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方實施《國商策》開始,開放軍備製造,設立襄陽銀莊,劉協正在一步步接近自己的目標,自然不希望被荀彧等人阻止,他沉思片刻,喝了盞茶,才與蔣琬道:「公琰,你接手中治略公有一段時間了,你來說說整個大漢目前有多少商社?」
蔣琬道:「大漢現在有商社兩千八百六十餘家,其中在襄陽銀莊存金財過億錢的有八百二十餘家,每年納稅過億錢的有七十餘家,實力排名前十的都是國商,第一的是東南商社,每年納稅過十億錢(不要被數字嚇住了,就是十萬斤黃金),其次就是江東船社,每年納稅六億錢以上,最後一名是舞陽侯(糜竺)的樊城商社,每年納稅三億錢以上,但舞陽侯的南陽商社卻每年虧損兩億錢左右,不僅與此,各大糧社都是在虧,只是舞陽侯平定糧價舉措最大,所以虧得最多,治略府雖然不停的補貼,還是虧損嚴重!」
劉協示意他停下來,道:「糧社的虧損是有很多問題存在的,朕再慢慢考慮,今天只談商軍的問題。」
頓了頓,他又道:「朕打算將這些商社進行整合,建成規模更大的集商社,集商社的整合思路有三個,一個思路是廣泛類型,一個集商社涵蓋各行業;其二是精深類,集商社經營範圍局限在某個特定行業,但對行業影響非常大,或許可以實現對商市的控制,當然朝廷的《工商稅賦法》將進一步完善,分成《工律》、《商律》、《稅賦律》,在《商律》中明細規定商社不可一家獨大,某個行業中至少存在三家同等規模的商社,而且禁止商社之間聯合形成對壟斷價,侵害百姓和朝廷的利益;其三是區域合作類型,比如南陽糧社就可以和襄陽酒社聯合,也可以和酒樓聯合。通過這三種整合方式,使商社進一步擴大,形成的集商社實力會更強,這樣的集商社就可以有實力對外貿易,獨立通過西域,向安息、貴霜帝國貿易,甚至通過海路向身毒(印度)南部進行貿易,還可以走的更遠,他們也有能力做更多事情,比如一些大漢朝廷不方便做的事情!」
賈詡最先領悟過來,道:「聖上的意思是讓商社對外掠奪,但大漢朝廷並不出面,此便不損大漢仁德之名,又可獲得實際利益!」
劉協滿意的一笑,道:「何止這些,朕的這些集商社每個若能掌控五萬商軍,他們自己花錢養,對於一些小國,他們自己可以出兵,將土地佔下來經營,他們會怎麼做,便和大漢朝廷沒有關係,朕要的就是稅賦,他們佔下來的土地,他們自己建設城池,推廣農田,但土地是大漢的,三十年後,這些土地就會劃歸大漢管轄,商社自己再去尋找新的土地,要想賺錢,除了土地,他們還需要人口,大漢的人口不夠,他們自己想辦法,只要他們手裡有軍隊,他們就會有辦法,即使是安息這樣的大帝國,有十個大規模的集商社同時發動進攻,安息也難逃一劫,而大漢只會從中獲利良多,不會有任何損失,也不用擔心窮兵黜武導致國力衰退。」
「朕的目標是要培養兩百萬工匠,百萬學子,四十萬的學者,十萬的良將,這不可能完全依靠朝廷來做,商社自己要想發展,就要為朝廷做這些事情,而朝廷不出一文錢,同樣能夠擁有大量人才,朝廷也不用出錢去養這些人,商社會用自己的利潤去養他們,而朝廷的賦稅只會多不會少!今天我們面對南北之戰,所以所有的學府和軍院都在大量出產人才,預備軍也有了存在的價值,但一旦我們完全統一了,朝廷就沒有必要保留這樣多的軍隊和大將,如果朝廷將這些將軍們都下放民間,那就是浪費,襄陽軍院和預備軍也將慢慢失去它存在的必要性,所以統一的步伐要停頓,等集商社開始走上朝廷安排的步伐,為大漢人才培養體系擔任承接作用,那麼就可以統一了,此後的事情就交付商社們去做!」
「下面的問題就是怎麼控制這些集商社和他們的商軍!集商社是一把銳利的匕首,他可以使大漢不費一絲國力就能擁有大片土地和財富,但也可以反過來刺傷大漢,所以諸位愛卿一定要為朕想個萬全之策!」
劉協的話一說完,荀彧、張昭和胡昭三人便極力反對,他們知道只要集商社和商軍的政策一開放,以前的儒商之風氣就將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就是商社們像匈奴人一樣四處搶掠。
張昭更是說道:「聖上至今未有一策有如此之險,此策之下,商社必搶劫虜掠各地,雖非大漢所為,亦有損大漢之威,今西域諸國願歸順大漢,皆因我大漢廣有仁德之名,乃禮儀之邦啊!」
賈詡、龐統、楊修皆表示贊同劉協,陳群、蔣琬則不表態,保持中立,認為需要細細斟酌。
陳群雖然只是保持中立,但對劉協而言已經足夠了,諸人中只有陳群最敢於直諫,他對劉協瞭解最多,也最中肯,如果他出言反對,那這策肯定有非常嚴重的問題,但只要他不說話就是劉協按自己的意思先推動下去看看效果。
劉協當即站起身道:「天下仁禮不過虛言爾,若國力空,僅有禮而力弱,只被人欺爾,莫說民趨之以利,國又如何不是如此呢,今天南北之戰,如何以仁德來決斷,朕在南方大治十年,天下百姓之心多歸附,然百姓真的是全心歸附嗎?如果不是朕手中握有六十萬精兵,二十萬鐵騎,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他們周全,他們願意棄北投南嗎;若是以仁德斷之,北方諸葛亮等人為何不勸皇兄投誠,蓋因他們還以為自己尚有餘力一搏,其之力不過手中握著七百萬百姓和五十萬餘萬的軍士而已,到底何人爭霸天下用的是仁禮德義,你們給朕舉一個出來,沒有國力和軍力之強,仁禮德義全是廢話,昔日黃帝勝炎帝何嘗用的不是武力,難道你們敢說炎帝就無德嗎?」
「今天朕就用炎帝、黃帝兩位賢帝和你們論證下,一談農,炎帝姓姜,本為西羌遊牧之民,進中原,用火耕之法,廣開農墾,而黃帝姓姬,亦中原北方之遊牧,然未有農耕,後黃帝敗炎帝,得其部落,方有農耕之事;二談德,炎帝開農耕,使百草醫疾痛,推民織,日中為市,附歸百姓部族多安樂,而黃帝盛武功,凡有不平者,皆伐之;依朕來看,炎帝仁德比黃帝勝過不知多少,然炎帝黃帝之戰,仍以炎帝為敗,可見真正的國戰之中,仁德都是虛的,都是廢話,你們若是一直教導朕用仁德征服天下,是不是要朕做一個亡國之君啊!」
張昭和胡昭皆無話可說,荀彧則道:「非讓陛下失武功,然殿下征伐諸地,尚可施仁政,使百姓安樂,願歸附大漢,若商軍從征,則以利為上,當地之民必苦之,如何能歸順?」
陳群微微乾咳一聲,乃道:「陛下,黃帝得炎帝之民仍以己民待之,方有今日炎黃之族!」
劉協微微點頭,道:「那你們就想辦法幫朕限制商軍,沒有必要因為這一點而全盤否定商軍之利吧!」
荀彧道:「若陛下執意要行商軍之策也無不可,泰州、遼州、興州和西域不可讓商軍插手,安州、瀛州皆為島地,難以掌控,且本地之族不知大漢之禮教,可讓商軍前往!」
劉協道:「這樣限制是必須的,然而還不夠,其他幾位愛卿可有其他良策?」
賈詡道:「臣有八條定設,可為陛下管制商軍。」
劉協大喜,乃道:「文和速言!」
賈詡道:「其一,諸商社僅集商社才有權建設商軍;其二,集商社批復之權只能有陛下掌控;其三,各集商社無權招募兵丁,若有需要,可向統帥府申募,由統帥府在預備軍、駐防軍和外族中統一徵募,凡兵丁每年之軍餉、軍備、操練用錢皆由集商社自行出資,且商君之諸將,必須由統帥府統一自襄陽軍院和統帥府中調撥;其四,商軍諸將任命之權歸屬統帥府;其五,凡商軍用兵,皆應有記錄,設商軍從事,替朝廷監管商軍;其六,凡商軍回歸大漢,只可在朝廷規定的集聚地進行操練,不可越地半步,違規商社取消商軍建制許可,其商軍就地解散,或暫時由朝廷接管。其七,凡商軍之將領,所有俸祿由朝廷根據戰績和商社之利撥付,商社不得另撥付錢款,但每年需根據支付將領官職向朝廷支付租金;其八,商軍每軍建制不得過五萬人,且一旦朝廷有需要,將領可調軍隊前往朝廷指定之定;如此一來,商軍仍然歸屬大漢統帥府掌管,各商社不過臨時租用,凡朝廷需要,可隨時調回,統一調度!」
劉協還沒有說話,荀彧乃道:「若是如此,商軍之弊盡去,陛下可安心用之!」
陳群亦道:「有此策,陛下可坐擁百萬大軍,然不需一分軍餉,陛下征伐天下之地,無需朝廷一文錢、一粒糧,此乃天下奇策之首!」
賈詡亦道:「世間神謀,難有出陛下此策左右者,吾皇實為四百年方出之明君!」
劉協哈哈大笑,乃道:「此皆諸位之功,無需過贊!」復令陳群和蔣琬令天下各大商社社長前來襄陽聚議。
華夏二年四月底,各地大商社社長皆雲集襄陽雄楚殿,劉協還沒有到來,諸商皆在殿中靜候,諸人皆問舞陽侯糜竺此次皇上又有什麼新詔令,為何要命諸人都來聽詔。
糜竺雖然事先得到消息,已經和南陽、襄陽、新野二十多家商社達成聯合成立荊州武德集商社的約定,甚至都請劉協御筆親賜了商號,準備在五月十八正式掛牌,但卻笑道:「我也不得而知,諸位還是靜候聖上宣詔吧!」
東南商社的吳博也提前半個月就得知了消息,也早早聯合十餘家商社談過聯合成立集商社的問題,甚至和在大漢財力同樣強健的江東船社在秘密商談,加上吳家同時掌控的江東鹽社,準備成立一家大漢實力第一的集商社。
他們這些商社都是打算跨各個行業,爭取在各業都取得業績,而這樣的商社也最讓劉協心動,雖然在後期競爭中會吃虧,在早期的對外開拓中,這種各業都有涉及的商社卻能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當然,劉協也不會讓東南商社如願建成過於龐大的商社。
其他幾家大商社如荊州船社、襄陽礦社也都早早準備,皆各自瞞著消息,但有不在自己合併對象的商社來打探消息都說不知情。
半個時辰後,劉協終於領著陳群、蔣琬、張昭步入大殿,兩百餘名商社社長悉數跪伏於地,劉協入坐龍椅後,令他們都起身入坐。
劉協先說道:「朕今日邀請諸位前來,一是要謝過諸位年年辛苦,為大漢興榮立下的汗馬功勞,其次也是有一件大事要和諸位商議!」
糜竺為諸商之首,當先道:「此乃我等應盡之事,若無聖上,我等不過一介布衣,但聖上有事相吩咐,我等必效全力,以報聖恩!」
其他商人亦急忙表自己的衷心,劉協淡笑而止,道:「今日讓諸位來,正是要讓諸位獲得更大的舞台,為大漢的興榮作出更多的貢獻!」
諸商人心中都是竊喜不已,舞台越大就是錢賺的越多,錢賺的多就是納稅多,納稅多就是地位高,如今幾個納稅大戶都已經封了爵位,其他商人皆是羨慕不已。
劉協讓陳群將《商軍策》先與諸人宣告,劉協則細細打量他們每個人的表情,有驚訝者,有欣喜者,有沉默者,但總體而言,這些商人對這次的《商軍策》是格外滿意,尤其那些大商戶,簡直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沉默的多是一些實力較弱的商戶,對他們而言,養一支五萬人商軍的成本實在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