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人的喊停之聲猶如兩道霹靂一般清晰的傳進了洞內所有人的耳中,交戰的眾人本能的都想停息下來看個究竟,但是他們不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生怕對手趁機發威,戰刀、長槍、利斧、短戟在這一瞬間交錯而進,經過一陣激烈的碰撞之後,血戰的兩方像是心有靈犀一般,齊齊後退了幾步,緊執兵器緊張的注視著面前敵人的同時,豎起了耳朵仔細聆聽著裡面的動靜,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停下拚殺的兩方士卒直到這時才感覺到那股撲面而來的血腥之氣,那股濃濃的腥味在這不算寬敞的洞中瀰漫開來,幾乎同時將眾人籠罩在了死亡的陰影之下,重傷在地的人不時發出陣陣痛苦的呻吟,更增添了這股肅殺的氣息。
想要衝進洞中的蠻兵這時藉著洞裡微弱的燈光看清了裡面的情形,只見他們的魁帥此時正被一柄利劍架在了脖子上,動彈不得,蠻兵一時間駭的魂飛魄散,本能的就想衝過去救魁帥,不過幾個領兵的小帥倒還算清醒,看到這種情形當即一陣嘰哩呱啦的亂叫,喝止住了騷動的蠻兵,讓他們不再隨便亂動彈了。
銅木南環顧一眼四周的形勢暗自歎息了一下,十幾名敵兵結結實實的堵在了洞口,這三個漢人卻殺的他們潰不成軍,便連自己也落在了他們的手上,這下子完了,不僅是自己完了,估計整個族的人在他的連累下都要遭受大難了,至於他的親衛小帥挾持了一個漢兵,他根本不抱任何的希望。只瞥了一眼他便看出,那頂多是個親衛而已,挾持一個親衛有什麼用?這種人地職責就是用來替主將而亡的,殺了他反而會激怒敵人,純粹是有害無益。
這時,劉封的反應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一把收回了架在銅木南脖子上的長劍,直直的指向那個小帥,用冰冷至極的聲音說道:「你只要敢傷她一根汗毛,我絕對會讓他們這一族蠻人徹底消失。現在我放開你們的魁帥。你也放了她!」
長劍這時雖然已經離開了銅木南的肩頭,但這個矮胖的魁帥並沒有感覺到輕鬆,聽著劉封不帶一絲人味地言語,他甚至感覺到了這個年輕漢人身上迸發出的強烈殺氣,能讓人為之窒息的恐怖氣息。
所有人都愣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那些蠻子雖然看到魁帥已恢復了自由身,卻根本不敢上前接應,劉封剛剛詭異狠辣的出手震懾住了他們,那直指的長劍在昏暗燈光的泛起陣陣冷芒,配合著這個漢人冷森的氣度。讓人幾乎不敢正視。更何況,伍峻、韓風二人一個執刀一個執斧正一眼不眨的緊著他們的魁帥。誰還敢造次?
蔡姬感動的看了劉封一眼,她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傻呼呼地大公子為何要這樣做,自己不過是一個薄命的女人,只是戰敗之後被他們從華容擄來地戰利品,就算自己真的算他的親衛又能怎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統軍將領為了一個親衛便置敵酋於不顧的,這豈不是輕重不分。
但劉封這樣的舉動也給了她無限的感動,現在她開始慢慢的想通為何丞相大人屢屢拿那個劉玄德沒有辦法了,有這樣關愛士卒的將軍,士卒戰力怎能不強,那些只知道搶奪戰功、互相排擠的曹兵又怎能徹底擊潰他們?再想想剛剛劉封那番冰冷的話語。蔡姬沒來由地便感到心中一陣溫暖,一陣久違了的安全感覺。
尷尬至極的小帥此時直面劉封無所適從,看著眼前的敵人已經移開了架在魁帥脖子處地利劍,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不知道其中有沒有詐,漢人狡猾,他哪敢不小心。只是現在的情況,他若不放便是失信於人,這種情形前後為難,他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在這冰冷的天氣之中,小帥地額頭之上,這時盡然已經開始現出一滴滴的汗珠,他不由轉眼朝魁帥看去,以目光相詢,等待著魁帥的命令。
銅木南看了一眼洞中的形勢不由搖頭歎了口氣,已方兵力雖多,卻是落盡下風,僅僅是眼前這三個漢人便讓他感覺到一陣無力,自己的十幾個親兵轉眼之間便慘死四名,在這幾人的面前,好像孩童一般毫無還手之力,那還有什麼好打的,武藝冠絕蠻族的沙摩柯如今守在洞口,短時間內,手下蠻兵根本就沒有衝進來的可能。
其實銅木南知道,自從這個漢人發現酒中有之後,他已經失敗了大半,沙摩柯可
看著長大的,對於他有多少斤量,銅木南比誰都清楚沒有辦法,只能放手一搏了,誰知道,這幾個漢人盡然比沙摩柯還要厲害三分,這讓他徹底沒有反抗的信心了。
更何況劉封的主動鬆手讓他感覺十分的羞愧,雖然對方是以自己的命換一個親衛的命,但銅木南知道,這種情況乃是因為他們已經有了絕對的取勝把握,根本不怕他們反抗了。
沙摩柯看著不再進攻的蠻兵狠瞪了他們一眼之後,便自顧倒提著鐵蒺藜骨朵便走了進來,猛的將手中的怪武器柱到地上,沙摩柯惡狠狠的盯著銅木南問道:「你與我父親曾經磕過頭、滴過血,按輩份來算,我也算是你的侄子,為什麼要害我?難道你也幫著沙摩羽那個畜生?難道你認為這個卑鄙小人能為我們各族帶來希望?」沙摩柯越說越激動,兩句話一聲,幾乎氣的跳了起來,親弟弟的背叛讓他失去魁帥之位的同時更差點失去了性命,如今這個如同親叔叔一般的銅木南也想謀害他,他又怎能不激動。
銅木南看到眼前的形勢已無生機,反而拋開了一切,放鬆下來,看著瞪大眼睛噴著怒火看他的沙摩柯,怒聲吼道:「你們兩兄弟搶蠻王之位關老子屁事,那是你們的家務事,關起門來明爭暗鬥,誰勝了都無所謂,金鞭溪魁帥之位照樣沒人可以動搖,可我兒子現在在他的手上,你讓我能怎麼辦?我惟一的一個兒子現在在沙摩羽那個畜生的手上,我有的選擇嗎?老子不幫他難道眼睜睜的看著我兒子被他殺死?」
銅木南大聲怒吼了幾聲,彷彿也將埋藏在心底許久的火氣吼了出來,轉眼看了四週一眼,看著一個個呆若木雞的士卒頓時繼續罵道:「你們這群廢物還呆在這裡幹什麼,滾,都給老子滾出去,把人放了,全都給我滾出去!老子不想看到你們這群白癡!」
劉封聽不懂這個矮胖子在吼什麼,不過當他看到那個蠻子放開蔡姬轉身離去之時,不由心中一喜,頓時向沙摩柯問道:「你跟他說了什麼話這麼管用,我恐嚇了半天都沒效果,你一句話就讓他放人了,太厲害了,蠻王就是蠻王,說話的效果都與別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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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摩柯剛被銅木南的一番話弄的有些頭大,沒想到恩公又來打擊他了,頓時苦笑著說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放人,不過他剛才說,之所以要幫我那個不成氣的弟弟對付我們,便是因為他兒子在沙摩羽的手上,他不得不聽令,否則他兒子就會人頭落地。」
劉封聞言還是愣了一下,隨即奇怪問道:「這個傢伙盡然為了一個兒子便不管族人的死活?」
沙摩柯歎了口氣說道:「恩公有所不知,我這個叔父年過三十才得一子,嬸母難產而死之後他便不再續娶,所以至今只剩這一個獨子,從小便愛護異常,如今落到了我那個敗類弟弟的手裡,這也難怪了……。」
劉封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又矮又胖的蠻子盡然還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對其形象頓時大為改觀,同時想到自己現在連父母長什麼模樣都記不得了心中不由一酸,可憐天下父母心,想必他也極為無奈,劉封不由走上前去抱拳說道:「前番多有得罪,還望魁帥見諒。」
聽到沙摩柯翻譯過來的話,銅木南無奈說道:「抱歉又有什麼用?不提著沙摩柯的人頭過去,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兒子死,我身為一族之長,盡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惟一的兒子死掉,這種感覺你知不知道,你不知道!!!」
劉封一時間大為頭痛,既然沙摩羽能想到對付銅木南的方法,肯定能想到了辦法對付其他的幾位魁帥,這樣看來,蠻人之中,根本沒有人能夠幫助沙摩柯,這個沙摩羽看樣子極難對付,而大軍的乾糧已經不多,事情倒是棘手了。
劉封想了想,又接著問道:「魁帥既然如此關愛令郎,何以會將他送去沙摩羽身邊為質?」
銅木南怒目而視,瞪著劉封說道:「你以為我是白癡啊,我會將兒子送到他手上,是那個王八蛋收買我親邊的一個叛徒偷過去的,偷過去的你懂不懂?你以為我想這樣啊?我是沒有辦法!」
劉封汗顏說道:「他能偷過去,那你想辦法再偷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