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康柏抵達波士頓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1776年的四月份。
由於波士頓是在不放一槍一炮的情況下得到了,所以市區建築並沒有怎麼被破壞,康柏也算是終於見識到大航海時代的海港城市風采,可惜入眼的並非千帆並立的宏偉場景,零星停泊著的幾條帆船,反而讓港口顯得有點冷清。
其實北美十三個殖民地的造船力量和海上力量,理論上還是比較強大的,不過那也僅僅是體現在商船上。在和英國的戰爭開始前,北美擁有的商船數就已經超過六百艘,而且她還是當時最大的商船製造地。可惜對於戰艦,他們並沒有什麼建造經驗。不過就算建造出來了,整個北美也湊不出幾個有指揮戰艦經驗的海軍軍官。
大陸會議雖然決定了要建立海軍,而且也確實有了相關安排,但那幾艘武裝商船都不如的破商船,即便數量再多,顯然也沒有辦法保障北美的海疆。所以此時見到的港口,只有寥寥幾艘破船。此時北美的海域完全被英國海軍封鎖,港口短期算是沒法運作了,這讓急著從英國搞來技術工人和先進機器的康柏非常失望。
知道大陸會議代表要來,大陸軍總司令華盛頓,親自帶領部下和外國顧問到軍營駐地門口迎接康柏一行人。
康柏第一眼見到這位被廣為推崇的將軍,就感覺非常熟悉。不是僅僅因為那以前經常看到的一美元面孔,而是他身上,就有那麼一種不會讓人產生排斥的感覺。表情溫和,但臉上卻沒什麼笑容,樸素的著裝,簡單的動作,就像一位非常普通的鄰家長者。
一米八八的個子,臉上還有幾個得天花後留下的傷疤,帶著三角帽,穿一身普通的黃不黃、綠不綠的大陸軍軍裝,眼前的這個和普通士兵差不多的中年男子,這就是喬治-華盛頓,北美大陸軍總司令。
「你好!尊敬的大陸軍總司令閣下!」康柏的見面禮是非常美國式的握手。
「你好!尊敬的大陸會議代表閣下!」華盛頓將軍的回答也非常正式,並沒有因為康柏的年輕而有所區別。
「將軍閣下,祝賀你解放了波士頓!波士頓為你的行動歡呼,大陸會議為你的行動歡呼,整個北美在為你的行動歡呼!大陸會議特地命令我來波士頓,表彰將軍閣下和我們的英勇的大陸軍戰士。」
「謝謝!那是全體大陸軍將士的功勞。」華盛頓說話,確實像他傳記中說的那樣非常簡捷。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雄辯是銀,沉默是金。身為上位者,他的話少,每一句話反而更加能引起人的重視。至於雄辯,實際上軍人不需要雄辯,戰場上的勝利,就已經能夠說明軍人的一切。當然,知道歷史康柏明白,現在華盛頓的寡言少語,帶給他不少的好處,等到他當了總統,他的靜默承受,卻讓他常常品嚐憋悶的滋味。不知道反駁是發洩的一種手段,可憐一心為國的老將軍,最後不當總統不是因為他不想為自己的同胞服務了,而是受不了攻擊者的閒言碎語,寧願回到弗農山莊安心過晚年。
客套完畢,康柏當著迎接眾人的面,代表大陸會議,宣佈授予華盛頓將軍「波士頓解放者」稱號,然後代表性的宣讀了一些將官的表彰,同時特別對法國和德國的一些志願顧問,表達了大陸會議對他們的感謝。
北美獨立戰爭,說是北美人和英國人的戰鬥,其實北美是得到歐洲其他強國民間和官方強大的,法國不用說,民間和官方都,就連普魯士,一邊是准許僱傭軍幫助英國在北美燒殺搶掠,一邊卻也同意退役軍官在大陸軍中擔任陸軍教官。大陸會議和北美人,對於這些外國軍人,都非常看重,所以這次表彰的時候,也特意算上了他們。至於普通士兵們的獎勵,則交給華盛頓自己負責。
在外面將士的歡呼聲中,康柏一行人在華盛頓等將領的帶領下,來到了客廳。
「約克-李閣下,大陸會議對接下來的行動有什麼指示嗎?」
才剛一坐下,華盛頓就沒有客套的直接向康柏詢問大陸會議的命令。
康柏當然不會對華盛頓這樣的訊問方式作出反對,只是笑著回答:
「將軍閣下,大陸會議在授予將軍在具體軍事行動上的全部指揮權上,沒有任何改變,不過對於下面要採取的行動,大陸會議只有一點建議:希望將軍在處理好波士頓的事情後,能夠派兵保衛紐約,保衛北美最富饒的城市,也是北美的門面。」
紐約並沒有多少英軍駐留,所以現在英王任命的紐約總督,已經被殖民地人民趕到了海上。但作為最富裕的城市之一,僅僅憑一些民兵防守,顯然是不夠的。
華盛頓聽到這個命令,絲毫不感到意外,只是點點頭繼續說道:
「英國的豪將軍在波士頓撤退的這麼快,實在超過了我的想像,但這樣一來,也讓他的實力未受到大的損失。我擔心豪將軍很可能率領艦隊轉移向紐約港,在佔領波士頓後,就馬上派部分軍隊去增強紐約的防務。英軍會攻擊紐約是毫無疑問的,只是大陸會議希望我們大陸軍怎麼樣保衛紐約?」
康柏臉上露出了笑容,知道華盛頓的意思是保衛紐約到什麼樣的程度。
可惜,當初康柏那樣懦弱的建議,很快被其他代表的意見淹沒。現在聽到華盛頓詢問怎麼樣守,只得苦笑著說道:
「雖然我個人提了反對意見,但是大陸會議最後投票做出的決定是:不惜一切代價,死守紐約城。」
聽到是這樣一個命令,華盛頓也忍不住有點皺眉頭了,旁邊的將軍們更是嗡嗡嚷成一片。不過他們到是和大陸會議中的代表一樣,贊同死守的有,反對死守的也有。
康柏聽了那些將領的說法,很快判斷出這些將軍其實也沒幾個是真正軍事人才,因為贊同的人只說不必怕英軍,反對的人卻也基本上只講英軍非常強大,根本沒人想到海軍登陸優勢這方面去。
「將軍閣下!英軍佔有海軍優勢,可以選擇任何時間,在任何一個地點登陸,最大可能是出現在我們沒有防備的後防或者側翼。紐約城的海岸炮台,應該並不足以全方位防守紐約,所以被英軍登陸是必然的。而我們兵力不足,同樣不足以在英軍登陸後,作出快速反擊,等英軍在陸地上站穩,我們想要擊敗他們就更加困難了。我個人認為:到時候應該以保持我軍戰力為優先考慮,只要能給英軍足夠殺傷,就可以體面地撤出紐約城了。」康柏為了給華盛頓留下一個好印象,同時也是給那些將軍們提個醒,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他沒有直接說只要英軍一登陸,大陸軍只能打敗仗,已經是非常給大陸軍面子了。至於自己的話能不能被華盛頓聽懂,他到並不擔心。如果華盛頓是一個連這些常識也不聽不懂的人,那他就不可能指揮大陸軍取得獨立戰爭的勝利了。
不過他有關體面撤出的言論,顯然不適合放到檯面上來說,馬上就有人反駁:
「英軍的戰鬥力並不強,我們還沒有打,怎麼就可以先考慮撤退了?」
「就是,為了自由,我們誓與紐約城共存亡。」
如果不是考慮到康柏的大陸會議代表身份,有些激進的軍人,可能還會破口大罵康柏懦弱了。
還好華盛頓聽到部下的話,馬上就揮手喝道:
「先生們,你們是在和一位光榮的大陸會議代表說話,請注意你們的禮儀和身份。」
轉頭又向康柏道歉:
「代表閣下!我對我將領的無禮感到非常抱歉。我會遵從大陸會議的決定,我個人也真心覺得您的意見非常有見地。請恕我冒昧,我非常好奇,您怎麼會考慮到那些方面?也就是海軍攻擊佔有時間和空間優勢。您知道,我很多作戰多年的部下,可能還不知道你剛才提到的軍事知識。」
「呵呵!將軍閣下你太謙虛了,我只是曾經在法國炮兵學院讀過書,知道一些軍事常識,對於具體作戰,卻並不在行。」康柏既高興又遺憾的說道。
高興的是成功引起了華盛頓等人的注意,遺憾的是華盛頓最終還是決定死守紐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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