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我心裡想著見鬼老伯的事,眨巴了三下眼睛,便又一次進入了陰界。
我立足的地方居然不是貧民窟,這令我非常吃驚。我看了看四周,見我站的地方是一個小院,院子圍著高高的石砌圍牆,只有一道大門,大門外站著五六個身強力壯的高個鬼,每個鬼物的手裡都拿著陽界大公司裡保安常拿的那種叫做警棍的玩意兒。見門衛森嚴,我就沒想進去,只是沒想到自己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我轉過身往一條小巷走,穿過這條小巷,便來到了一條寬闊的大街。我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遊逛,想找個茶館之類的地方落腳休息一下或者和其他鬼物聊聊天。可是大街上全是些大酒樓、大公司、大商場,見不到那種適合我進的茶館。我只好又揀一條小巷子鑽,我知道那種低級茶館一般都在那些不起眼的小巷裡安家落戶。
我進了一條很窄的巷子,裡面有低矮破舊的小商店,有擺得下兩三張桌子的小飯館,當然也有我喜歡的那種簷前挑著個「茶」字幡的小茶館。
我毫不猶豫就走了進去。
「老闆,給我泡杯茉莉花茶。」我沖茶房喊。
「好呢——」一個打扮成小二模樣的小鬼應道。
一會兒他便給我泡來了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茶,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茶香,歎道:「好茶!」
「客官,特級茉莉花茶,一塊錢一杯。」小二滿面帶笑地道。
「不貴,不貴!」我說,見小二站在我面前不走,知道他是要收錢,便伸手從衣兜裡摸了一塊錢給他。
小二看了看我給的錢,笑著道:「客官,你這是陽界用的錢,在我們陰界可沒有用處!」
我這才想起自己沒有冥幣,這可如何是好!我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小二怕是看出點什麼來了,問:「客官,你是才到陰界吧?」
我只好順著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那你就是窮鬼了!」小二尖酸地道,「窮鬼跑茶館喝茶,你可真會享受!」
我傻子一樣站著,不知道怎麼辦。在陽界我可從沒有出過這樣的洋相!
「怎麼辦?」我只好求助於心中那個魔了。
「拿你的劍抵押啥,包準管用,呵呵!」色魔居然幸災樂禍!
「你他媽就這點主意!」我恨道。
「嘿嘿,試試啥,也許行喲!」色魔仍舊嘻嘻笑道。
我看了看自己,覺得自己也確實沒有什麼可抵押的,就這劍看起還值兩個錢,那就抵押吧,反正回到陽界我的劍還在。
我把劍遞了過去,並且道:「我身無長物,就這一樣東西值點錢,你拿去當了做茶錢吧。」
「呵呵,你想怎地?」小二後退一步道,「光天化日,你敢動粗麼!」
我苦笑道:「誰要動粗啊?我不是沒錢嗎?用它抵茶錢啊!」
小二也許見我實在不像動粗的樣子,猶豫了好一陣才敢來接,沒想到,劍剛入他的手,立即發出白森森的寒光,嚇得小二忙把劍扔在了地上。
我感到特別奇怪,怎麼這劍會這樣?
我正愕然,小二卻跪下道:「客官大人大量,不和小二一般見識,饒過小二吧,小二也是苦命鬼,幫人跑堂也不容易,你就不要嚇唬小二了!」
我忙道:「小二哥,你快起來,我不知道這劍會這樣,真的!我真的是沒錢,要用它作抵押!」
「客官,你還是把劍收起來吧,它要殺我呢,我怕!」小二道,「你身上沒錢不要緊,到衰鬼慈善部去登個記,就可以領到救濟,那時再來還茶錢吧。」
我聽說衰鬼慈善部,忙問:「在哪裡?我正要找呢。」
小二站了起來,用手指了指方向說:「從這個巷子出去,穿過大街,往左走一百五十步,進一個小巷,穿過就到。」
我聽他說的和我剛才來的路徑一樣,忙問:「就在那裡嗎?」
「就在哪裡,是一個小院,有保安守門。」
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說:「小二哥,相信我,我去去就來,一定還你茶錢!」
「去吧,去吧,茶錢我幫你貼算了!」小二像怕極了桃木劍,忙不跌叫我走。
我起身走出茶館,沿原路返回。我走在這條小巷裡,問道:「這劍怎麼一到小二的手裡便發光啊?」
「嘿嘿,你道是誰都敢拿呀?」色魔冷笑道。
「怎麼回事?」我不解地道。
「這是桃木劍!雖然進陰界時隨即化成了一把普通的劍,可它骨子裡還是桃木劍!」色魔道,「是桃木劍就有殺鬼的天性。漫說一個店小二,就算牛頭馬面它也敢動!」
「原來它放光是這個原因呀!」我恍然道。
「我呸,桃木劍殺鬼於無形,放狗屁的個光!那光是牛鼻子老道封的那些符起作用時發的,如果不是那些符鎮著,那小二哪還有命在!」
原來還這麼複雜!
「那些符幹什麼要阻止桃木劍殺鬼呢?」我問。
「這你得去問那個姓張的牛鼻子!」色魔恨恨地道,「去問問他,憑什麼讓這該死的桃木劍只知道殺我,卻不殺一個店小二!」
我終於樂了:「那是因為你傢伙幹盡壞事該殺,那還用得著問麼?小二哥雖然勢利,但還不至於到該殺的地步,所以它就不准殺!哇,這可真算得上一把寶劍呀!」
「走你的吧,抒什麼情啊!」色魔悻悻地道。我心情忽然好起來,不禁哼起了小調,穿過大街,又進入一條小巷,正走著,忽然聽得一聲喊:「救命啊——」
那聲音拖得長長的,我抬頭一看,這肺差點沒氣炸!
只見前面不遠處,一個胖男鬼被三個瘦男鬼按倒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儘管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掙扎,可是無論怎樣也掙不開那三鬼的控制。而旁邊另一個男鬼則正抱住一個長相周正的女鬼實施強暴!那女鬼想是見我到了,張嘴喊了一聲,便被那男鬼把嘴摀住了。
我義憤填膺,不顧一切衝了上去。見我跑去,那按住男鬼的三個鬼騰出了兩個向我迎了過來。我看了看這兩個鬼,兩個都瘦得皮包骨頭,似乎一陣風都能把他們吹到,叫人不由聯想到他們的死因,是不是死於縱淫過度。我正猜想著,那兩鬼已經餓狗撲食般朝我撲了過來。
我想我即使赤手空拳也有把握對付這兩個瘦鬼,且怕再次弄出鬼命惹麻煩,便不拔劍,與這兩個鬼打了起來。
在部隊那些年,別的沒學好,拳腳工夫倒是學得馬馬乎乎,這兩瘦鬼哪裡是我的對手,三拳兩腳便給我打趴下了。我也懶得管他們,看了一眼被按倒在地的男鬼一眼道:「剛才三鬼按你按得住,現在就他一個鬼也能按得住你?真他媽是個軟蛋!」說罷理都懶得不理他,逕直朝正在那女鬼身上辛苦經營的色鬼走過去。
那個色鬼正在興頭上,根本沒有想到我能打敗他的三個同夥,仍然在瘋狂地脫女鬼的衣服。其時,他已經把女鬼的衣服脫光,扔到了地上,他暫時還沒有脫女鬼的褲子的意思,只用一截繩子捆了女鬼的手,然後一手按住女鬼的嘴,一手在女鬼的下身摸,卻把空著沒處放的一張鬼嘴朝女鬼的上身亂親。
我走上去,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道:「大哥,怕該夠了喲!」
他居然頭也不回地道:「兄弟,急什麼!不是說好了的,挨個來嘛!」
我大怒道:「挨個來你娘!」一邊說,一邊照他的腦袋就是一拳。這一拳打得還真重,居然把這傢伙打得暈暈乎乎,竟然翻著眼睛調過鬼腦殼來,搖搖擺擺地,好一陣後,腿一軟就倒了。
我拍拍手,覺得真不過癮,沒想到陰界的色鬼就這副不經打的德性。我轉過身去,望著那兩個倒在地上的瘦鬼和那個依然按住那個軟蛋的鬼道:「你們過來!」
他們還真聽話,居然都過來了。我又對那個軟蛋男鬼道:「去給你的女鬼把衣服穿起,趴著幹啥,真是熊胞!」
那軟蛋鬼瑟瑟地爬起來,嘟噥道:「她不是我的女鬼,我只是個過路的!」
原來是這樣。我吼道:「那就快滾!」
那鬼便一溜煙跑了,另外三個瘦鬼聽得喊滾,也要跑,我又吼道:「轉來,誰叫你們滾了?」那三個鬼便猥猥瑣瑣地轉來。
「你們去把那個色鬼給我弄過來,裝死呀?裝死就沒事了麼?順便捆把女鬼的繩子給解了!」我說,又回頭對那女鬼道:「你跟我們到警察局去,把經過講一下。」
那女鬼望了我一眼,冷冷地道:「我不去!關你什麼事啊?」
我聽得這話,差點沒氣死。手指著她,半天沒說出一句話。那女鬼雙手已經解開,利索地穿好衣服,竟然頭也不回就走了。我這一肚子氣沒出的地方,見面前立著的三個鬼還敢偷偷地笑,不由得大怒,一頓拳打腳踢,打得幾個鬼物抱頭鼠竄。我連喊:「滾!滾!滾!不滾打死你們!打死你們!」那幾個鬼物聽得喊滾,知道這次是真的了,立即跑的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