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能者 第一卷 低調的囂張 第七十九章 一直很安靜
    「小張,唱得好,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聽張若敏一亮歌喉,十多個刑警隊的警察們都瞪大了眼睛,齊齊喝了聲彩,使勁地鼓起掌來。張仁華還拿起茶几上的一朵玫瑰,興沖沖地跑上去獻花。

    這裡是一間沒有什麼名氣的卡拉OK路邊店,唯一的優勢就是房間夠大夠便宜,今天是趙北鳴上任的第一天,於是下了班後,陳征飛便把沒有任務的刑警們都叫上,來這裡搞個歡迎儀式。

    「今天是趙隊長上任的好日子,我們還是請他來一曲吧。」張若敏放好麥克風,看了一眼正在猛灌啤酒的趙北鳴,淡淡地說道。

    「不行,趙北鳴的歌聲殺傷力太大,讓他喝酒就行了。」張仁華帶頭起哄,「小張,我們都要聽你唱,一起共事這麼久了,今天才知道你歌唱得這麼好,比歌星還唱得好!接著唱,再接再厲!」

    「是啊,是啊,我們要聽小張唱。」刑警們都跟著起哄了,「趙隊長負責喝酒,小張你又不喝酒,就負責唱歌助興吧。」

    張若敏不理他們的起哄,微微一笑,坐回到了沙發上,說道:「你們誰愛唱誰就去唱,反正我唱累了,不唱了。」

    「小張,聽說你快要調走了,以後我們也聽不到你的歌了,就再給我們多唱幾首吧。」一直在埋頭抽煙的刑警隊長陳征飛忽然抬起頭來,悶悶地說了一句。

    正和同事碰杯的趙北鳴手一顫,一杯滿滿的啤酒忽然灑了一小半出來。

    「什麼,小張要調走了?」幾個年青刑警都吃驚地叫了起來,「不行,好不容易來個美女,才幹了一個月就走?陳隊長,你可絕不能同意!」

    「小張是要高昇了,我們怎麼能擋她的道呢?還有,這件事現在還是小道消息,我們內部知道一下就行了,誰也別往外傳。」陳征飛說到這裡,轉過頭對張若敏說道,「小張,以後有空時,記得回K市來看看我們。」

    刑警隊的幾個小伙子都對張若敏有點意思,聽了這話,才明白張若敏是要調離K市,不由得悵然若失,都輪流上台拿起麥克風,唱了一些情歌,並紛紛表示把這首歌獻給張若敏小姐,也就是借此機會向張若敏暗送秋波。

    一時間,張若敏成了焦點,而今晚真正的主角趙北鳴被冷落在了角落裡,他默默地抽著悶煙,一根接一根地抽,不一會,煙灰缸裡就多出了四五個煙頭,把包廂裡熏得烏煙瘴氣。接著,趙北鳴就昏得不行了。

    抽過煙的人都知道,醉煙比醉酒還難受。煙癮一般的人,連著抽幾根煙,就會造成吸入的尼古丁和一氧化碳在血液中過量,產生中毒反應。趙北鳴現在就是這樣,就像昏車那樣,忽然很想嘔吐,於是衝進衛生間裡哇哇了半天,卻啥也沒吐出來,於是頭昏腦漲地走了出來,說道:「喝醉了,不行了,我得回家去躺一會。」

    刑警們就起哄了,說誰不知道你趙北鳴是酒神,這麼兩支啤酒還不夠你漱口的,你丫的就別裝了,然後七手八腳地把他按倒在長沙發上。

    張若敏一直微笑著看著大屏幕,偶爾用眼角的餘光看看趙北鳴,看到他這副樣子,就忽然站起身來,出了包廂。

    小伙子們唱了一會歌,忽然發現張若敏不辭而別了,不由都鬱悶起來。刑警隊雖然還有一個叫周倩的MM在場,但她屬於五大三粗的北方姑娘,柔道和喝酒比老爺們還牛,讓小伙子們找不到憐香惜玉的感覺。

    小伙子們正在鬱悶的時候,張若敏忽然拎了把木吉它進來,大家的情緒立即高漲起來,紛紛叫道:「張若敏要開演唱會了!」

    張若敏搬了張高塑料椅,坐在台上,把麥克風調低,微微一笑,說道:「來K市工作了兩個月,來分局也有一個月了,一直受到大家的呵護,有功勞讓我去立,有罪犯讓我去抓,我很感謝你們。在這裡,我還要特別感謝趙北鳴師兄,我剛去派出所工作時就跟著他,他教給了我很多很多的東西,呵呵,有些東西是我想像得到的,有些東西是我想像不到的。反正這兩個月,我收穫了很多,也改變了很多。我想,我會很懷念這段時光的。所以今天我想送給大家一首歌,這是阿桑的一首《一直很安靜》,這幾天我一直在聽這首歌,越聽越入迷。阿桑是我很喜歡的一個歌手,可惜她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就像我們曾經失去的青春和愛情。唱她的歌,我不想再用電子音樂,所以我剛才特意去向老闆借了這把吉它,來配這首歌。」

    大家都鼓掌叫好,然後目不轉睛地看著張若敏,只有趙北鳴聽出了張若敏的話外音,於是心裡更是堵得難受,低著頭一聲不吭。

    張若敏秀氣而修長的手指輕撥琴弦,一串優美的和弦在包廂裡飄起,她輕輕地唱起來,嗓音略帶一點磁性,帶著淡淡的落寞,將這首歌的意境唱得淋漓盡致。

    空蕩的街景,想找個人放感情。

    做這種決定,是寂寞與我為鄰。

    我們的愛情,像你路過的風景。

    一直在進行,腳步卻從來不會為我而停。

    給你的愛一直很安靜,來交換你偶爾給的關心。

    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

    「好!好!好!」張若敏剛唱完一段,大家都忍不住拍起掌來。只有趙北鳴聽到最後這一句,心臟就像被一隻怪手攫住了一樣,忽然間十分難受。

    張若敏低著頭,把臉微微地向左側著,專心地彈著過渡的和弦,烏黑柔美的頭髮滑落下來,遮住了她的右臉,這一幕美得令人窒息。無論是誰,在專心致志地做一件事時,都有種獨特的魅力,何況張若敏本來就很美。

    你說愛象雲,要自在飄浮才美麗。

    我終於相信,分手的理由有時候很動聽。

    給你的愛一直很安靜,來交換你偶爾給的關心。

    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

    給你的愛一直很安靜,我從一開始就下定決心。

    以為自己要的是曾經,卻發現愛一定要有回音。

    給你的愛一直很安靜,除了淚在我的臉上任性。

    原來緣分是用來說明,你突然不愛我這件事情。

    …………

    這些歌詞聽在趙北鳴耳裡,便明白是張若敏特意挑的這首歌,來向他告別的,一時間心裡頗有些酸酸的,一個聲音在心裡瘋狂地叫著:糯米,這不是三個人的電影,是我一個人的獨舞,你知道嗎?我騙了你,卻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是迫不得已的,你知道嗎……

    張若敏唱完,右掌輕按,吉它的鳴響聲戛然而止,她站起身來,低聲說了聲謝謝,就要出去還吉他,大家這才如夢初醒,拚命地拍掌起哄:「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張若敏微笑道:「嗓子都唱啞了,不能唱了。」

    大家又起哄:「那就彈奏一曲,這年頭肯彈吉它的女孩太少了,一定要再表演一個。」

    張若敏無奈地搖頭一笑,重新坐回椅上,想了一想,說道:「古典吉它我沒學過多少,就只會幾首,我就彈一首比較熟悉的《愛的羅曼史》吧。」

    吉它和弦聲悄悄地響了起來,如靜靜的月光,又如湖面上連綿的水波,聽得大家如醉如癡,陶醉在一個電子音樂輻射不到的簡單而美好的意境裡。

    只有趙北鳴聽得很難受,這首曲子他曾聽大學同學經常彈,當時還笑話他跟彈棉花似的。但此時聽張若敏信手彈來,那連綿的主音就像一根針在不停地戳著他的心窩。

    有時,沒有歌詞的輕音樂曲子更容易傷人,特別是聽在酒入愁腸者的人耳裡,會讓你的思緒任意翻飛,想起很多痛苦的往事,和痛苦的選擇。

    張若敏一邊彈奏,一邊側著頭,溫柔的眼波靜靜地注視著趙北鳴,似乎在回憶那些過往。

    趙北鳴心中一顫,嘴唇忽然開始哆嗦起來,在張若敏眼波的注視下,他終於崩潰了,大步地衝出房間,奔到過道盡頭,一把推開過道上的窗戶,仰頭望著黑暗的天空,大口地喘著氣。

    陳征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跟了出去,叫道:「喂,又要吐了嗎?衛生間是空的,你去外面幹什麼?」

    趙北鳴擺了擺手,說道:「讓我一個人靜一會。」

    陳征飛默默地看著趙北鳴,見他哆嗦著手在點一根煙,他連按了幾次打火機,火苗時而竄上來,時而熄滅,卻一直沒有把煙點燃。

    陳征飛歎了口氣,掏出自己的打火機,走了上去,幫他把煙點上了,忽然說道:「和小張鬧矛盾了?」

    聽了這話,趙北鳴手一哆嗦,煙忽然掉在了地上。他搖了搖頭,自嘲地說道:「靠,今晚酒精中毒了,煙都拿不穩了。」

    「和小張鬧矛盾了?別瞞著我這個老刑警,我剛才都看出來了,也聽出來了,你們之間有問題。」陳征飛堅持著再次問道。

    「老狐狸,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別瞎扯蛋,我和小張之間什麼事都沒有。」趙北鳴惡聲惡氣地說道。

    陳征飛沉默了一會,然後緩緩地說道:「我年紀大了,不太喜歡看網絡小說,卻特別喜歡看《誅仙》,裡面有一段話,我甚至能背出來——多少年後,你回首往事,還記得當年曾有人對你低聲訴說心語嗎?那因為年輕帶著天真有些狂熱的話語,你可還記得嗎?就像深深鏤刻在心間、不死不棄的誓言!你有沒有張開雙臂,將那心愛的人,擁抱在懷裡?」

    趙北鳴今晚喝酒沒用異能,所以酒意此時都湧上來了,一直在憑堅韌的意志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聽了這段話,尤其是最後一句,他的眼圈頓時紅了,啞著嗓子吼道:「媽的,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年青的時候,也曾經錯過一個女孩。很多年後,我做夢的時候,還經常會夢到她,在夢裡,我根本不記得自己是結過婚、有了小孩的人,一切都和當年一樣,是那麼的美好。有時候醒來後,我會沒出息地淚流滿面,但我不敢哭出聲來,因為我身旁睡著我的老婆。」陳征飛低沉的聲音迴盪在整個過道裡,「我和她談了三年戀愛,卻從來沒有抱過她,她賭氣離開的時候,我出於面子問題,也沒去攔住她,結果三個月後,她就和別人結婚了。所以我背下了這段話,背給自己聽,也想背給你這樣的年青人聽。如果有一天,你的心上人要離開你的時候,就讓那些面子、顧慮什麼的都見鬼去吧,你要抱住她,不顧一切地抱住她,絕不能讓她離開你。要不然,你就會像我這個老頭子一樣,要用幾十年的時間來嘗試忘記她,而且還忘不掉。」

    趙北鳴仰頭望著天空,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陳征飛見趙北鳴背對著他,一直不作聲,於是歎了口氣,又回包廂去了。

    趙北鳴藉著酒勁,讓多年未曾流過的眼淚,肆意地臉上縱橫著,這一刻,他只是一個脆弱的大男孩,再也不是那個鐵血無情的執能者。

    直到一個甜美而略帶沙啞、甚至還帶著點哭腔的聲音驟然響起在耳旁,趙北鳴才身子一僵,猛地從自己的世界裡清醒過來。

    「趙老摳,是什麼事情,能讓你這個大男人哭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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