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魔 第六卷 第十二章 留小蔚祝捷夢樹妖
    進來的是小蘭和小蔚。

    小蔚還在抽泣,小蘭在勸。她們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也許聽見我在廚房弄響了碗盆吧,小蘭問:「捷哥,是你嗎?」

    「是!」我回答道,「我做晚飯了!」

    接著就沒了聲音,小蔚也不抽泣了,小蘭也不勸了。電視裡的聲音卻響了起來,是唐磊的《丁香花》那哀婉的曲調,也許覺得這歌不太適合她們的心情吧,電視裡的聲音馬上就變了:「姚明兩發兩中,為火箭隊再添兩分——」是體育頻道。

    客廳裡除了電視的聲音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吃飯時飯桌上也顯得很沉悶,大家都不說話,似乎一說話就會打碎碗,就會驚嚇到誰,就會惹起已經經不起任何驚嚇的小蔚的失聲痛哭似的。

    吃完飯,休息了一會,我想小蔚該下去了吧,那樣,我就可以和小蘭——呵呵,親熱了,呵呵!

    可是小蔚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像一個乖女孩似的,靠在小蘭懷裡,不言不語地看電視。

    我心裡老想著幹好事,實在沒有心情看什麼電視,起身試探著問:「小蘭,我下去了,小蔚要不要我送啊?」

    「你下去吧,小蔚今晚就在樓上和我睡,我們好久沒有在一起睡過了,我們兩姊妹要好好談談。」小蘭道。

    聽小蘭這樣說,我差點沒有急暈死過去。被色魔共體這麼多天,讓我堅持了這麼久,我心中的某些念頭早就按捺得很辛苦了。我這按捺了又按捺的情慾,幾乎就要噴薄而出了!可是,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等來的居然卻是她和小蔚睡!

    我心中惱火,可是,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

    我能表露出來嗎?人家和小蔚住一晚合情合理呀!朋友出事,安慰安慰,這是多麼自然的事情啊!而且我也明白,現在叫小蔚獨自一人面對那間自己被色魔姦淫過的房間,面對那張褥子上染有自己處女紅的床,就無異於把她推向自殺的邊沿。

    想想這些,我只好老老實實地下樓往門市去。不過一邊走我還是在一邊生悶氣,生誰的氣?生自己的氣!我怎麼就這麼倒霉啊?以前小蘭主動要和自己親熱,自己卻放棄了;後來自己想和她親熱,她又來了「大姨媽」;等她「大姨媽」走吧,一等就把個該死的色魔等進了自己的身體;那麼,等色魔走了自己該好好享受愛情的滋潤了啊,現在又出了個小蔚被姦污的事!

    一個字:霉!

    氣歸氣,霉歸霉,可是我心中還是能夠正常地想事的。我最後不是就這樣想了嗎:生什麼氣呢?小蔚都那樣子了,你還一心盡想好事,你還是不是人啊你!小蘭和小蔚是好朋友,你能不讓她關心自己的好朋友而和你苟合麼?你如果再一心想著幹你的所謂好事,那你就是畜生!

    心裡這樣一想,心情便好了些,畢竟自己不願意當畜生!

    到了空壩,我且不去門市,覺得有必要去練習練習跑步,免得心裡盡想一些污七八糟的東西。於是,我放著小步沿著公路向東方慢跑過去。

    天色已經不早了,河谷裡開始升起薄薄的輕煙,縹縹緲緲地給人以極美的感受。公路上行人已經不多,但仍然有收工收得晚的農民,抗著鋤頭挑著擔子在路上散漫地走,一點也不急的樣子。他們見我在練習跑步,都友好地和我打招呼,在小鎮上生活了一段時間,不少人已經認得我,我也認識了附近不少的人。

    跑了一趟,出了點微汗之後,我心情輕鬆了許多,於是回門市去,準備睡覺。

    睡在床上,我想盡快入睡,可是今晚偏偏就是入不了睡!一入不了睡,我就又開始亂想了。我想像自己正和小蘭走進她的臥室,相擁著走近她的床,吻著她的嘴把她放到床上……想得我熱血沸騰,渾身難受!怎麼辦?這樣下去恐怕今晚別想睡覺了!

    練習跑步,只能管當時,過了還這樣,我得想其他管用點的辦法。什麼辦法呢?對了,練功!

    練什麼功?管他什麼功!按昨晚師傅導引熱流的方法試著練吧。我爬起來,披上衣服,盤腿坐在床上,闔上眼以眼觀鼻,以鼻觀心,舌抵上顎,深吸氣,緩呼氣,弄了好半天,終於澄清了心中的雜念。我開始用意念去導引丹田里的那股氣息,那股氣息還真聽話,我稍一導引,它便跟著我的意念湧來,我的意念就像前行的汽船,那股氣息則像船後湧動的浪花。於是,我導著它先下行,然後上行,如此幾遍之後,我覺得渾身清爽,便和衣躺下,準備在自己心靈空明的時候盡快入睡。

    我躺著,心裡再無雜念,意念這艘汽船也停靠到了某個朦朧的地方去了。但我感覺丹田那股氣息似乎並沒有休息,反而像已經被我激活了,他們已經不需要我的導引,就自動在我身體裡遊走,沖關奪隘。當它在前進中遇到了阻礙的時候,它就會進行強力衝擊,一次衝擊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直到衝開為止。每衝開一個關隘,我就會覺得特別的舒服,心中很不願意讓那種感覺跑了,於是我就讓它自己這樣遊走,自己卻在朦朦朧朧的享受氣息沖關奪隘的舒服感覺中睡著了。

    朦朧中,腦海裡忽然閃出一副圖畫來,然後又像過電影似的,我看見了些奇怪的現象!

    ********

    漆黑的夜!

    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是快要下雨了的那種夜晚。

    一片面積不大的松樹林,高大的樹幹直插雲天,樹冠的深黑與天一個顏色,一條小路從松樹林蜿蜒穿過。走在松林裡的小路上,踏著軟綿綿的松針,間或踢到一塊碎石塊,腳下會發出沙沙沙的聲音。頭頂是深黑的樹冠做的「天」,沒有一絲光明能夠透過茂密的松樹冠落到地上來。

    松林裡的一絲亮光來自一個人手中的電瓶。

    藉著電瓶光,我看清了那人的臉龐,這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人,穿一襲長袍,黑天瞎地的也看不是什麼顏色。他獨自一人在林中緩行,看樣子還很悠閒,因為他的嘴裡哼唱著一首歌:「你吻我的那個夜晚……那時侯的愛情,為什麼就能那樣簡單……」呵呵,還是個心不老的老小伙子!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居然夢見一個在松林裡悠然慢行的唱歌的老頭!他又不是我爹,我憑什麼會夢見他呢?

    那老頭慢慢地走,我的視線就跟著他走。他走過一棵樹,又走過一棵樹,再往前走,還是走過一棵樹——黑夜裡沒有其他參照物,我就只能看見往他身後閃去的是有著巨大干的黑乎乎的松樹。他走了多久,我的視線就跟了多久。這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覺得無聊了,他還沒走出這片林子。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夢,我想知道自己在哪裡。做夢嘛,夢中一定會有自己的,可是,我並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我似乎其實只是一個看客,像看電影一樣,自己甚至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看這場電影。

    他終於停下來了,嘟噥道:「今晚是怎麼了?怎麼在這林子裡走了這麼久還走不出去?」

    是啊,這也是我要問你的!這麼點點大的面積的一個的林子,你怎麼老在裡面晃悠就是不走出去?

    那人用電瓶往前照了照,看見了林子外的黑黢黢的房子,不由笑道:「呵呵,原來馬上就到林子邊了啊!」

    「2002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得更晚一些……停靠在八樓的二路汽車……」他又開始唱,繼續往前走,我想,你這下該走出去了吧?要到哪裡就到哪裡去吧,整得我都累了!別像你唱的那輛「二路汽車」那樣停靠得不是個地方!

    「咦,怎麼還沒有出去啊?」他又停下了,又用電瓶往前照,還是剛才一樣,能看見林子外黑黢黢的房子,就十幾步遠近便可以出林子了。

    「莫不是闖到倒路鬼了呀?」那人道,「不會吧,這條路,走了沒有一萬趟,那起碼也是上千趟了,還會遇到什麼倒路鬼?」

    那人見前面不遠就是自己的房子了,也不管其他的,又往前走。

    我的視線就又辛苦地跟著他走,走了不知道又有多久,他終於不走了。

    「倒路鬼!一定是倒路鬼!」那人嘟噥道。

    他又把電瓶朝前照了照,房子仍然在前方不遠處,仍然是再往前走十幾步就可以出林子了,可是,他就是走不出這林子,到不了自己的家!

    「是何方神聖?小道什麼時候得罪了你,請明示!」那人道,聽他口氣,好像是說自己是個道士。

    沒有回答。黑沉沉的松林裡除了那人自己的呼吸聲,沒有其他什麼聲音。

    「再不回答,休怪小道不客氣了啊!」那人又道,聲音拔高了些。

    還是沒有聲音,只有那人急促的呼吸聲和黑得不見五指的夜。

    「嘿嘿,」他冷笑了,「想嘗嘗師傅教我的驅鬼術是吧?那我就成全你!」

    那人放下了電瓶,電瓶的光指向了地上的一塊石頭,藉著燈光,我見他右手在左手心裡書了個什麼符,然後雙手做運氣狀從小腹往胸前撈,似乎端了一盆水般費力。當雙手抬至胸口,他便將右手平放在胸前,做護衛胸脯狀,那只畫上了符的左手則向前方虛空拍出。只見一股綠幽幽的光從他的左手心裡射出,直射前面的一株樹幹巨大的松樹。那光劍一般一閃而沒,直入巨大的樹幹,消失在了黑沉沉的夜裡,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事後也似乎沒有引起什麼反應。

    「難道是我多疑了?」那人道,「不會吧?今晚明明有問題呀!」

    那人話音剛落,沉寂的夜裡立即響起了一種你一旦聽了就不會忘記的聲音!

    那是一種高分貝的巨大的聲音!

    「哧——哧——哧——」這聲音不像人發出的,一個人即使有著再尖利的嗓子夜發不出這樣的聲音,因為它尖利得就像跨江斜拉橋那些斜拉鋼絲做成的一把巨大的鐵掃帚掃過小日本當年叱吒太平洋上的黃蜂號的甲板一樣,「哧哧哧」地幾乎要把你的耳膜劃出千百條口子。

    很快,我就看見了那人面前的那一株被幽幽綠光射中的松樹的巨大的樹幹劇烈地搖晃了起來,而它的黑得分不清到底是樹冠還是天空的上半身也跟著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樹妖?」那人道,「樹妖!」

    「呵呵——呵呵——」難聽的高分貝的哧哧聲變成了深沉而巨大的歎息聲,聲音似乎好聽了不少,但是這次的聲音卻似乎是那樹的根發出的,因為它那樣深沉悠遠,就像傳自地底。

    那人害怕了,撿起放在地上的電瓶扭頭便跑,我的視線於是也跟著他跑。剛跑得幾步,我突然發現他前面的樹全都在動,不是往他身後跑形成相對運動,而是左右運動著,在他的面前形成一道道屏障,讓他跑無處跑!

    那人跑了一陣,也許是心情緊張,或者是因為歲數大了吧,早已是氣喘如牛,再也跑不動了,只得停下來喘粗氣。

    這時,我看見那些巨大的樹,已經圍成了一個圓圈,而且一齊都把樹枝伸出來,垂向中間的那個人。

    突然,那人覺得一個籐狀的東西從身後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時嚇得「哇啦哇啦」亂叫起來。

    正在他亂叫的時候,那搭在他肩膀上的籐狀物忽然滑至他的腰間,把他攔腰抱住,往後一卷,竟然把他凌空捲起,一下拋入了無邊的黑夜裡……

    我尚沒有看清是什麼捲走了那人,我的眼前一黑,便什麼也看不見了,就像電影放完了一樣。

    我茫然四顧,想知道自己在哪裡,猛然間卻看見了近眼睛處堆放的貨物,原來我醒著呢!

    我的夢就此結束!

    這是什麼夢?這原則不能算是夢,因為我自己本身是醒著的!那麼我看見的是什麼呢?是走火入魔後產生的幻景嗎?

    想到走火入魔我倒有些害怕,因為剛才自己導引氣息之後就讓它自己運行去了,難說就不是走火入魔。我想,我還是再導引一下試試,看有沒有問題吧。

    我起來盤腿調息,氣息在體內運行非常正常,而且運行之後,自己感到特別舒爽,沒有任何不適,不像是走火入魔!

    既然沒有走火入魔,我看見的是什麼,我也就懶得理睬了,睡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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