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1776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節 同盟爭奪比賽
    對瞬息萬變的外交局勢,富蘭克林認為,已經來不及如何處理的命令到來、現在就這樣坐等法國方面下決心。不能任由他們選擇結盟的時機,因為獨立戰爭急需盟友,前線的美軍將士不能等,一個費城大捷並不能保證戰爭從此進入坦途。

    為了獨立戰爭的前途,使團一致決定馬上採取主動。要向法國施加壓力,迫使他們感到結盟的迫切性。富蘭克林和使團其他成員考慮了一番後認為:而這個壓力只有來自英國,要在英國人身上做文章!

    使團馬上在法國散佈流言,說如果法國不承認美國的獨立,美國將會和英國重修舊好,並參加英國對法國、西班牙在西印度群島領有的諸島的征服戰爭。這並不是空穴來風,獨立戰爭爆發之前和發生之後,美國人從來沒有放棄過和平解決獨立問題的想法。現在的駐法使團,本身就擔任有隨時和英國締結和平條約的政治任務。

    作為一個有才幹的外交官員,弗爾仁尼不相信這些流言。他知道,一旦美國重回英帝國的治下,法國對英戰爭將不會發生。只是他同樣不能肯定,英國密使文特沃思此來的目的是什麼,是想阻止美國使者同法國的結盟談判,還是僅僅使法國不信任那些使者呢?抑或是富蘭克林狡黠地導演來使法國人頭痛,急於結盟的伎倆?弗爾仁尼清楚地瞭解英、法、美三國之間的利害關係,他可以用那些流言去打動法王路易十六。同時他多派密探把文特沃思監視起來。據說,文特沃思被密探看得太緊。不得不燒燬了文件。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在巴黎地朋友們也迴避見他。英國大使斯多蒙特為了幫助他脫離窘境,帶他去謁見了法王。而弗爾仁尼也邀請他吃飯,以便自己能就近觀察他。

    住在帕西村地富蘭克林把各方動靜都看在眼裡。他計策已定,只是不動聲色地等待時機。

    在費城美軍大捷後匆匆赴回倫敦,照料自己股票生意的班克羅夫特返回巴黎後,英國密使文特沃思立刻就得到了一個情報,說富蘭克林從英國的反對派那裡收到了信。他寫信向上司艾登說明,當前明智地做法是向美國使節允諾一切。不論以後兌不兌現,要盡一切努力阻止美法結盟。他自己則通過班克羅夫特約請富蘭克林面談,富蘭克林又拒絕了。

    到了幾天後,西班牙對美國要求同盟的答覆終於到了:西班牙反對簽訂同盟條約。因為西班牙人認為美國人在費城擊敗英軍後,已經對英國取得了優勢,自己再參與,反而會讓美方更加強大。這和她讓美英雙方在戰爭中彼此消耗,兩個敵人同歸於盡的目標不一致。現在獨立運動已經太過火了。再給他們,發展下去可能會動搖整個美洲的殖民秩序。

    所以這麼一來,法國要簽約,只能單獨行動。

    得知這一消息後。富蘭克林給了法國政府幾天時間去考慮、盤算。然後,他答應英國密使文特沃思於當月底見面。但事先規定,不得言及給使節個人的報酬等等。

    實際上,這次會談是富蘭克林計劃好的一盤棋中關鍵地一步。為它選擇的時間是適宜的,法國政府已不能再考慮西班牙這個因素;它的地點適宜,在美國使團的駐地和曾兩次拒絕見面的富蘭克林面談;它持續進行了兩個小時之久,儘管富蘭克林一直在虛與逶迤,迴避談任何實質性問題,但在任何局外人看來,在這樣長的時間裡,足以談成許多問題。

    這次秘密商談,的確令法王和他地朝臣及政府極為不安。雖然已經有消息傳來,喬治王決定繼續擴大戰爭,但誰知道這個國王會不會是虛張聲勢,明天就突然宣佈停戰呢。而且就在月底,他們受到美國費城傳來的情報,大陸會議派遣傑弗遜作為和平使者,不日將抵達英國,和英國政府展開談判去。

    同過這些行動,他們只是看到,美國即將倒向英國,要拉住它,只有締結盟約。就在富蘭克林和文特沃思會談的第二天,就在文特沃思還在暗自思忖還去不去帕西一趟,想去,又覺得不值得時,法王的參事會投票表決,贊成同美國簽訂條約、締結同盟。富蘭克林地計謀大功告成。

    七月,傑拉爾德來到迪安在巴黎的住所和美國使節們會談。大家見過以後,傑拉爾德提了三個問題以後,請使團準備答覆,然後離開一段時間,以便使節們商議。過了一個小時,富蘭克林剛把兩個問題及它們地答案寫了下來,三個人還沒有在第二個問題上達成一致,傑拉爾德就回來了,他急於知道問題的答案。

    原來,那第一個問題是這樣的:需要怎樣做才能使美國使節承諾不聽取英國關於英美聯合的建議?富蘭克林和其他兩位使者一致的回答是:

    「使團早已提議簽訂友好和貿易條約,但至今沒有達成。立即簽訂該項條約當即刻消除他們在這一問題上的疑慮,使其依靠法國盟友以便堅決摒棄英國向他們提出的、不以他們在政府和貿易上之完全自由和獨立為基礎的和平建議」。

    看到這樣的書面回答,傑拉爾德微微點了點頭,隨即神情莊重地說,

    「我現在有幸告訴各位,國王已有口諭,法國將簽訂條約。」

    至此,延宕了一年之久的簽約,終於由法國方面最後走出了主動的一步,而它所要的承諾只是美國不得和英國媾和。就在富蘭克林給出這個答覆前,他剛剛派人從馬賽迎來了前往英國失敗的傑弗遜,得知英王喬治確實已經拒絕了和談的意願,甚至不允許傑弗遜覲見白廳的官員。現在給出這個不得媾和地承諾,實在是太輕鬆了。

    富蘭克林使團利用了英國地

    成疑陣。迫使法國下了決心。刺探了那麼多情報的間特在締約前這一段時期的通風報信。實際正為使團所用。這次簽訂條約地經過傳到美國國內,被大陸會議中的人稱為,美國駐法使團。在法國打了一次費城大捷。

    將要簽署的《美法友好和通商條約》和《美法同盟條約》的內容大致是:法國將幫助合眾國取得獨立,美國則在法英之間爆發戰爭時幫助法國作戰;任何一方未得另外一方同意,不得單獨同英國媾和,雙方同意在美國的獨立用條約形式肯定下來之前不放下武器;在貿易方面,法國和美國互為貿易最惠國,一般來說。兩國的港口向對方自由敞開。美國地獨立戰爭從此得到法國這個歐洲大陸強國作為盟友,勝利有了更多的保障。

    條約於一個月後簽署,在法國外交部,美國三位使節出場時,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富蘭克林身上,都奇怪在這樣隆重而值得慶賀的日子裡,他為什麼穿了這麼一件舊的藍色天鵝絨禮服。

    在美國使團中,迪安和班克羅夫特都知道。這套衣服富蘭克林是準備好穿了出席昨天的簽約儀式的,臨時改期後,他脫了下來,又留到今天穿。似乎是參加這個儀式非穿這件衣服不可。迪安忍不住向富蘭克林發問:

    「閣下昨天就在準備這衣服,好像非要穿這件不可呀?」。

    富蘭克林看看自己的這套衣服。告訴迪安:

    「不錯!這是個小小地報復。當年在英國白廳被韋德伯恩謾罵時,我穿的就是這身衣服。」

    —

    迪安恍然大悟。想不到這個面和心慈的老人家,對英國給他的恥辱記得這麼深。當年去英國祈求和平被罵出來,看上去若無其事地富蘭克林,實際上把憤怒在心裡埋藏了八年,終於有所發洩了。

    雙方的人員到齊,簽字儀式正式開始。傑拉爾德先在盟約上簽上了自己地名字,富蘭克林接著簽了,然後是迪安和阿瑟.李。條約簽署後,交由富蘭克林保管。

    第二天,富蘭克林、迪安和阿瑟.李乘坐的馬車地駛過凡爾賽的路面,停在皇宮附近,一路上有許多民眾擠在路邊觀看。

    富蘭克林從車上下來,和其他兩位使者向皇宮走去。他今天沒有戴假髮、沒有佩劍,身著棕色的天鵝絨衣服,穿著白襪,頭髮鬆鬆地披散著,鼻樑上架著眼鏡,胳膊下夾著一頂白色的帽子,使他在使者們中間顯得形象特別鮮明。另兩位使者穿著官服。使者後面是威廉.李、拉爾夫伊扎克和幾位其他的美國朋友。

    他們一行人走進皇宮,由弗爾仁尼帶他們去晉見法國國王。在他們一路前行時,兩廊和接待廳裡的朝臣們都注意地朝他們觀看,注視著這幾個久聞其名、未曾睹面的美洲共和主義者。

    身著便裝的路易十六正在更衣室裡,見到美國使者一行人,他先請使者代向大陸會議轉達他的友好的願望,並提到剛剛簽字不久的美法條約,說:

    「這是一份平等的條約,我希望它對兩個國家都有利」

    然後法王又向富蘭克林致意,讚揚富蘭克林及他在法國的同胞的品德。

    富蘭克林以美國的名義向法王致謝後,也是非常客套的說道:

    「陛下可以信賴大陸會議的謝忱,和她對她所承擔應該義務的忠實履行。」

    謁見完畢,美國使節穿過庭院去和內閣的其他成員相見,人群向他們大聲歡呼不已,彷彿忘記了這裡作為皇宮的威嚴。五使節在弗爾仁尼的部裡進餐,會見了許多法蘭西貴族,然後又拜訪了皇室家族。王后請富蘭克林站在她身邊,並在她不專心玩牌時同他談話。這位後來被送上斷頭台的王后,嗜好玩牌。

    法王以接見美國使者認可了美法條約。

    英國政府在費城敗北後,又在外交上打了敗仗。知道現在英國的援軍還需要幾個月時間準備,一旦坐視美國和法國結盟,等到國內的這些增援英軍抵達美洲大陸,恐怕就得面對已經合練完成的美法聯軍了。他們不甘心失敗,趁著遠在美國的大陸會議還不知道在法國發生的事情,他們以諾思當年在議會所作的和解發言為基礎,草擬了一份和解建議書,派快艦開往美洲,力求搶先和大陸會議達成協議。哪怕這個協議一等英軍增援的部隊抵達,就會馬上撕毀。

    反正這時候信息傳遞很慢,他們又從傑弗遜這個「和平使者」身上,知道大陸會議非常迫切的希望和平。反正當初也沒有正式拒絕和平使者,現在突然決定同意和談,也不算反悔。所以如果能在法國的正式協議之前,把這份「臨時」的和平協議送到大陸會議面前,那就很有可能獲得通過。這不僅將離間美法之間的關係,同時還可以給英國足夠的時間,從國內調集援軍過去支援。

    所以就在法國軍艦還在準備啟程的時候,英國的快船,搶先起跑了。

    而法國海軍隨後也帶著那份珍貴的簽了字的條約,趕往美國。

    英國和法國這兩個歐洲最大的國家,在上月份那場競相討好美國的外交賽跑之後,又在大西洋上進行了一場真正的海上航行競賽。

    如果英國的和議先送到,並在大陸會議通過了,那在英國撕毀這個條約前,美法同盟案毫無疑問會被排除掉。而如果法國的同盟協議先抵達,毫無疑問,和英國的和議也將無法納入再納入大陸會議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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