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封禪 卷二 鏖戰赤壁 第七十二章
    沙摩柯看到恩公不顧眾人阻攔,毅然決定違令出擊心中擔心不已,恩公已經救了他數次,在他的心裡,早已將恩公當成自己的親人,他想上前勸阻,又怕自己身份低微惹恩公不快,一時之間有些茫然。

    正當沙摩柯懊惱之時,盡然聽到劉封說送他回家的話,頓時又驚又喜,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自從被親弟弟奪了魁帥之位,沙摩柯便已心灰意冷,準備一生都追求恩公身後為其效力,根本就沒有想過還能回到族人中去,如今恩公卻要親自送他回去,這讓他興奮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但他的臉色只興奮了片刻便再次陰沉了下來,對劉封說道:「恩公救了我數次,我的命便是恩公的,如今恩公的形勢實在不好,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劉封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起來,沙摩柯說的雖然簡單,但劉封卻能感受到他的那股真誠,笑著說道:「戰場之上,袍澤之間互幫互救本就是天經地義,哪還要想著回報的,況且你就算是要回報,也不一定要時時呆在我的身邊啊?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行副軍中郎將,等同於校尉而已,你卻是五溪蠻夷的魁帥,是統管武陵的蠻王,你回到族中比在我身邊當個親衛更能幫助我!」

    沙摩柯聞言一愣,覺得恩公說的極有道理,我要是重奪回蠻王之位,那時指揮手下五六萬蠻兵為恩公衝鋒陷陣,豈不比現在要有用的多。想通此點的沙摩柯不由大喜,連連點頭。

    這時,劉封已經轉過頭去看向一旁的啞姑說道:「我手下冒昧把你從曹營帶回南岸。我深感不安,如今大軍前程未卜,我不能再次拖累你了,這裡有一些銀兩和乾糧,你帶上回北方吧,若是不想回去,也可去長沙、江夏等地尋個住處,此次我軍搶來不少糧種,開春便可耕種,跟在百姓後面開墾荒地。生活應該無礙。」

    不待劉封說完,啞姑已將頭搖的跟波浪鼓一般,同時不停地指著自己的衣甲。

    劉封看她盡然不想走,不由大感驚疑,苦笑著說道:「你是想說你是我的親衛?你這個親衛是假的,只是權宜之際,怎麼能當真?你又何必跟著我們去死,你又不是我手下士卒,根本沒必要的。」

    啞姑哪裡肯聽,只是搖頭。

    劉封心情本就極差。不由大感心煩,冷聲說道:「你是個女人。又不懂武功,留在軍中又有何用?」

    啞姑從來到這裡之後,還沒有看到過劉封發火,不由駭了一跳,待聽清楚劉封話的,不由計上心來,跑去一旁執筆便寫了起來。

    劉封不知道這個啞姑盡然會寫字,頓時大感驚異(漢時女子除大戶人家之外,懂筆墨者極少)。待他伸長脖子看去之時,娟秀的筆跡頓時映入眼中。比劉封自己寫的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倍。只見啞姑寫道:「觀軍中通筆墨者極少,可為將軍大人分擔此許文事!」

    劉封被啞姑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一時盡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隨即他想到自己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由脫口問道:「姑娘如何稱呼?」

    啞姑想了片刻,隨即下筆寫道「蔡姬」。

    ~~~

    劉封不顧軍令,毅然領軍出擊地消息傳至江夏。頓時引起軒然大波,軍中違令那是極大過錯,尤其是統軍將領違令那更是兵家大忌,輕則解除軍職永不得重用,重則當場斬首示眾。此次戰功赫赫、名聲鵲起的小將軍劉封不顧關將軍嚴令毅然出兵,那等於就是與關將軍對著幹了,這種情況猶為惡劣,以關將軍之孤傲為人,恐怕此事更加棘手了。

    劉備初聞此消息一時之間難以相信,頓時僵在當場,懊惱、悔恨一下子便湧進了心中,五味俱全。二弟在樊城之時初遇封兒,也讚賞有佳,但自從自己收封兒為義子之後,便態度突變,彷彿封兒與他有深仇大恨一般,雖不是百般為難,但也嚴厲之極,劉備知道二弟這麼做都是為了阿斗將來能繼承自己的位置,怕封兒功高震主,並沒有惡意,便也隨他去了。

    劉備雖然對劉封極為喜愛,但畢竟是義子,沒有血緣關係的情況下,再喜愛也沒法與阿斗這個親身骨肉相提並論,前番劉封主動提議領兵斷後代他阻敵之時,劉備確實感動莫名,隨後劉封盡然奇跡般的領軍從數萬曹兵的圍攻之中逃了出來,更是以一千士卒便輕取下長沙堅城,極大的增強了自己的實力,劉備驚喜的同時,也開始考慮關羽的話了,照連番血戰來看,封兒確實是一個大將之才,尤其是經過三弟與子弟親手調教一年之後,更是強悍至極,但是隨著劉封勢力地逐漸增大,他也有些擔心起來,尤其是龐統死心踏地願為其效力,更讓他覺得不安。

    龐統何許人?智比孔明,連水鏡先生都推崇的人,當世又有多少,如今他盡然寧願在封兒帳下效力也不願為我所用,可見他必然有什麼長遠地想法,將來即使封兒不願與阿斗相爭,但難保他的手下不會慫恿。於是前番軍議之上,當二弟提出要親自

    取武陵之時,他當場就答應了,不是他不知道封兒去而是他也不想讓封兒的勢力繼續膨脹了。

    沒想到如今這個傻小子盡然違軍令出兵了,這讓他又氣又惱,二弟的個性他豈能不清楚,震怒之下,真有可能殺了封兒啊,劉備越想越著急,封兒個人生死是小,若是因為如此而引起封兒手下叛亂可就難以處理了,如今荊州形勢依舊不明朗,自己還夾在曹操、孫權兩人之間小心翼翼,如果此時自亂陣腳,不但會失去眼前趁機擴充實力的可能,更可能趁勢就被江東吞併掉了。自己年過半百才謀得數郡之地,豈能不小心翼翼。

    —

    焦急無比的劉備急忙召集手下將吏商議如何處理此事。

    但這種事情,下面的人又怎敢胡亂發話,一個是左將軍大人的義子,短短數月之間便名聲大震地年輕小將,將來必定前途無量,另一個則是名聲威震九州的左將軍義弟,雖然統兵作戰鮮有勝績,但個人武藝天下無人能及,兩人都是左將軍大人地至親。得罪了誰都不太好,於是眾人似乎心意相通一般,個個一言不發。

    劉備自己也是心亂如麻,一時拿不定主意,如今看著不發一言的眾人極為惱火,不由憤聲說道:「難道這麼多人,就沒有一人能為我分擔解憂?」

    孔乾、竺、伊籍等從事面面相覷打定主意不趟這波渾水,個個如木頭人一般默不作聲,但諸葛亮身為左將軍幕僚卻沒法不吭聲了,看著劉備極為期待的眼神。諸葛亮不由抱拳說道:「主公,伯威與關將軍皆乃主公至親之人。屬下等實在難以開口,不如主公派人疾速趕往零陵徵詢張將軍意見再做定奪。」

    劉備正感有些失望,徐庶便出列說道:「主公,孔明之言有理,不如由屬下先行趕往武陵穩住關將軍,等主公拿定主意再做決斷不遲。」

    劉備聽到徐庶願意親自前去調和,緊懸的心稍微放鬆了一下,立即便派人前去零陵聯繫張飛去了。

    眾人皆在為劉封擔心不已地時候,正統軍向武陵進軍的劉封卻是意氣風發,興致頗高。絲毫不為自己觸犯了關羽的將令而擔心。

    巴邱之地,劉封所領士卒疾速往武陵方向趕去,除了還在養傷地之外,二千士卒幾乎全軍出擊。由於大軍屯糧皆在長沙,士卒每人不過七天口糧。

    十六歲地年紀,劉封雖然武藝高強。臨陣應敵之際奇謀迭出,但說白了不過是一個半大孩子,雖然外表之上與成年人已沒有什麼區別,但內心卻還是稚嫩的很,其強烈的逆反心理直接就讓他拋開了一切的顧慮,毅然出兵。

    沙摩柯一想到自己很快便能回到自己的族人之中,不由興奮之極,哪裡還記得他是劉封的親兵侍衛,扛著那桿巨大的鐵蒺藜骨朵便衝到了隊伍的最前端開始帶起路來,其風風火火,上跳下竄的樣子,惹的眾人大笑不止,緊張地氣氛一時之間減弱不少。

    老將黃忠原本只是負責掌管軍中糧草軍械,但他過人的武藝和精準地箭法讓劉封完全改變了想法,如今他已和王威二人各自統領一部士卒地位僅次與劉封而已。

    如今看著隊伍遠離大道,只伍峻與沙摩柯的統領之下盡在穿梭在偏僻小道之中,心中不由詫異無比。但看著大公子那神情自若的樣子,當已是成竹在胸,黃忠本想開口詢問大公子此去何處,但又怕別人笑話,只好悶在心裡,自己苦思冥想起來。

    黃忠乃是荊州老將,對於武陵的形勢自然甚為瞭解,武陵郡地域頗大,地形複雜,南部險山惡水乃是蠻夷之人屯居之處,世代以漁獵為生,生活直如野人一般,條件極差。由於其接近原始般的生活,所以蠻人都以部落為組織共同群居,其中以金鞭、羅依、施容、鬼雨、銅雲五溪實力最大,外皆呼武陵蠻為五溪蠻夷。

    蠻人生活條件極為惡劣,也正是因為如此,生存下來的蠻人個個勇悍,不論男女老少皆能持刀斧、開弓弦,加上其悍不畏死的彪悍民風,戰力頗強,蠻人為了獲得更好的生存環境,叛亂時有發生。歷任荊州掌權之人對此都頭痛無比,直到鎮南將軍劉表啟用大儒王康之子王威掌管蠻族事務之後,形勢才有所改觀。道防線,百十年來歷經修整,為了確保南郡援軍能夠及時到達,武陵緊臨長江而建,引江水為河,東可連長沙、北有油口連南郡,交通極為便利。

    如今城中有八千守卒,年餘存糧,關羽領五百士卒奈何不了他們分毫,如今我們不過一千八百餘卒,又能如何?

    沒有足夠的兵力團團圍住城池,那四通八達地道路便給了城內守軍出城偷襲的可能,令人防不勝防,這種情況之下,他實在想不到有何良策。

    正當黃忠極為懊惱之時,一路之上默然無聲、坐對馬背之上搖晃不停的龐統似乎想到了什麼,凝神朝劉封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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