得放外人進來的!」小道士為難地道。
「你師傅那裡我去說,人家要進來,你攔得住嗎?快讓人家進來!」我說,拿出小師叔公的架子還真有點飄飄然。
小道士遲疑著讓開身放那官魔進來。
官魔似乎知道我和色魔的來歷似的,疑惑地看了看我們,欲進還怕。
我笑道:「同志,要觀光是吧?進來啊!」
「你說進來就進來啊?嘿嘿,你們不讓進我偏要進,你們請我進,我就偏不進了!」官魔邊說邊往後退,意思好像想跑。
我如何肯放過這個傢伙!早已身形一晃,追至山門外,見那官魔已經快進入林子了,連忙一個空翻,落在了那傢伙的前面。
色魔在我前追的同時也跟了上來,堵住了官魔的後路。官魔見前後路都被堵了,怒道:「本局沒有想麻煩你們,你們倒想麻煩本局了哈,簡直是兩個不知道死活的傢伙!」
「局長大人不要生氣嘛!」我嘻嘻地笑道,「我是來歸還局長大人的公章的!」
說著,我將那枚老舊的雕刻著「XXX局黨委」的公章揚了揚。
「不必了,我公章多的很,你要我還可以給!」官魔冷冷地道。
「官魔,來都來了,想幹什麼就干,別縮手縮腳的,老子看不慣!」我有些懶得和他廢話的感覺了,於是喝道。
「哈哈!」官魔怒極而笑,「小子,弄死你一個平頭百姓,本局當捻死只螞蟻,你算老幾?輪得著我親自動手?」
我笑道:「這話從當官的嘴裡說出來,我信!」
「那還不讓路?」官魔操著官腔道。
「我是想讓啊!」我調侃道,「可是背上這把劍不讓啊,你問問它!」
「小子,你這是找死!」官魔怒道,「讓開,不讓老子就要開殺戒了!」
「小心他的官印!」在官魔身後的色魔忽然提醒我道。
我正愣神間,猛地就見官魔手中多了一個玩意兒,黑乎乎圓滾滾地,兩頭大中間小,兩頭有碗口大小,做成公章形狀,似乎還雕刻有環形的字樣;中間像擀面杖,酒杯粗細,光滑得可以照得出人的影子。
官魔見我愣神,手中那玩意兒就沒頭沒腦地砸了過來。
「那是他的官印,也是他害人的武器,你得小心應付,打不贏了我幫你!」色魔在官魔身後衝我喊道。
「小子,一起上吧,反正我也沒有打算把你給放了!」官魔道,「這就是擋我官路的下場!」
我見那傢伙的擀面杖沒頭沒腦地砸來,身子向後退了半步,拔劍在手,迎著那擀面杖就是一劍。我手中的劍一邊挑、刺、削、格,嘴上還不忘調侃:「喂,官魔,你這擀面杖是什麼玩意兒做的呀?怎麼黑乎乎的?能擀面嗎?擀出的面能吃嗎?」
官魔被我一陣胡說弄得心裡老大不舒服似的,面紅耳赤地道:「胡說,本局這是擀面杖嗎?你小子見過我這樣的公章沒有?諒你小子也沒見過!這是本局的獨家發明!」
「呵呵,這也算什麼狗屁發明!明明就是一個兩頭粗中間細的擀面杖嘛!」我說。
「小子,這叫兩用章!一頭是黨委章,一頭是行政章!這是本局為官一輩子的夢想,既要掌握黨權,又要掌握行政權,你懂不懂?」官魔冷冷地道。
「我怎麼懂得你們那一套?什麼黨權政權?我通通不懂,那又怎樣?」我笑道。
「諒你一個小老百姓也不懂!」官魔輕蔑地道。「不過,今天既然遇到了,你有什麼要求就說,要哪方面的,本局給你印一個!」官魔笑道。
「千萬別被他印上了喲!」色魔在一邊笑道,「你傢伙一個小老百姓,一被印上準沒好受的!」
聽色魔調侃,我不由得哈哈大笑。
可是,一會兒我就笑不出了,因為官魔似乎把他那什麼「兩用章」的真正威力發揮了出來!
只見那傢伙雙目瞪得像牛蛋,雙手舞動「兩用章」,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防護幕將他渾身上下罩定,沒有留下一絲空隙可以讓我的劍刺進去。同時,我還見漫天飄下紛紛揚揚的「大雪」了。
天上飄落下來的是一張張紅頭文件!可別小看這些紅頭文件,它們在空中散亂地飄舞,飄雪般富於詩意,可是每一張都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這些文件飄至我身前,立即像被颶風吹刮一般,全都朝我飛刺而來,颼颼地破空有聲。我哪裡敢小瞧,嘴巴上再不敢調侃,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地揮動手中的桃木劍應對著。
我將桃木劍揮舞起來,也形成一個劍幕,將自己罩住,得空便相機攻擊對方。可是,官魔的「兩用章」舞弄得似乎嫻熟至極,我根本就沒有空子可鑽,相反,自己的劍幕卻不斷被對方的紅頭文件刺破,不斷有蓋著鮮紅的印章的紙片刺到我的面前。我這才知道,當官的玩公章那可真是非同小可的!
就在我想感慨一番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的右臂一麻,就見一張紅頭文件紙割破了自己右臂的衣袖,並割傷了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