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敵船混亂之機,鉚足了勁的劉備軍士卒立即從壕溝之中直起身來,前後分成三拔,輪番將利箭朝江面之上的戰船射去,箭矢密集如雲,一片接著一片。
混亂的曹兵根本沒法阻擋,操看的士卒落水的落水,沒有落水的如今正驚魂未定的想往後退去,甲板之上密集的士卒沒有絲毫的防備,等到箭雨散下,士卒便猶如韭菜一般,只一下便被收割了一片,精銳士卒的巨大傷亡,讓曹仁怒不可遏,他一把推開用身體護在他前面為他格檔箭矢的親衛,隨手抬刀劈開了三支迎面射來的箭矢,大聲怒吼道:「擅自後退者殺無赦,大軍立即列陣,前排舉起戰盾,弓箭手列好陣形,準備還擊。」
聽到將軍話言,親衛立即衝了過去,幾個迷迷糊糊之中沒有分清楚方向還在亂竄的士卒頓時被砍下了頭顱,曹仁親衛狠辣的出手頓時驚醒了眾人,士卒全部立在原位,再也不敢動彈,他們回顧四周滿地的屍體,血腥沖天的甲板,不由黯然心驚,對死亡的恐懼和幾十次死裡逃生的經驗讓他們開始有序聚集,列在最前的士卒也不管是不是盾牌手,齊齊彎腰拾起地上的戰盾護在身前,而後翼的弓箭手立即從箭袋之中抽出長箭扣於箭弦之上瞄準不遠處的江岸,他們知道,如今想要活下去,就必須還擊,必須打亂敵軍弓箭手的攻擊次序,否則那連綿不斷的箭雨,便會將他們紮成馬蜂窩。
頂著從頭頂飛過的利箭,聽著耳畔的呼嘯之聲,迅速集結在一起的曹兵士卒,終於有了還擊的機會,前面袍澤用零亂的戰盾和寬闊的胸膛為他們立起了一道堅實的屏障,暫時沒有了死亡地威脅,他們怒吼著朝岸上射去了利箭,發起了還擊。
船上射來的箭雨。最先只是零零散散,殺傷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弓箭手的還擊引來了他人的共鳴,這些率先開始還擊的弓箭手只不過是試探攻擊,為身旁兄弟的準備而爭取時間,那些原本還處在慌亂之中的悍卒看著沉穩還擊的兄弟不由心中大定,立即聚了過來,只一刻。戰船之上飛起地長箭便密集起來,比岸邊射來的箭雨更是強壯了數倍有餘。
城頭指揮著戰場的霍峻立即下令防禦,他知道在這種遠程相持之中,人數的優勢往往能夠發揮至極致。因為利箭不會因為陣型以及地勢而擠壓堵塞,人數佔有絕對優勢地曹兵弓箭手,根本不是他們所能相抗的。
在最前沿臨戰的劉封雖然不像霍峻那般登高望遠能將眼前的形勢看的透徹,但是連番血戰鍛煉出來對危險的本能反應讓他高盾高呼:「舉盾,退回壕溝,快退下去。」
戰場太過混亂,充斥在四周的戰鼓聲和喊殺聲讓劉封的竭力呼喊聲變得徒勞而無力,還是劉封身側的伍峻反應迅速,劈手奪過侍衛身上的牛角號便奮力鼓吹了起來。
「嗚嗚……」
這陣突然響起地聲音驚醒眾人,各處的傳令兵聞訊也都同時吹響了號角。正在奮力射擊的弓箭手聞聲想都不想,立即便縮了回去,縮進壕溝之中,跟隨劉將軍歷經血戰讓他們清楚的知道,想要在這塊血腥的戰場之上活下去,便要遵守將軍號令,完全的聽令行事。
在被動之中重新搶得先機。讓曹仁精神大振,此刻他顧不上去統計士卒的傷亡之數,揮舞著手中地戰刀一面指揮著弓箭手繼續壓制住江岸,一面傳令操櫓手加快速度往江岸衝去。戰船此時離江岸不足百步,再加上順風之利。眨眼之間便已靠了上去,只要衝上陸地,他相信以手下士卒之悍勇,必將讓大耳賊的手下再無反抗的機會。
一陣陣的碰撞之聲隨即傳來,戰船更是發出一陣陣令人恐懼的顫抖。
曹仁驀然之間狂吼了起來,士卒地血腥和即將踏上陸地的興奮讓他忘記了一切危險的存在。劈手從地上拾起一面戰盾,曹仁身先士卒帶頭往岸上衝去。
一塊塊木板從船頭上伸了出去直連到地上,勉強算得上是一段過渡的橋樑,還未等木板放穩,曹仁便已等待不及,一個翻身便從船身兩翼離水較矮的地方躍了下去。
征南將軍的親衛們嚇壞了,將軍大人發瘋一般地從戰船一邊跳了下去讓他們措手不及,看到將軍大人「砰」的一聲落入水中,他們的腦海之中也感覺到「砰」的一下,徹底傻眼了,沒有任何供他們思考的時間,幾十名親衛緊接著就跳了下去。
將軍大人的勇猛無畏感染了船上的曹兵,雖然他們在臨岸之時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失去了不少兄弟,但是那股血腥氣息伴
軍大人的身先士卒,讓他們的全身都熱血沸騰,看著近在眼前,他們更是放聲歡呼,土地,前面就是土地,在平地之上他們天下無敵。
巴邱城頭的霍峻看著敵軍疾風一般的速度衝上岸來,不由皺起了眉頭,顯然前番的打擊並沒有讓他們的士氣降低,面對一群士氣高漲、兵力數倍於他們的敵軍,顯然是一場危險倍增的硬仗,陣前只有行副軍中郎將劉封的二千人,能否守住實在難說,城中還有一千士卒,現在要不要派出去?
霍峻的心情有些緊張起來,看著一個個矯健如虎的敵悍,心中更是沒底。
陣前的劉封來不及考慮,血戰當前,只有奮死一搏,看著衝過來的敵軍,看著曹兵前部已衝進埋伏區,劉封挺直身軀,長槍挑飛兩支飛來的利箭大聲喝道:「弓箭。」
敵軍的弓箭手還在繼續射擊,但是為了不誤傷到已經衝上岸上的兄弟,他們的弓箭都盡量往後射去,只起到恐嚇和壓制的作用。
他們顯然沒有料到敵軍在如此短的地方設置埋伏,只見十幾步之外,剛剛衝上岸來呼號著向他們衝來的曹兵立即人仰馬翻,紛紛掉進陷坑之中,陷坑寬大,上鋪木板,十幾名士卒立於其上根本沒事,但是密集衝鋒的曹兵人數實在太多,只一下便將木板壓斷,全部掉了下去。
坑底是倒豎的尖木,落入坑中的士卒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尖木洞穿喪失了生命,而坑沿上的士卒看到前面的兄弟遇險,本能的就要去拉住他們,但是後面埋頭衝來的部卒衝擊之力何等強悍,連帶著他們也衝撞了下去,一時之間慘嚎疊起駭人心驚,那密佈尖木的大坑便像是一個個能吞噬生命的大口,無情的收割著一條條人性。
血腥的殺戮並沒有使劉封有絲毫的猶豫,看著正驚恐阻止身軀向前的曹兵,劉封猛的便將手中的長槍擲了出去,他的長槍如同是一條引線牽動了一旁的悍卒,看著將軍擲出長矛,彎弓扣弦的士卒再不遲疑,齊齊鬆開右手。
相隔十幾步,互相已能看清楚各自的表情,看著開弓射箭的劉備軍士卒,曹兵本能的就舉盾抵擋,但是太快了,近距離的箭矢實在快的讓人無法想像,對面的敵軍箭一離弦,鋒利的箭頭便已撕碎了他們的皮甲,穿透了他們的胸腹,他們手中的盾牌只舉到一半便無力的垂了下去,強壯的身軀轟然倒地。
一片濛濛的血雨在陣前飄起,列於前列的士卒頓時殞命。
曹仁從人群之中一躍而出,猛的便將前面死去的士卒推進坑中,一挺長刀怒吼一聲便沿著坑與坑的空隙之處衝了過去。
身後的士卒有樣學樣,立即抬起死去袍澤的屍體,猛的丟進坑中,用袍澤的屍體去填平前面的道路,隨即踏入他們的身軀往前衝去。
曹軍衝鋒的士卒太過強悍,簡直令人恐懼,那種一往無前,不死無休的瘋狂震驚了眾人,但敵軍就在眼前,他們避無可避,劉封從身旁拾起戰盾、拔出環首刀,一挺身便躍出壕溝,對著曹兵衝了上去。
一旁的侍衛督曹沙摩柯哪敢怠慢,匆忙丟掉弓箭,提起鐵蒺藜骨朵就跟了過去。而領各部士卒的王威、魏延、黃忠、傅彤、韓風、伍峻等人也不遲疑,同時指揮著士卒對著曹兵發起反衝鋒。
一面面盾牌高舉了起來,躍出壕溝的士卒顧不得挺起長槍便首先舉起了戰盾,只剎那間便組成了一面堅固盾牆,對著迎面衝來的曹兵便撞了上去。
驚天的轟鳴之聲隨即傳來,拔刀挺槍而刺的曹兵一個個被震的雙手發麻,藉著由上而下之力直衝的劉備軍士卒不退反進,硬是用手中的盾牌將曹兵碰的後退一大步,全身縮於盾後的劉封聽著盾牌之上叮噹數響便知道機不可失,頓時大吼一聲,「殺」!
操練了許久的戰陣終於發揮了巨大的戰力,緊隨著劉封的喊殺之聲,陣前的二千悍卒齊聲喝道:「殺」!
殺氣沖天。
戰盾側翻,劉封側身,猛的刺出環首刀,鋒利的刀刃頓時將躲避不及的曹兵刺穿,而其他士卒的長槍也是威風凜凜,槍槍斃命,剛剛躍過陷坑的曹兵頓時倒下一片。
不等劉封揮刀再砍,一旁的沙摩柯已衝了出去,只一下便將兩名曹兵的頭顱砸的粉碎,慘白的腦漿與殷紅的鮮血頓時將他染成的到處都是,配合著沙摩柯一丈身軀,紅顏黃發的奇異長相,直如來自九幽的惡魔,駭人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