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說到這份上,倒真的讓程風吃驚不小,她怎麼知道自己是妖?自己的身份,在這世上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的啊。.
想到這裡,程風忽又想起了之前華爾西的威脅,心想,『也不知道現在華爾西把我的身份公佈出去了沒有。』
程風面色不悅,冷冷道,「胡說八道,以後再敢胡說,就不要再跟著我了。」
說著他已站了起來,小靈嘴邊卻是閃過一絲笑容,程風這麼說,顯然是答應他了,「謝謝公子,以後我就是公子的丫頭,有什麼需要打理的,公子儘管吩咐就是。」
程風面色依舊冷淡淡的,看不書是什麼表情,「你收拾下,我們要離開這裡。」
程風這麼做,也實在有些無奈,誰讓這個看似軟弱無力,又似高深莫測的狐狸妖知曉了自己的身份呢。如果不讓她跟在身邊的話,那就只剩下一個解決辦法了,便是殺了她。
既要殺她,當初不就白救了麼?
再說,此次醒來,程風乃是為了彌補前世的罪孽的,萬萬不可隨便再下殺戮。
程風換過衣裳,正準備離開,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小靈打開門,來人正是金中藥。
這一個多月來,金中藥沒少照顧自己,每天三餐的藥都是由他親自送來的,程風也瞭解到,金中藥在八百年前便是地獄城裡一等一的煉藥師,後來因為那場變故不得已才隱居到這裡,這麼說來,他也算得是一代高人了。
程風略有些吃驚,金中藥一般都是清晨來送藥的,眼下已是深夜了,他才把藥送來,程風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金中藥畢竟是前輩,程風恭敬的道,「金前輩,怎敢勞駕你天天為我送藥。」
說話間,小靈已經走上前把藥接了過來,轉放到程風手裡。
金中藥緩緩笑道,「你啊,這次算運氣好的了,天絕只刺穿了你的胃,以後吃東西的時候慢些就沒什麼大礙了,要是天絕再往旁邊偏一些的話,你的心臟就沒用了。」
他又接著道,「這藥是我金中藥的密方,你喝了啊,包你生龍活虎,這是最後一貼了,我提前把它送來,本來是要明天再喝的,你趕緊趁熱喝了吧。」
小靈也道,「是啊,公子,這些日子你喝了金前輩的藥,精神明顯好了很多,這既是最後一貼,喝下去就沒事了。」
程風沒說什麼,只看了眼金中藥,「謝謝前輩關心。」
他又復坐了下來,一口一口的喝藥,他喝的很慢,每喝一口便要休息一會,他的胃的確被天絕傷重了,只要吃得快些便灰感覺到揪心的痛苦。
靜靜吃完,程風把碗送到小靈手裡,然後站了起來,「金前輩,這些日子,若不是你的關照,只怕我程風也不會再醒來,請受我一禮。」
他長長一行禮,然後道,「我還有要事在身,今晚便要離開了,前輩的大恩,在下永記在心。」
金中藥微微一歎息,「我早就料到你們年輕人的心始終向著外面,終是留不住的,我們相遇,也算得是有緣人,以後只怕再難有相見的時候了,來,這兩顆藥丸是我金中藥花了數十年心血研製出來的密藥,具有長年補身的作用,你們現在把它吃了吧,以後的路上,會對你們有幫助的。」
程風拿起藥丸,仔細的端詳起來,只見這顆藥丸只有半個指甲大小,圓圓滾滾,還帶著幾分白色的光澤,程風一口吃了下去,笑了,「謝謝前輩。」
程風又朝金中藥行了一禮,然後往外走去,「深夜告別,來不及向梅老前輩辭行,還望金前輩轉告一聲,梅老前輩的大恩,在下一直都會記在心裡。」
然後他朝小靈瞟了一眼,「小靈,我們走吧。」
金中藥沒有送行,他只是站在屋子裡,靜靜的看著程風一步步往外走去,嘴裡還數著數,「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七步——倒!」
倒字一落,程風剛好走出了七步,頓覺心口大痛,身體一片酸麻,幾乎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骨頭都軟了下來,身子竟是連站也站不穩,當下倒了下去。
小靈同樣如此,挨著程風倒在地上。
程風這才驚覺,反手指著金中藥,不置信的道「你,你,你竟然對我下毒?」
金中藥這才緩步走出,在程風身前蹲下身來,嘿嘿一笑,「你才看出來啊。說明你還不是很笨。」
程風牙尖在打顫,隨後似乎想通了什麼,釋然一笑,「我說呢,你今天怎麼會提前一天送藥過來,原來你早就知道我要離開,如果此刻不來,那以後就永遠見不到我了。」
金中藥朝他豎起一根大拇指,「聰明!不過已經太遲了,你同時種了世上兩種最毒的毒藥,百日侵魂湯和七步斷魂散,縱使是你神仙,也難逃一死!」
程風並沒有生氣,臉色依舊平和,「你在我喝的藥裡面下了百日侵魂湯,然後剛才給我們吃的妖粒是七日斷魂散。你考慮得果然周到,怕一種毒毒不死我,便用了兩種毒。」
金中藥大笑,「你又猜對了,天絕在千年前就已成名天下,被天絕穿心而不死的人,你還是第一個,面對這樣的人,我自然不能大意。」
程風面色一苦,「百日侵魂湯一旦入體,百日後身體自當腐爛而死,而七步緞魂散入體後,一旦走出七步,便回靈魂出鞘,死得更慘。」
金中藥露出欽佩之色,「你說的一點都不錯,可惜你已喝下百日侵魂湯,也已走出七步。所以,你今天必死無疑!」
程風深深呼吸,任命的咬著下唇,「好,我已輸了,你為何要殺我?」
金中藥冷笑不已,「我想殺你所以殺你。」
「你胡說。」程風道,「一個隱居了八百年的人,一個八百年未粘過鮮血的人,決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就想殺人。」
金中藥哼道,「你懂什麼,我想殺誰就殺誰,用得著理由嗎。」
程風一臉的堅毅,「你既已打算殺我,當初又為何要救我,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一個活了八百年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個如此矛盾的人。」
金中藥來了興趣,「那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殺你?」
程風別過頭,「當初你既已救我,那時候你還未曾未想過要殺我,殺人的念頭,定是你在這一個月內萌生起來的,至於你為什麼改變注意,無外乎兩個原因,要麼是威逼,要麼是利誘。」
金中藥微微瞇了眼睛,他發現程風不但聰明,而且大膽,這些都只是他的猜測他竟然也能說得如此不卑不亢,「哦?那你說是威逼還是利誘呢?」
程風想都不想,直接說,「當然是利誘,一個八百年前的隱居高人,梅花老前輩的拜把子兄弟,怎麼可能會被逼迫。」
金中藥不得不佩服起了程風,等著他下面的話,程風瞪著他,接著道,「一個隱居了八百年的高人,自然不把金錢和權利放在心上,煉藥師也不會追求力量,所以,誘惑你的不是金錢,不是權利,也不是力量,如此說來,就剩下一種誘惑了——色誘!只要是個男人,就沒有人過得了這一關!」
他死死的盯著金中藥的雙眼,金中藥竟然感到了一股寒意,現在他明明是勝者,卻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冰寒。
程風說的太對了,他明明一點都不知道,卻能說的如此逼真!他已在氣勢上輸給了程風。
他咳嗽了兩上,然後用更加冰冷的眼光看著程風,「不管你說的對不對,反正你今天都死定了。」
程風依舊看著他,「這麼說來,要殺我的是個女人了,我在這世上只得罪過一個女人,但是她的魅力決然沒有達到讓你拜倒在她裙子下的地步,也就是說,這個女人我不認識,但是她卻如此憎恨我的存在,如此急著想要除掉我,你知道為什麼嗎?」
金中藥愣了一愣,搖搖頭。
程風道,「原因只有一個,他這麼做的真正的原因並不是要我死,而是——她在**你,她希望看到你為她流血,為她殺人。只想看著你一步步的走向淪落,走向崩潰。她真正的目的是要徹底毀滅你的心!」
一翻話,讓金中藥身後出了一片冷汗,這一點,他之前決然沒有想到,他真的以為程風是想要霸佔她的身體,在欺負她,虐待她……
如此說來,金中藥的眼睛已經死了一半。
程風歎息著搖頭,「如果你有把握殺了我,大可下手。」
金中藥咆哮起來,眼睛爆發出野獸般的光芒,「你以為我不敢嗎……」
程風冷冷笑了出來,笑聲裡面帶著不屑,「不是你不敢,而是你根本殺不了我!」
「真是個瘋子,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領……」金中藥話還沒說完,忽然一道光芒閃過。
他已經說不出話了,因為他看到了程風那雙比野獸還要可怕的眼光,那雙血色的目光,含滿血絲的紅色眼光。
那血目之中彷彿帶著強大無比的束縛之力,讓他根本動彈不得。
瞳力!
竟然是瞳之力!
程風目光如炬,眼睛忽然緩緩的震動閃爍起來,可怕的血色光芒蕩漾開來,他的眼睛,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清晰的倒映出金中藥的身影,金中藥彷彿已經存在於他的眼睛之中,此刻被一柄大刀刺穿了身體。他已經奄奄一息。
程風冰冷的聲音讓他的靈魂都震動起來,「順便告訴你兩件事,世上的一切都逃不過這雙眼睛。還有,你用毒千年,卻在今天犯了兵家之大忌,你不該同時對我用兩種毒,以毒攻毒,再毒的毒藥都不再有毒。」
金中藥在那雙眼睛之下完全的陷入了恐懼之中,但是他是不甘,「你,你身邊的這個丫頭,她,她她只吃了我的七步斷腸散,她必死,哈哈……」
程風淡淡道,「你又錯了,她每次給我餵藥的時候都會自己先償償,她照樣沒事……」
夜裡,只剩下一雙不甘的眼睛。
「碰……」
一道光芒閃過,彷彿是金中藥從程風的眼睛裡面飛了出來,結果,他的軀體真的被一柄大刀所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