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封禪 卷三 天下三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次日清晨,在江邊紮營的益州軍開始緩緩渡江,劉循雖說不急著趕到漢德城,但帳下軍侯、屯長可是深知士卒的心思,這個鬼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各方面都極不方便,尤其是城裡大多有酒樓、青樓,這可是那些單身士卒的最愛,他們隨時都有戰死的可能,拿著軍餉當然要找個地方花掉才舒坦,老呆在這裡不走,手下兄弟難免會有情緒。

    益州軍紮營之地本是一個渡口,水勢較他處較為平坦,雖然船隻不是很多,但幾十艘小船往來奔波,效率也是不差。

    首批渡江的自然是前軍精銳,前軍五千士卒依舊由益州從事張任統率,張任五十多歲,鬚髮已有些斑白,遠遠望去稍顯老態,但自從他被劉循借調至營中統兵之後,精神反倒一年比一年好,如今舉手投足之間雄渾有力,倒是愈發的威猛。

    兵書有云:「兵者,詭道也!」,越是沒有可能的情況下,越是有可能出現敵軍,所以前軍渡江之後,張任立即沿江岸佈置防禦陣勢,並派出大量斥侯去四周山嶺間警戒,此處離漢德城還有近百里之遙,出現敵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張任寧可讓士卒多辛苦一些,也不願被敵人打個措手不及,他還是如往常一般謹慎小心。渡河翻山皆是大軍極為疲敝、鬆懈之時,此時遇襲若是處置不當,極有可能全軍覆沒,承蒙大公子看得起,讓他老來還能統軍征伐,張任自然要盡心盡力的做好每一點,以盡自己全力報答大公子知遇之恩。

    躲在山頭上的魏延看到益州軍慢吞吞的過江本已是很鬱悶,沒想到那幫人過江之後。便開始擦溝建寨,並如同潮水一般的派出大量斥侯,遠遠看到有十幾個益州兵朝他們這個方向探來,不由發出了一聲驚叫。

    清晨的山嶺本是空氣清新,舒爽怡人,魏延的驚叫之聲不僅將附近地鳥兒嚇飛了不少,也將睡的正香的眾人驚的跳了起來。

    眾人都知道魏延平時雖然大大咧咧。但輕重緩解還是分的很清楚的,沒有什麼大事,當不會如此失態,驚醒之後,紛紛如猿猴般竄上大樹,憑高而望,觀測到的結果卻是讓他們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全都不約而同地朝劉封望去。朝他們這個方向來的益州兵有十幾個,解決起來應該沒有什麼難度,但這樣一來他們的行蹤便徹底暴露了,想要去搶去燒敵軍的糧草雖然已是不可能,接下來該怎麼辦?

    劉封也是皺了皺眉頭,他沒有想到益州軍的警覺會這麼高,四周全是益州軍的城池,而且又選在這種鬼地方渡河,益州軍穩穩紮營小心防備也就算了,盡然還要警戒四周近十里的範圍。統軍將領能做到如此小心謹慎。不用想都能知道,如果不是一個膽小如鼠、怕死怕得晚上睡覺都能驚醒地小人,便是一個絕頂高明之士,時時刻刻都能做到未慮勝、先慮敗地人,對陣沙場,除了硬拚之外,實在很難有其他辦法。

    荊州軍眾人覺得有些進退兩難。伍峻仔細的觀察了半晌。才對劉封說道:「大公子,按他們目前的方向來看。目標就是我們所處的這座山峰!這裡的草和樹有壓痕,很容易就能判斷出我們的行蹤,要不我帶幾個兄弟山腳候著,找個機會將他們殺了!」伍峻說到這裡臉色都沒有變一下,劫殺敵軍探哨、斥侯對他來說顯然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早已經習慣了。

    劉封想了想,搖了搖頭道:「劫殺這幾個人不難,但敵將等不到他們這組人回去,肯定去起疑心,就算不能確定山上有人,也會派更多的人來看個究竟,到時候我們將更加被動。」

    魏延已經下了樹來,聽完劉封的話便接著說道:「大公子,我們現在退走肯定不行,不說戰馬在山林中行動不便,動靜太大,便是馬糞、蹄印就難以掩蓋,他們不用到山頂了,到了山腰便能發現異常,到時候他們報起警來,我們除了掉頭就跑,好像沒有其他辦法了。我看還是按仲威說的,去把他們殺了,一了百了,等他們再來一幫人那正好送上門來,我們搶不到他們的糧草,順便幹掉他們一些人也不錯。」

    「再等等看,殺他們幾個斥侯相對於襲擊糧草輜重來說,簡直就是九牛一毛,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強盜、馬匪,沒有好處地事情還是不要做了。」劉封說完,自顧從一旁地草叢裡拿出青鋒劍和長槍,整束裝備。

    眾人看著劉封的動作,心中瞭然,也都開始掛弓束箭,提槍佩刀。

    「不知道這支軍隊是誰指揮的,僅從他們前軍過江後,便開始穩固防守這點來看,就知道這個人很難纏,我們這次是碰到高手了,去襲營的話,也不一定有什麼效果。不過我們現在還有一個機會,還可以再試一下,就是不知道運氣好不好!」劉封只不過先前微微皺了皺眉,不過轉眼之間便又回復了往常的自信。

    魏延本來已經有點頹喪,驀然聽劉封說還有機會,便急急問道:「什麼機會?」

    劉封笑了笑,眼神透出一股攝人的神采,「益州山多水多,要是他們一路行來都如此小心翼翼的話,你說這些斥侯累不累?」

    樹上地伍峻回道:「就是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來地,我只記得從涪水關到這裡,需要過三條大江、渡十八條河,至於山嘛,那就記不清了,反正我們一路行來,都是在爬山。」

    魏延一臉驚訝:「你小子盡然連這都記得?」

    伍峻鄙夷的看了魏延一眼,「你以為斥侯這麼好當地?別看你武功不錯,要是做斥侯,說不定腦袋早被人砍去邀功了!」

    原以為魏延會反駁,沒想到他倒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衝著伍峻伸了伸大拇指道:「你小子牛,憑你隨口就能說出這三條江、十八條河來,我就服你一次。」說完他又對著劉封問道:「大公子,你是說這些斥侯會偷懶?」

    劉封笑著點了點頭:「這我不敢確定,所以說是賭一下,益州雖然兵多將廣,但這幾萬人的大軍,一下子也不容易齊集,這應該是守衛蜀郡的軍隊。我們當初從涪水關趕到葭萌關花了二十多天,如今劍閣失守到現在也不過就十幾天的功夫,他們如此短的時間趕到這裡,除了熟悉地形之外,一路急行軍那是難免的,如此強度的行軍之下,還要一路警戒搜索,恐怕是鐵打的人也吃不消了,這些斥侯偷懶倒是不見得,但疲憊之下,大意一些也是難免的,說不定就發現不了我們!」

    「不過,如果我們運氣不好賭錯了,被他們發現了話,那就只好撤了,我們人太少,在他們有戒備的情況下去襲擊,那完全就是去送死了。」

    魏延擰著頭想了想,不由認真的點了點頭,佩服說道:「大公子,還是你的腦子好用,連這點都考慮到了,我看你上輩子肯定就是幹這行的!」

    劉封提槍作勢就要砸他,笑罵道:「少在這裡胡扯,呆會機靈點,聽我命令,要是情況不對,解決了他們之後,立即撤走,不准戀戰!」

    劉封猜的不錯,但他還是稍稍猜錯了一點,益州兵的勞累遠比他想像的要嚴重的多。這支益州軍先前曾隨劉循趕往汶山郡平叛,參與攻城搏殺的便是這部分前軍,雖然回轉成都之後,他們便一直留在城中休養,但一個多月的時間顯然還有些短,這次又急急的趕往漢德城,即便是他們這些翻山越嶺慣了的人也吃不消了。

    十幾個益州兵衝進樹林之後,沒走幾步,就稀里花拉的躺了一地,就跟散了架一樣,連動都懶的動一下。

    一名什長般模樣的人,看著手下如此模樣,不由皺著眉頭說道:「你們這是搞啥子喲,不是講好了得,輪流休息!」

    躺在地上的兩個伍長不樂意了,「老哥你瓜西西咧,除了我們哪還有人真的搞啥子搜索,那麼大一個山,偶們就十來個人,腿都跑斷了也不曉得能找到啥子。」

    一個皮膚黝黑的老卒笑著接道:「找個錘子,這麼一個鬼地方,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個川老子是不想動了,睡一刻兒先。」

    什長也無奈的笑了笑,這幫兄弟一起出生入死好幾年了,關係鐵的不能再鐵,豈會為了這點小事而拉下臉來,他抬頭看了看四周,青樹綠葉,雜草叢生,還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蛇啊,猛獸之類的存在,想要到山頂去,不說砍出一條路來有多辛苦,說不定運氣不好,就是給這些鬼東西當了糧食,他乾脆也不想了,也躺了下去,還不忘念道一句:「三兒,看著點日頭,不要睡過了個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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