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吳氏本吳郡人,其父吳輝,官至東漢刺史,家世顯赫乃當地大族,可謂出身名門。後吳輝病亡,家中無人照拂,吳氏便與其弟吳景一起,舉家遷往錢唐,投靠在親戚家中,吳氏年方及妍便出落得美艷絕倫,再加上家學淵源極富學識才智,因此遷來錢塘之後便聲名雀起,成了當地遠近聞名的大美人。
時孫權父孫堅任錢塘尉,專責緝捕盜賊之事,聞吳氏名,便厚顏前往提親,想憑自己身帶一官半職的優勢將這個美女娶回家中,哪知吳家乃大族,根本就不將他這個小官放在眼裡,家主連話都懶的跟他說幾句便斷然拒絕,弄的孫堅難堪至極,下不了台了,來之前他可是在那幫兄弟面前虧下海口的,如今這樣回去,還不被人笑死,又急又怒的孫堅不由破口大罵,老子以後升了官,一定滅了你們九族。
沒想到他欲走之時的這番狠話反而起了作用,吳氏曾聞孫堅智捕盜賊之事知其頗具才幹機智,又恐因此事給親威一家樹起仇敵,便親自出面說服長輩答應了這門親事,讓孫堅果真抱得美人歸。
吳氏嫁於孫堅之後家族之中便全力於他,吳氏之弟吳景更是領兵相隨為其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乃至初平二年,孫堅大敗黃祖輕兵追擊卻不幸中暗箭而亡,吳氏已為其生下四子一女。
刀槍無眼,劍戟無情,統兵殺伐自然危急萬分,建安五年,還未等吳氏從孫堅戰死的哀傷之中回過神來。已領兵蕩平江東的長子孫策又在狩獵之時被刺身亡,夫君、長子接連死去的重擊狠狠擊在吳氏身上,幾乎讓他崩潰,從此以後身體每況愈下,常年居於後庭之中頤養天年,不再為俗事煩心。
如今太夫人毫無徵兆與國老聯訣而來,頓時讓眾人驚訝莫名,齊齊肅手退向兩側,躬身行禮。孫權與其兄長一般皆是極重孝道之人,見母親在侍女的攙扶之下顫微微地走到此處。臉都駭白了,這一刻,他哪裡還有平日的威嚴氣派,哪裡還有討虜將軍的威風,慌手慌腳便從帥位之上衝下去,如風一般直衝到母親身旁,伸出雙手,想要扶住母親的胳膊。這個時候張昭、虞翻二人在軍議之上爭鬧打鬥之事,早已不知道被他拋到哪裡去了,連看都顧不得看他們一眼了。
沒想到這次一向疼愛孫權的太夫人卻是一反常態。面對著孫權伸出來的雙手拂袖而進,正眼看都不看他一下。自顧朝帥位上行去。而隨同太夫人前來的喬國老更是在一旁不停的歎息搖頭,彷彿心中有巨大心事一般。
等太夫人在孫權帥位之上坐下之時,孫權已被驚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在他的印象之中,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母親發這麼大地火,第一次露出如此表情。但更讓孫權心驚事接踵而至,一向剛強的太夫人,此刻正在流淚抽搐了起來。
這下別說是孫權與江東眾文武了,便是陪同太夫人前來的喬國老都被嚇壞了。
孫權看到母親流淚哭泣,嚇的心臟都幾乎跳了出來。疾奔兩步,衝到太夫人面前,猛的便跪了下去,雙膝在這一瞬間與地上堅硬的磚石來了一次凶狠的撞擊。發出一聲悶響。孫權顧不得腿上疼痛,邁動膝蓋幾步,跪爬到太夫人面前。顫抖說道:「娘,孩兒不孝,不知道哪裡惹您生氣了,娘你說出來,孩兒立即改正,娘你不要嚇孩兒了!」
太夫人看著孫權貴為江東之主,如今急的連淚都快下來了,不由有些心軟,但一想到這個逆子要把自己惟一一個女兒嫁往荊州這麼大的事都不跟自己說下,心中就不由有氣,強掩住心中的憐愛,冷言說道:「虧你還當我是你娘親,我還以為你作了這江東六郡八十一州地將軍,連誰生你的都不知道了。」
「娘,您這是何意,孩兒愚笨,不知道何處讓您不滿意。但兒一片孝心可照天地……」
太夫人一看到這個時候他還迷迷糊糊地,心中更是來氣,拂開孫權的的雙手,起身直指他的鼻尖罵道:「虧你口口聲聲說孝順,那我且問你,嫁妹妹去荊州,如此大的事為何都不告知我一聲?尚香是我女人,我如今還未死,哪道她的婚姻大事就輪到你來做主了。」
孫權聞言感覺腦子轟的一聲就要爆裂了,自己曾嚴令眾人保守秘密,在劉備未來江東之前,切不可露出絲毫的風聲,萬一到時候情況有變也不至於損害到妹妹的名聲,尤其是他不想讓母親著急,在妹妹的婚事未曾談妥之時,他不想讓母親再去勞累操心,但這個消息盡然這麼
母親知道了,而且還惹得母親生這麼大地氣,這讓孫急,究竟是哪個王八蛋漏出去的消息。
他的腦子一下子便活動開來,將這件事前前後後的經過、環節都細想了一遍,有哪些人參與,有哪些人實施迅速都在腦海之中過了一遍,隨即孫權搖了搖頭,參與此事地皆是江東重臣,皆是跟隨父兄流血拚殺打下江東基業的元老人物,應該不會說漏此事,難道母親在我身側安排了監視之人?但想到母親對他的疼愛又覺得不可能,舉凡江東之事自己從來沒有瞞過母親隻言片語,便赤壁一戰前,江東風雨飄搖幾乎覆滅自己也原原本本說了出來,沒有一字虛言,再者,母親從哥哥遇刺而亡之後便不再關心俗事了,又怎麼多此一舉?
孫權細想之時,一旁地眾人聽聞太夫人之言無不凜然,此事眾皆有份,真要追究起來,看主公對母親如此孝順的模樣,估計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而虞翻在這剎那之間更是肝膽俱裂,這個主意是他出的,如今更被劉備代義子求婚之舉弄的難以收尾,這下好了,太夫人也知道了,估計吳侯盛怒之下,自己要遭殃了,虧自己剛才還在想著如何找人代替,這下別說是讓人代替了,估計門都沒有了,那時候兩家關係因此破裂,自己還不成出氣筒了,一番想來,虞翻不由冷汗浸遍全身。
孫權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辯解此事了,看到母親老淚縱橫,痛心無比的模樣,他不自覺的嚥下一口口水想緩解一下心中的緊張,但是四周靜的能讓人崩潰的環境不知不覺又形成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全部都壓到了孫權的身上,讓他感覺連喘息都有點困難。
強咬了咬牙,孫權覺得還是讓母親知道真相的好,做出這等事惹了母親不快已是大罪,他又豈敢再有所隱瞞,「娘,此事不過是權宜之計,如今北岸曹操壓境、東南變民叛亂、公瑾雖克南郡,卻也損傷慘重動彈不得,孩兒不過是想借妹妹之名將劉備誘來江東,再逼其出兵相助罷了……」
「混帳,虧你哥哥臨終之際將江東交付在你手上,堂堂討虜將軍,如今盡然拿不出一個像樣的計策來,非得獻出自己的妹妹來使美人計,如此這般即便能擊潰曹兵又能怎麼樣,還不是被天下人所恥笑。」
孫權連忙說道:「娘親說的是,孩兒錯了,孩子如今正在商討對策,準備推掉此事。」
太夫人剛想出口呵斥,門外令卒,便已朝裡通報,前往荊州出使的澤已回柴桑,正在門外聽侯召見。
太夫人冷笑一聲,便對孫權說道:「說媒的人回來了,你自己去問他吧!」
孫權直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母親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聽到母親這麼說來,便急急召澤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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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有人前去通報了,此次自己回來就等著進去挨罰受罵吧,直等他進去一看,他算是徹底傻了眼了,大帳之中靜的可怕,沒有人發出一個嗓聲不說,就連呼吸他們都盡量壓抑著,這種嚴肅、肅殺的氣氛使得帳中的空氣開始凝結,慢慢的像是有一塊巨石懸在空中一般,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緊緊的壓在他們的心頭。
孫權這個時候被太夫人反常的舉止弄的是六神無主了,見到澤進來,連忙喝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苦笑,主公跪在地上喝問於他,頓駭了一跳,急忙跪地向太夫人問安。然後便將劉封等人江邊敲鑼打鼓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番。
要命,說了多少次了,此事關係重大,千萬不要洩漏出去,否則自己可真算是把妹妹給害了。現在好了,敲鑼打鼓的一鬧,滿城皆知,恐怕如今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就自己還被蒙在鼓裡,自以為做的很保密呢。
太夫人怒罵道:「推掉此事,如今滿城皆知,我看你如何推掉?偏偏我就這一個女兒還要被你送往荊州,你是不是想活活氣死我。」
孫權暗想了一下,隨即臉色一沉,眼睛之中暴射出一股精光,狠狠說道:「娘親不必擔憂,兒立即命人前往江邊將荊州來人全部誅殺,至於城中百姓有亂言惑眾者,殺無赦,我倒要看看誰人能夠壞了我妹妹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