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香依舊是一副親兵模樣打扮,皮甲嶄新,兜鍪光鮮,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眨巴眨巴之間似乎能夠說話,光潔的臉蛋配上腰間的戰刀、背上的長弓透出一股英武之氣。自從嫁給劉封以後,這個令江東上下頭痛不已的大小姐已經收斂了很多,加上劉封常年征戰在外,她的臉上也時常有了濃濃的憂慮。
此刻孫尚香帶著一眾女扮男裝的女兵侍從就要出關門,這些女兵此刻無一不是嬌容肅整,神情嚴峻,與尋常女子的鶯鶯燕燕不同,孫尚香的這些婢女皆弓馬嫻熟,武藝不弱,行軍列陣倒也頗有氣勢。加上她們的嬌容秀美,穿上皮甲之後颯爽不凡,直讓一眾荊州兵看直了眼。可劉封的兩名親兵屯長卻沒有心情欣賞這份俊美,他們兩人惶恐不安的束手立在前方,苦勸不休。
孫尚香初始還跟他們好言說上幾句,但幾句話過後,她便失去了耐心,冷眼看著面前的韓風說道:「韓子羽,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去尋我的夫君也不行嗎?」
韓風惶恐說道:「主母,黃中朗將襲下馬鳴閣不過一日時間,如今扶禁大軍後路被阻斷,必然盡起精兵來奪,主母如今出關實在危險!」
孫尚香冷冷一笑:「虧你還是伯威的親衛屯長,他現在下落不明,難道就沒有危險嗎?」
杏眉倒豎,孫尚香伸出玉指,指向阿多吉罵道:「還有你個蠻子,想想伯威是平時怎麼對你的,現在倒好,不帶我出去找尋也就罷了,盡然連你也要擋我的路!」
別看阿多吉長的高大魁梧。可面對孫尚香時比韓風還要害怕,聽到她的罵聲,支支唔唔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韓風面對著吐沫橫飛的孫尚香頭大無比,只是懇求著說道:「主母,黃中郎將再三交待,未經同意,誰也不能踏出關門一步,此時敵軍將至,主母還請暫時忍耐數日。」
「忍耐數日?到底忍耐幾日?忍到什麼時候?拿那個老頭子來嚇我?這是他的什麼赤鴉軍還是我夫君地霹靂軍,韓子羽。你是聽伯威的命令,還是聽那老頭子的軍令,你是不是忘了霹靂的含義了?」
「九天霹靂破重雲,光耀江山悍無匹。屬下時刻銘記於心,可黃老將軍乃是大軍副帥,由公子親口指定。屬下豈能違抗他的軍令。」
孫尚香快被他氣瘋了,只是冷笑道:「好,好你個韓風,果然有本事!」
驀然孫尚香嬌吒一聲,然的拔出腰間戰刀,狠狠朝韓風砍去,其動作渾然天成。刀風凌厲,刀勢如電。
韓風心下凜然,本能的便要側身閃避,但他看到孫尚香滿含憤恨的雙眼。便狠狠心來,咬牙僵在那裡。戰刀就要落下,孫尚香沒有想到韓風盡然沒有絲毫的反應,也是駭了一跳,他全力攻擊之下,戰刀已是來不及抽回,只能奮力一扭嬌軀。側向一旁,戰刀在她身體的帶動之下終於偏向一側,一刀砍在韓風地肩膀之上。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孫尚香手中的戰刀重重的戰在韓風的肩頭,砍開皮甲,鑲在肉中,緊接著。殷紅的鮮血就如同泉水一般冒出。韓風的半邊身體,眨眼之間便被鮮血染紅。
「韓風。你想死啊!」孫尚香看似彪悍,其實內心並不狠辣,雖然刀槍劍戟從不離手,長這麼大卻還是第一次親手拿刀傷人,看到鮮血順著戰刀地鋒利的刃芒噴湧而出,孫尚香一時間嚇的花容失色,渾身顫抖不已。
韓風強忍肩頭劇痛,咬牙說道:「若是屬下一死你讓主母不去涉險,死又何妨!」
孫尚香目光複雜的瞪了韓風一眼,隨即轉身對著阿多吉罵道:「你是死人啦,還不快去叫醫匠。」
阿多吉頭一低,臉一紅,結巴說道:「還請主母還回去休息!」
孫尚香氣苦,這兩個人還真是兩頭倔驢,都這個時候了,盡然還著急自己是不是要出去。
這時,石牆上守衛的士卒驚叫了起來:「前面什麼人,快停下來,否則格殺勿論!」
一個響亮的聲音在遠處響起:「讓韓風、阿多吉出來見我!」
裡面的眾人大驚,一臉怒氣地孫尚香杏目圓睜、伸手摀住了因為太過吃驚而張大的嘴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個聲音實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難道會是幻覺?
這個時候城牆上發出了一聲驚呼:「是大公子!快看,大公子來了!」
「***,還不城門,大公子回來了!」
「快去後面通稟啊!」
城頭一陣兵慌馬亂,驚呼號叫,緊接著十來個士卒已奔下城樓,招呼看守城門地兄弟打開城門,劉封平時很喜歡與這些普通士卒一起聊天說話,吃飯喝酒,城頭的那幫人顯然已經認出他來了。
而孫尚香這時已經衝了過去,韓風、阿多吉沒有阻攔,互相對望了一眼,尾隨其後。
孫尚香終於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個人,披散的長髮,破爛不堪的皮甲,伴隨著滿身凝固的血跡,展現著他全身的疲憊,惟一不變地,則是劉封雙眼之中透出的堅毅神情以及一絲難以查覺的關懷。
直接撲進了劉封寬敞的懷抱之中,剛剛還凶悍嬌蠻的孫尚香頓時溫順的如同一隻綿羊一般,輕輕的捶著劉封地胸膛,一面嬌聲說道:「死鬼,盡然敢一去不回?」
劉封錯愕,隨即輕笑著說道:「我是身不由已啊!差點連命都送在扶禁地手上了,否則我早回來看小香香了!」
劉封還是第一次這樣叫她,孫尚香先是一愣,隨即滿臉飛紅,輕啜了一口道:「不知羞!好多人看著呢!」
「那你還摟著我不放?」劉封再笑,滿是關愛的看著懷中嬌妻。
這時韓風、阿多吉已經跟了過來,看到果然是大公子回來了,不由齊齊長吁了一口氣。
而劉封這時已是面色一緊,盯著韓風地肩頭說道:「子羽,受傷了?」
劉封懷中一顫,趕來的韓風已是哈哈笑道:「公子無恙,我等便放心了!至於身上這點小傷……哦,是昨天攻奪這座險關時留下的,皮肉之傷而已,不要緊的。」隨即他又喃喃道:「公子,下次你不帶上我的話,最少也要帶上阿牛,若是再等不到公子回來,主母恐怕會將我們兄弟二人的骨頭都給拆散了。」
劉封看著那條傷口粗略的裹了一下,還在往布條上透著鮮血,就知道這是剛受的傷,不過韓風既然這樣說,便有他的想法,也不點破,只是點頭笑道:「無妨便好,對了,你們怎麼會在這裡?葭萌關的情況如何?」
隨即他想到了什麼,指著阿多吉說道:「阿牛,你帶上一隊人,跟這兩個兄弟去將虎叔、子陽他們接過來,速度要快,免得出現意外!」
阿多吉的一張苦臉自從見到劉封之後已經變得笑瞇瞇的,彷彿吃了蜜一般,聽到劉封的吩咐,忙不迭的點著頭,帶著身後的兄弟就去忙了。
而劉封這時已在親衛的前擁後擁之下朝關裡行去。
老將黃忠這幾日似乎要比平常年輕了不少,劉封走後,大量的軍務便壓到了黃忠的頭上,這些煩雜的事情不僅沒有將這個老中郎將壓垮,反倒讓他顯得神采奕奕,這讓劉封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處理這些煩雜的軍務,劉封向來感覺很頭痛,一般都是交給王威、霍峻兩人來處理,倒沒有想到黃忠也是一把好手,眼前馬鳴閣中的佈防、後備、糧草等被黃忠打理的井井有條,有理有序,倒讓劉封大是慚愧,看樣子先生說的沒錯,沒試過,怎麼就知道別人不行。
黃忠也沒有想到自己剛剛攻下馬鳴閣,大公子就找了過來,一時間欣喜異常,此次繞道出來,僅是為了吸引益州兵的注意力,連番夜襲便折損了五百多名兄弟,攻打馬鳴閣本是他們原先制訂好的計策,找尋大公子也是重中之重的任務,劉封就是他們這五千人的指望,有了他才有奮鬥的目標,至於左將軍劉備,他們的感情反而淡了一些。
「恕屬下不會講話,大公子此次實在有些冒失了,公子如今乃是霹靂軍的靈魂,若有閃失,我們這五千兄弟怎麼辦?」黃忠雖然心中欣喜,嘴上卻是一點也聽不出來。
劉封為人謙遜,聽到黃忠的責問之句,也是不好意思的笑笑:「老將軍說的有理,下不為例,下為不例!對了,還不知道老將軍如何逃出扶禁的耳目,又怎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攻下馬鳴閣這等險要之地。」
黃忠輕撫花白的長髯笑道:「逃過扶禁的耳目,不過是按照公子先前訂下的計策而已,不過攻下馬鳴閣倒是費了一番功夫!」
「前幾日我與子羽前來查探敵情,還真被這等險關嚇了一跳,後來尋思了半晌,等到了一隊運糧的車隊才算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