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花時錄 第三卷 一笑傾城 章一一三 兩個女人和神秘客人
    少奶奶與銀屏兒主僕兩個互相誰都不敢看誰,都紅著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兒,二少奶奶稍稍壓下了心裡的一股子燥熱,然後咳嗽一聲,銀屏兒也趕忙抬起頭來看了裝腔作勢的自己主子一眼。

    銀屏兒倒也是個玲瓏的心思,就從剛才那一句話,再加上她看自己主子那眼神兒,又有了這幾天以來心裡的一點兒尋思,便頓時猜了出來,定是自己與陳羽的事兒已經被二少奶奶發覺了。

    想來一定是那日那死冤家躲在被子裡,還是被二少奶奶發現了,可是,二少奶奶既然發現了他,他又是怎麼逃走的呢?為什麼二少奶奶對此諱莫如深呢?

    以銀屏兒的智慧,她當然會想到有出現那一種事兒的可能,甚至於,依著陳羽那死冤家的性子,他還真是就敢辦那種事兒,再加上這些天來二少奶奶那麼反常的表現,銀屏兒心裡幾乎已經開始在想像當日房中的情景了。

    但是,想歸想,銀屏兒臉上可是絲毫不敢透露出來,二少奶奶這個人,要面子的緊,她不主動說的事兒,你若是提醒她都要在她心裡落下不痛快,又何況是這種難對人言的羞人事兒呢?不過,銀屏兒卻是忍不住想,是不是今天回去那邊府上,二少奶奶找了那些人,就是要把陳羽……

    在這個時候,銀屏兒幾乎忘了自己的尷尬處境,忘了自己犯的這個罪過,要是擱在前些日子,二少奶奶便是為了遮醜明裡不說,暗裡也早就把自己許出去放給外面小子了,她心裡想的全然都是二少奶奶到底要怎麼對付陳羽的事兒。

    想著想著,銀屏兒不由得心裡慌亂地偷眼看了自己主子一眼,只見她正鳳目含威地看著自己呢。銀屏兒心頭一動,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伸出手去抓住了二少奶奶裙子,邊哭邊說道:「婢子錯了,都是婢子耐不住寂寞,主動勾引了陳羽,錯全在婢子一人,少奶奶要罰要打,就全衝著婢子一個人來吧,不要去難為那陳羽了。婢子……,婢子求您了!」

    這便是銀屏兒的聰明處,她即便是大約知道了自己的主子的那件事兒,也知道二少奶奶之所以去找人收拾陳羽,最主要的原因並不是因為自己與陳羽私通的事兒,而泰半是因為陳羽曾經對二少奶奶不敬,但是她說話求情的時候,卻是絕口不提自己主子的事兒,只說是自己這裡犯了錯,求二少奶奶不要為難陳羽。

    只有這樣,只有讓自己主子免了尷尬與羞憤,才有求情成功的可能性。否則的話,二少奶奶惱羞成怒,指不定非但保不住陳羽,最後二少奶奶會連自己也恨上了。

    其實,這麼些天二少奶奶明知銀屏兒與那陳羽私通,卻並不責罰她,倒有不少同病相憐的心理在作怪,銀屏兒這一求情,卻反而讓她心裡那點子同病相憐的感覺消失了。

    她瞭解銀屏兒,知道極有可能是陳羽先去勾引的她,又何況在她心裡便是認定了陳羽是一個壞透了的人,現在銀屏兒卻反而為陳羽求情,倒叫她心裡惱怒起來,更是下定了決心要狠狠的收拾陳羽了。

    只見她一腳踹開了銀屏兒的手,冷冷地說道:「從現在起,你就不要出府去了,等我把那陳羽綁了來在你面前,便有你來親手一刀一刀刮了他!」

    銀屏兒聞言頓時愣住了,她當然知道二少奶奶是一個心狠起來了不得的人物,但是她還是沒有想到二少奶奶竟是要殺了陳羽,當下她心裡不由得大急,頓時哭著抱住了二少奶奶腿,一連聲地哀求了起來——

    陳羽並不知道兩個女人正在最後商討著對自己的處理意見,這兩個女人,一個堅決要讓自己痛不欲生而後快,這個女人曾躺在她的身下快樂的呻吟過,另一個則千哭萬求的希望那一個能放過自己,而這個女人,曾經有幾次機會都差一點就可以躺在自己身下快樂的呻吟。

    這兩個聰明的女人,她們都知道這件事背後真正的原因,但是卻誰都不說,一個是不能說不敢說,一個是不想說害怕說羞於說。

    而她們討論的中心人物,正悠然自得的坐在

    ,前往長安城的另一個煙花勝地,平康裡起鸞樓。

    本來郁巧巧是說什麼都要去的,但是牽涉到買下那條巷子的事兒太多,倒把她給絆住了,一時之間抽不出空跟著陳羽一塊兒去。反倒是陳羽這個事主兒,能夠清閒地到處閒逛,看戲,喝酒,赴花約。

    到了起鸞樓,陳羽才剛下馬車,有那眼尖的,便高聲唱喏道:「柳大家的客,陳爺到!」刁子寒小過等留在了外面大廳,陳羽便在待客嬤嬤的引領下笑著走進去,才走了幾步,便看見那邊婠兒已經迎出來了。

    她看見陳羽自然是笑得小酒窩都出來了,卻是對那嬤嬤沒有什麼好感,於是陳羽便看到一幕讓他嘖嘖稱奇的奇觀,那小丫頭婠兒居然一邊對自己笑著,笑得臉蛋兒一片暈紅,一邊卻又冷冷地對那嬤嬤說:「我帶爺進去就是了,你回去吧!」

    陳羽呵呵一笑,自來像婠兒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是最容易有小脾氣的,尤其她又是柳大家的貼身丫頭,便連那鴇兒有時候都要看看她的臉色,自然是越加的趾高氣昂了。不過,當她獨自對著陳羽的時候,卻是一點兒都看不出剛才那傲氣的神情來,這時的她,羞答答嬌嫩嫩,才像是一個十五六的小姑娘呢。

    陳羽便走便說道:「哪裡來的那麼些個小脾氣,以後不要對人家那般說話,換做十幾年前,指不定人家也曾是一榜花魁呢!」

    婠兒聞言撅著小嘴辯道:「爺淨胡說,也不看她長得,便是退回去三十年,也做不得花魁,只好做個引路奉茶的罷了!」

    陳羽聞言呵呵一笑,「退回去三十年?那嬤嬤才多大?只怕三十年前她才剛七八歲呢,做的什麼花魁!你呀,就是跟爺頂嘴的時候顯出本事來了,以後再頂嘴,看爺不打你的小**!」

    婠兒到底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哪裡吃得住陳羽這話,聞言便不由得迅速燒紅了臉蛋兒,然後杏眼流波地嗔了陳羽一眼,兩手纏著自己的一綹頭髮,低著頭小聲說道:「爺最壞了,動不動就要打人家**!」

    陳羽看這小姑娘才十五六歲那眼神兒卻已經很是有些撩人的意思了,竟是不比杏兒差到哪裡去,可見越是喜歡耍小性子的女孩子,便越早懂得勾人。當時兩人正一前一後邁步上台階,門口已經有人撩開了厚厚的簾子恭請陳羽進去,陳羽便沒有再說什麼。

    但是小丫頭婠兒卻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把握到一個機會,自然不肯放棄,便咬著嘴唇兒用蚊子哼哼一般的聲音說了句,「不過,爺要是想打,便也由得爺打便是!」

    說完了,她便一個歡子先跑進了屋裡,反倒是陳羽聞言一愣,站在那裡笑了笑,這才又邁步往裡面去。

    陳羽到了樓裡,柳如眉正在看書,看見婠兒進來的時候,她便已經站了起來,陳羽一進來,她便口稱老師翩然下拜,陳羽也不客氣,大剌剌地受了她的禮,然後便看向那婠兒,只見她的目光與自己的眼神兒一碰便飛快地盪開了去,那番羞煞煞的意味兒卻越發的撩人,真真的少女風情令人不由得神為之奪。

    柳如眉讓陳羽坐下了,自己才也在一個凳子上坐了下來,陳羽在屋子裡掃了一眼,問道:「怎麼,我竟是第一個來的不成?」

    柳如眉聞言笑了笑說道:「老師如此看重弟子,倒叫弟子好生惶恐,沒錯,老師您確實是第一個到這裡來赴約的。」

    陳羽呵呵笑了兩聲,又問道:「不知道今天你邀請的,都還有誰?」

    柳如眉看見婠兒以後倒了茶來,便站起來親自為陳羽奉茶,她向來是一個對老師極為尊重的人,即便像陳羽這樣的,只教了她一點皮毛之術的老師,她也肯定是畢恭畢敬。

    給陳羽奉了茶,然後她才坐下說道:「今晚請來同樂的人,除了老師之外,還有一個是蘇小小妹妹,至於另外的一個嘛,那是弟子的好朋友,只是,弟子卻不便告訴老師她是誰,等她來了,老師一見之下便自然會明白了。這樣一來,便一共是四個人,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哦!」聽著柳如眉居然在那裡賣關子,陳羽馬上便對那個她不肯透露的客人留起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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