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天空掛出一道彩虹。「好美!」我讚歎道。
「子惜,心情很好哦?」衛青平說。
「是呀。這次好好的教訓了一下那兩個壞蛋,太解氣了。哼,我最討厭這種為富不仁的人了。」我有一種行俠仗義的感覺。
「不過江湖險惡,以後還是不能太任性行事。」衛青平笑道,「老是幫你『欺負人』,也不知是對是錯。江湖上,還是越少樹敵越好。」
我心裡想想,也有道理。除了這兩個人,我不是就已經得罪了司徒靖那幾個人嗎。我點點頭:「我以後會注意的。不過這兩個人實在太可惡了,不教訓一下心裡氣不平。」
沈默道:「我會有分寸的。子惜,你放心,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我會保護你的。」這話竟似不止是說給我一個人聽的。
衛青平輕輕一笑:「那若是她得罪了整個武林呢?」
「那我就和她一起做整個武林的敵人。」沈默平靜的一句話讓我的心頭一顫。
衛青平哈哈一笑:「好!說的好!」
「我唱支歌給你們聽吧。」此時我們只是慢慢在行,我提議到。他們欣然同意。
我抬頭看著天空,烏雲已經快消散殆盡,陽光探出笑臉,彩虹淡淡的浮現於碧藍的天空。開口唱到:「人生路上甜苦和喜憂,願意與你分擔所有。難免曾經跌倒和等候,要勇敢的抬頭。誰願常藏躲在避風的港口?寧有波濤洶湧的自由。願是你心中燈塔的守侯,在迷霧中讓你看透。陽光總在風雨後,烏雲上有晴空。珍惜所有的感動,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陽光總在風雨後,請相信有彩虹。風風雨雨都接受,我一直會在你的左右……」
我在心中暗暗祈禱,願我能與他們成為永遠同行的好朋友。小衛這麼關心我,他不會對我有惡意的,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出現了誤會。這兩個人,都是我的朋友啊。
一路上不時有一些武林人士模樣的人從我們身邊打馬而過,看來他們很可能也是去參加壽宴的。
前方出現了兩條路。一條是道路平坦的官路,一條是未經修整的小路。「子惜,走哪條路?官路比較好走,需要三天到慕容山莊。小路可以兩天到,但是路上沒有好的客棧和酒樓。」沈默問我。
「壽宴要三天後才正式開始。我們無需趕時間。」衛青平說。
「還是走小路吧。早去能早打聽一下情況。」我說。
沈默點點頭:「我也想走小路。」
對於騎馬,我稍微適應了一些,但也只比往日多堅持了一兩個時辰。沈默照例到我身後做我的靠椅。衛青平冷哼一聲:「怪道有人想走小路。」
「小衛,別這麼說嘛。」我故意苦著臉對他說。他看看我,欲言又止,有些不高興。
「別理他。的確是因為人少,所以我才想走小路。不然怎麼照顧你。」沈默低頭輕聲對我說。我的耳朵被他的語聲弄得癢癢的,對上他那關懷又含笑的眼神,心裡不免有一絲慌亂。不不不,他只是在幫助朋友。我對自己說。腦海裡浮現出若梅含情脈脈地看著他的樣子。
「咦?」衛青平疑惑地說。
「怎麼啦?」我問。
「那個木姑娘好像在我們後面。」
我扭頭繞過沈默看見一個紅衣女子騎著馬,距離我們大概十來米。只見她舉鞭用力策馬一下,那馬快步趕上我們。當她經過我們身邊的時候,我看見她側頭看了我們一眼,對我露出一絲鄙夷的神情。哎,那個眼神真讓人火大,似乎在說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我的逆反心理又起,故意揚聲高唱:「誒∼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頭。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啊。從此後,你搭起那紅繡樓呀,拋灑著紅繡球啊,正打中我的頭呀。與你喝一壺呀,紅紅的高粱酒呀,紅紅的高粱酒呀,紅紅的高粱酒呀嘿。」
沈默、衛青平都驚異地盯著我。而前面那個身影,則用力打馬幾下,奮力跑遠了。衛青平笑著搖搖頭:「你這個女娃啊!」我得意的用食指在鼻子底下一抹:「哼!」沈默笑笑:「你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第二日中午,我們行到一片荒野,遠遠可以望見炊煙裊裊,想必是一個村落或者一個小鎮。
我們放慢速度,衛青平說:「明日中午應該可以到慕容山莊。」
「在哪個城裡?」我只知道跟他們趕路,都不知道是往哪裡而去。
「在白鶴鎮,並不在哪個城裡。」
微微有點失望。
「那白鶴鎮有個曲水酒家,美食不少。」他衝我微笑,似乎知道我之前為什麼失望。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他又將眼光瞟過沈默:「鎮外有個曉霧林,依山傍水,十分美麗。」
「是嗎?那等我們辦完事情,一起去遊玩一下。」我說。
正在說笑間,我忽然聽見一陣隱隱約約的哭聲傳來。在這荒郊野外,連飛鳥都少見,怎麼會有人在哭?我正疑惑,只聽沈默一聲喝道:「不好!」,然後扔出一支飛鏢。前方路邊林子裡一個身影倒下。我們快馬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個婦人正上吊自殺。她身後有兩座新墳。
我將她枕到我的腿上躺好,不一會兒她悠悠醒來,緩緩睜開了眼睛。她似乎怔了幾秒鐘,然後眼淚流下來:「幾位何苦要救芸娘,我已是生無可念,唯願一死。」
「姐姐,人生在世誰不會遇到一個溝一個坎,等你走過去回頭看的時候,就知道那些困難都沒什麼了不起。只不過你現在是在過這溝溝坎坎的過程中,才會覺得難覺得痛苦。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啊。」我誠心誠意地說。生命是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無論如何我都要打消她的死意。
「姑娘,多謝你好心勸我。可是,可是我已經無臉活在這世上。」她嗚嗚哭泣。
「姐姐,如果方便的話,你不妨說給妹妹聽聽。」
她猶豫了一下,看看我,歎口氣:「唉,罷了,既是要死之人,說給妹妹聽又何妨。我,我被我夫君休了。」
「什麼?」我大驚。她一聽,將頭低下。「姐姐,你真傻啊!」我不禁抓住她的雙臂說。她疑惑地抬起頭。
「你夫君將你休了,那是他對不起你,是他沒有慧眼沒有福氣。你為何為了一個對不起你的人自殺?你不是應該好好活下去還要活得漂漂亮亮的,讓他後悔一輩子嗎?」我認真地說。
她拭淚的手停了下來,眼睛裡露出吃驚的神色,看來是有人第一次對她說這樣的觀點。「可是……」
「難道姐姐你離開了他,生活難以維繫嗎?」
「那倒不是。」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好好活下去,過上好日子給他看看?女人並不是男人的附屬品,沒有男人照樣能活得精彩,擁有屬於自己的一片天空。啊,難道說你是因為受不了別人的閒言閒語?哎呀,姐姐,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人是為自己而活的,怎麼能因為別人的幾句廢話不明是非的話就送掉自己的性命呢?別理會那些俗人!」
「好妹妹!」芸娘一把握住我的雙手。她的淚水滑過臉龐:「謝謝你對我說這些。可是石郎他……」
「姐姐,這天下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嗎?我看姐姐花容月貌,別再想著那個什麼石郎了,乾脆再找個更好的吧。」
「子惜!不得胡言亂語。」沈默突然沉著臉喝道。然後又對芸娘說:「這位夫人,萬勿見怪。我的朋友並非有意冒犯,她……」
「公子不用擔心。這位妹妹天真爛漫,心胸開闊,見識不凡,她快言快語我又怎會見怪?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三位的相救。只是,唉……」她眼睛裡淚花翻滾,卻又強行忍住,片刻後說:「其實我尋短見也不止是因為石郎休了我。而是……我公婆近日被人殺害,我夫君說,兇手是……是我的父親。」
「啊?」我不免吃驚,「這怎麼可能呢?既是兒女親家,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們趙、何兩家原本是世交。我和石郎從小親梅竹馬一起長大,婚後感情融洽。公婆對我也很好。一個月前我和石郎外出了幾天,等我們回到家才得知公婆已經……已經被人殺害。石郎他看了傷口,說是由我們趙家的太乙鉤所傷。而我爹娘又……又雙雙懸樑自盡,石郎說他們是畏罪自殺。」說到這裡她伏到我身上嚎啕大哭。
「這可就奇了?既然是世交,怎麼會變成仇家?」我想不明白,沈衛二人也有點吃驚。
「我也想不明白。我爹爹和公公是多年的朋友,生死之交,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但是,但是那傷口的確是太乙鉤造成的,這讓我無言以對。」
「你能確認你公婆致死的原因是太乙鉤嗎?」沈默問道。
芸娘沉思一下:「傷口形狀的確是我們趙家太乙鉤造成的,而且是『太乙旋風』這招。但是,我總覺得不是我爹爹所為。我也說不上來具體原因,只是我的感覺。可是石郎他並不相信我。畢竟,太乙鉤這種兵器是我們趙家獨有,而那套太乙鉤法世上也只有我爹爹才會。」她眼圈又紅,「石郎恨我爹,恨我,視我為仇人之女。他……爹娘公婆已去,石郎他又恨我。我孤零零的何苦苟存於世?我今日祭拜完爹娘和公婆,心想下去了也好,能找他們問個清楚明白。」
「芸娘,這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你這樣輕易地死去,對得起生養你的父母,對得起含冤死去的公婆嗎?你不是認為不是你爹所為嗎?你為什麼不去找證據呢?」
「可是,可是公婆真的是死於我們趙家的太乙鉤啊,我……」
「芸娘,振作起來!只要有一絲的疑惑,你就要努力去證明。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再說了,你連死都不怕,你還怕什麼?」我鼓勵她。
她迷茫的眼神漸漸清明,慢慢自語道:「不錯,我爹爹是不會這麼做的,他不會……我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就算石郎他現在恨我不理我,但是真相大白的那天,他一定會再來找我。啊,對了,如果真的不是我爹爹所為,那麼爹娘的死也很有可疑!」她收斂愁容,臉上出現一種堅毅的表情。
「姐姐,你有何打算?」
「我,我也不知道。再去調查一下我們離開那幾日所發生的事情吧。」
「呃,這位夫人,你暫時還是不要過於勞累,切勿再過度傷心。因為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衛青平說道,之前他曾替芸娘把過脈。
「你是說?」芸娘猛然抬頭說。
「夫人,你有喜了。」
芸娘的臉上似喜似憂,一時間似乎感慨萬千。最後她說:「今日多謝三位相救。不然芸娘真是要鑄成大錯。請受我一拜。」她似要跪下,我趕緊攔阻她。她只得一福:「再造之恩,來世結草啣環再報。請問公子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秦子惜,這位是沈默,這位是衛青平。」
「三位恩人,芸娘打算到前面鎮上的清水庵暫住,那裡的師太與我家十分熟識,她會好好照顧我的。日後,芸娘一定會好好報答三位。」
「芸娘,不要這麼說。什麼報答不報答的,這是上天不讓你做傻事,你只需好好活著,將孩子養育**就好。」我握住她的手說。
她辛酸地笑笑:「不知你們前往何處,我是否耽誤你們了?」
「我們去慕容山莊。」
「慕容山莊?石郎他也去了那裡。」她神色黯然。忽然她拿出一張紙給我:「妹妹,這是石郎給我的休書。假若你見到他,請問他要不要我和孩子。如果他要就請他到清水庵來接我們,如果他不要,日後你再把這休書還與我吧。」
這個芸娘真是一個癡情女子。我點點頭,接過休書。
我們將芸娘送到了鎮上,她執意不肯耽誤我們,沒有讓我們送到庵裡。而我們經此一耽擱,也快馬加鞭,爭取能日落前到達下一個小鎮。
太陽已只剩下最後一線餘暉,前方的小路上出現一個黑點。等我們漸漸靠近,才發現原來是一匹馬正在路上徘徊吃草。「這不是木姑娘的馬嗎?」衛青平疑惑地說。
我們幾個翻身下馬,決定四周看看。因為這馬並沒有被拴起來,顯然有什麼事情發生。我們向林子裡走去。忽然聽見一聲怒喝:「住手!你,你知道我爹……」話還沒說完就突然停了,應該是被人點了啞穴。
「哼哼,臭丫頭,脾氣挺辣的。我管你爹是誰,天王老子現在也救不了你。你還是乖乖地聽話吧。」一個臉上帶疤的男人正猙獰地笑著,逼近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木姑娘。他的身後還站著兩個黑衣人。
沈默扔出一支飛鏢,衛青平也拔劍衝了過去。疤臉聽見鏢聲,一個翻身,躲了過去。「什麼人?敢壞我冥玦教的事情?」疤臉喝道。沈默和衛青平互相看了一眼,停住腳步。我暗自忖道,難道這冥玦教十分厲害?沈默問道:「閣下是冥玦教哪位?不知對這位姑娘意欲何為?」疤臉哈哈笑道:「我是冥玦教左使追風,這位姑娘是我們教要追拿的叛教之人。我們教內之事,還請兩位不要插手。」沈默眉頭一皺:「左使追風?」衛青平朗聲一笑:「哈哈,追風大人,可惜我們今天非要救這位姑娘不可。得罪了。」說話間就亮劍而上。
見他們幾人打成一團,我悄悄走近木姑娘。她似被人點了穴道,無法動彈也不能講話。我對她說:「你不要擔心。他們倆會救你的。」她的一雙美目複雜地看了我一眼。
不多時勝負已分,那疤臉低喝一聲,三人閃身幾丈遠。「你們好大膽。等著瞧!」說完恨恨而去。
沈默「唰唰」幾下,解開了木姑娘的穴道。她悶哼一聲,緩緩站起身。她衣服被劃破,臂上有幾道血痕,看來剛才必定經過了一番苦鬥。
「木姑娘,你沒事吧?」衛青平問她。卻又立刻尷尬地扭過頭。原來木姑娘的肩頭衣服被劃破,露出了肌膚。我暗笑,古代人還真是保守。
木姑娘反應過來,立刻用手摀住肩膀。她又氣又急地說:「今天的事,你們不許說出去!」說完瞪了沈默一眼,快步走出樹林。
「咦,救了她連聲謝謝都沒有?」我搖搖頭。
「算了,反正我們也不是為了她的感謝。」沈默安慰我。我卻想著剛才木姑娘瞪他一眼是什麼意思。
「那個冥玦教是什麼組織?」我要豐富一下江湖知識。
「是一個神秘的教派。他們雖然在江湖活動,但是很少有人見識到他們的真實面目。」衛青平說。
「他們是壞的嗎?那個木姑娘真的是他們組織的嗎?」
「好與壞?呵呵,以後你就知道了。江湖中,是正是邪,不是那麼容易分辨的。」衛青平輕輕一笑。
沈默道:「走吧。」衛青平猛然哈哈笑道:「追風左使?沒想到我們居然能碰到追風左使!哈哈哈。」他復又對我意味深長地說:「子惜,以後你可要小心這追風左使!冥玦教可是一個很可怕的組織。」
我看了沈默一眼,他不發一語,眉頭卻微微皺起。
難道,這冥玦教真的是一個恐怖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