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提到芊姑的名字,刀魔居然大喝一聲,聲如雷霆,而且,那傢伙的刀又像在松樹林裡一樣,說來就來了!
正在刀魔向我發動進攻的時候,我突然聽見右廂房那邊嘈雜聲起,燈火一下就通明瞭起來,感到非常詫異,吃驚之際,刀魔的刀早已砍到了我的腦袋上方!
我腦袋一偏,身子向下縮,然後飄然後退,脫離了刀魔單刀籠罩的範圍,立定了後,拔出桃木劍,立了個門戶,提防著刀魔的再次進攻,耳朵卻仔細地聽右廂房那邊的聲音。
「師弟被殺了!」在亂糟糟的聲音中,能聽到這麼個聲音。
「誰幹的?」這個聲音似乎是鄧師兄的聲音。
「不知道!」這像是一個小道士的聲音。
「讓我看看!」鄧師兄道,「是刀傷,是單刀!」
我明白了,嘿嘿冷笑道:「刀魔,你他娘真是嗜血成性啊!」
「這算個球,才殺他娘一個小道士,老夫今晚還沒盡興!不是公主一再交代正事要緊,老夫非得把這道觀裡能喘氣的東西的氣管割斷完!」刀魔笑道。
我已經怒急至極,桃木劍一揮,幻起千萬重劍影,直朝刀魔罩去。
這次我是真的生氣了,自己一時手下留情,沒有殺掉這該死的傢伙,他居然就偷空殺了我的一個徒孫!我要是能向色魔朱不戒那樣,上手就要這傢伙的老命,也就不會這樣了。
刀魔見我的劍幕罩去,連忙揮刀來迎。一陣金鐵交鳴,暗夜裡閃爍起一片金星。也許這陣刀劍交鳴的聲音驚動了右廂房那邊,或者是暗夜裡的閃爍的金星引起了那邊的注意,我聽那邊一個聲音道:「師叔公,那邊有人打架!」
然後我就聽見一群人圍過來的聲音。
我知道是鄧師兄帶著那些徒子徒孫過來了,我怕那些徒孫能耐太差,萬一刀魔脫身,他們的氣管就可能真的要被割斷,於是,把剛才從色魔那裡偷學來的「無形刀」使了出來。
我當然不會使什麼「無形刀」,但「無形刀」的思想我卻能體悟得到,那就是將自己的身體化成利器,全力進攻!我將桃木劍揮舞開來,先不進攻,卻將自己包裹了個嚴嚴實實,形成一個巨大的「劍」,然後劍尖向前,整個身體高速旋轉著刺向刀魔。
「好大一把劍!」聽得出這是鄧師兄的聲音。
「像傳說中的『無形刀』,怎麼變成了劍了?」另一個聲音一聽就知道是宋師兄的。原來宋師兄聽得風聲也過來了。
刀魔見我突然變成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劍,連忙使出了他的風雷三十六刀。三十六聲金鐵交鳴,三十六點幽藍的光芒。我分明能感覺到刀魔手中的刀的顫動。可是,刀魔能在一瞬間發出三十六刀,畢竟不是浪得虛名,他略一後退,便即使出了他的成名刀法——七十二潑風刀!
又是一陣金鐵交鳴,我感到自己的進攻受到極大的阻力,就像自己的劍砍在了七十二塊石頭上,手臂震得隱隱著痛,虎口也感覺酸麻。可是,我畢竟還是佔了上風,只見刀魔踉踉蹌蹌地後退,猶如喝醉了酒,手中的單刀已經不太聽他的使喚了。
刀魔的刀,以快見長,現在他自己的刀已經不聽他的使喚了,那麼,他的生命也該結束了,這個魔鬼!
我劍化長虹,劍氣暴長,無形劍直刺那傢伙的胸膛!
我想,只需聽一聲「撲哧」,然後就能看見飛濺的鮮血,看見那個嗜血成性的傢伙慢慢地倒下,變成一具乾屍。
可是我聽到的卻是「叮」的一聲,感覺到的是巨大的震盪,幾乎有些把持不住手中的劍了!我大吃了一驚,急忙收了無形劍,斂劍退後幾步。仔細看時,發現一個黑影在三清殿上一閃,騰空飛起,沒入了沉沉的夜空。我暗叫慚愧,幸好那傢伙發的暗器只是擊中我的劍,否則,自己非得受傷不可!
等我驚魂稍定,再看刀魔時,早已失去了他的蹤跡。
我連忙問站在旁邊的兩位師兄道:「刀魔呢?」
「哪個刀魔?」宋師兄問。
「和我交手那個!」我說。
「跑了!」鄧師兄道,「那傢伙見你的劍一頓,在地上一滾就不見了,想是借土遁跑了!」
「這傢伙是個典型的怕死鬼!」我恨恨地道,「打不贏就跑,虧他竟然嗜血成性!」
「你在說什麼,師弟?」宋師兄莫名其妙地道。
「剛才和我交手的是三百年前風雷刀那個練刀入魔的傢伙!」我說,「這傢伙嗜殺成性,剛才一會就又殺了一個弟子。」
「你是說清林是他殺的?」宋師兄道。
「是啊,這刀魔的刀確實不凡,難怪當年那麼多武林宗師會死在他的刀下!」我說。
「早知道是這樣,我們剛才就該一齊上,將那老不死的一把捆了扔進爐子煉了!」宋師兄道。
「下次見了,一定不要放過他!」我說。
「剛才在殿上發暗器的是誰?」宋師兄問。
「不知道,應該是刀魔的同夥吧?」我說。
「那也是魔了?」宋師兄道。
「應該如此!」我說,「那傢伙的什麼暗器,讓我都差點受不了!」
「好像落在地上了,找找看。」鄧師兄道。
我們三個便彎腰來找,其他弟子在外圍警戒。
我很快就找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摸在手裡圓圓的,不知道是什麼。
「拿燈來看看!」我說。
一個弟子忙把電瓶照過來,我一看,不由得笑了:「呸,原來是一枚公章!」
「公章?」兩位師兄驚訝地道,「怎麼會是這玩意哪?」
「好玩,好玩!」我連連道,「一個用錢做暗器,一個用權做暗器,難怪老朱和我都有些受不了喲!」
「你把我們說糊塗了喲!」鄧師兄道。
「這事得從頭說起,」我說,「剛才我和色魔朱不戒碰到了兩個魔頭,一個叫刀魔——就是剛才跑了那個,一個叫錢魔,是五百年前因別人拿了他一錢銀子入魔的。色魔和錢魔交手,雖然用無形刀殺了錢魔,卻也傷在了錢魔的暗器金錢彈上。錢魔用錢做暗器,果然厲害!現在這個傢伙用公章做暗器,那就是用權做暗器了,威力果然不小!我得把這玩意拿給色魔,讓他看看它的來歷。」
「你說剛才色魔和錢魔交手?」宋師兄道。
「是啊!」我說。
「他也是魔啊,怎麼會幫我們殺魔呢?」宋師兄不解地道。
「他不是魔!」我說,「他自己一再說他不是什麼魔,他只是一個修煉成人形的豬精,在將要成仙的時候,愛上了一個女人,因為和心愛的女人結合,遭到我們教的干涉,從此就災難不斷。但他沒有要報復我們的意思,而只是想進入魔界找他的情人。」
「他的情人?就是那個山姑?」鄧師兄問。
「是啊,五百年前,芊姑因情入魔。也許成了魔王的什麼乾女兒之類吧,這些出來的魔怪都稱她公主、少主人。」我整理著一些記憶片段,連綴成了一個大概,「芊姑入魔,對我教進行了血腥屠殺——」
「屠教?」宋師兄道,「教藏典籍裡有詳細記載,兇手是誰一直是個謎,原來竟然是色魔的情人,那個所謂的被強姦的山姑!這太不可思議了!」
「芊姑沒有想到,那次屠教,我教竟會有人倖存下來,而且把我教發揚光大到了現在這樣的規模,於是就又一次掀起了血腥的屠教活動!」我說。
「這次,我們不能讓她得逞了!」宋師兄道。
「當然!」我說,「但是,這次芊姑手下有很多蝦兵蟹將,光是對付這些個蝦兵蟹將就夠我們受的了,不知道芊姑親自出手,那又是什麼模樣了!」
「到時再說吧。」鄧師兄道,「倒是今晚該怎麼辦啊?總不能讓大家不睡覺吧?」
宋師兄憂心忡忡地道:「是啊,這麼折騰下去,大家都會受不了的。」
「祝師弟,你看看今晚還會發生什麼事情,如果還要發生什麼,我們拼著不睡,也要把他應付下來;如果不發生什麼事情,我們乾脆回去好好睡睡,明天再商議。」鄧師兄道。
「這辦法不錯!」宋師兄道。
「那我就看看。」我說,念動真言看了看道,「今晚沒事了,我們可以好好睡覺了!」
「那好,我們去睡去!」鄧師兄道。
然後宋師兄就吩咐那些警戒著的道士們:「你們去把清林的遺體抬到三清殿去,也別守,早些睡覺。」
其他弟子應了一聲,一時就散了。我和師兄們道了晚安,還是回清風的寢室來。
寢室裡,色魔朱不戒仍然鼾聲不斷,這傢伙,想是真累了!
望著熟睡的色魔,我陷入了沉思。
如果色魔知道芊姑就是這次屠教行動的幕後主使,這傢伙會怎樣做?會不會立即凶性大發,來個窩裡反?面對一個曾經幫助過自己而又隨時可能成為自己的敵人的人,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