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韓玄一句「長沙願降」的話語如同在一處平靜水面上丟下一塊石頭,激起了圈圈漣漪,蕩起了陣陣波湯,剛剛安靜下來的長沙城頭再次像一鍋煮沸的開水那般,瘋狂的翻滾起來。在城牆四處指揮著部卒準備迎接敵軍攻城的校尉、軍司馬、軍侯、屯長等人聽聞韓玄的話語不由驚駭欲絕紛紛朝這處湧來,苦口勸誡。「大人,長沙城中還有四千守軍,還有一年存糧,為何不戰而降,敵軍不過千人,根本沒有破城之策,大人三思啊大人。」而四周經過昨夜慘敗急想報仇雪恨的士卒更是齊聲怒吼著「死戰到底、不死不休」,要與長沙共存亡。那種瘋狂的氣勢和濃濃的戰意震驚天地,也讓城門裡面的魏延等人驚疑不定。昨夜趁著天黑混亂之機,魏延領著二百士卒一路疾奔,順道奪取長沙逃卒的衣甲穿於身上,最後緊跟在韓玄的身後逃進長沙城中,一入城中,機警的魏延就佯裝成疲勞至極的模樣胡亂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黑夜之中,為僥倖逃得性命而心驚不已的長沙士卒根本沒有人去關心他們,如今這道城門的後面幾乎全是魏延帶來的士卒,他們靜靜的等待著假軍侯魏延大人的命令,準備發起凌厲一擊。魏延也在等,他故意將頭埋低,微睜著眼睛觀察著四周,仔細的聆聽著城樓上傳來呼喝之聲的同時,默默等待著城外大公子的攻擊號令。而他顯然不知道,此時的城樓之上,韓玄已經心意已決,準備獻城投降。韓玄身著戰甲,吃力的轉動身軀看著群情激憤的眾人,聽中充斥著各種勸戒的聲音。韓玄苦笑了笑,也不答話,只輕輕的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城樓之上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半會便也徹底平息了下來,只留著一聲聲急促喘息的聲音充斥在眾人耳畔。變得平靜的韓玄對著城下的雷虎喝道:「長沙相韓玄在此,願領長沙請降,懇請霍峻將軍前來答話。」雷虎聽的一呆,霍大人明明不在這裡,如何前來答話,不過他雖然弄不太清楚眼前的情況,但也不需要去追究,畢竟他只是一個傳令之人,既然已經得到敵軍的回復,雷虎便不再猶豫,掉轉馬頭轉身而去。其實在這靜寂無聲的四周,緊緊關注著長沙城頭的劉封已依稀聽到了韓玄的喊話,轉過頭去,看看身後親衛高舉的霍峻戰旗,劉封不由微微一笑說道:「換戰旗」。隨著劉封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好的士卒立即舉起劉封的將旗,純黑的旗面立即迎風招展,威風凜凜。而劉封身後的士卒看著大公子的戰旗高高豎起不由齊齊發出一聲歡呼,氣勢驚人。大笑一聲,劉封不待雷虎稟報,雙腿一夾戰馬徑直往城下衝去,那孤傲、自信的結實身影更讓陣中士卒陣陣不已。看著敵來陣中新換的戰旗,城上的韓玄不由一呆,而看著單槍匹馬衝至城前的那個陌生敵將,韓玄默言無語,不知從何說起。這時劉封首先開口喝道:「左將軍、領豫州牧劉皇叔帳下副軍校尉劉封在此,請韓大人答話。」劉封這陣清沏響亮的聲音傳至城頭,讓一心等待著霍峻的韓玄黯然心驚,也讓原本戰意濃濃的守軍一窒。愣了一下,韓玄於汝牆之後露出身軀疑遲著問道:「在下鎮南將軍帳下長沙相韓玄,敢問城下可是劉皇叔義子劉封將軍當面?」劉封毫不遲疑爽朗答道:「正是末將,身後這部士卒便由末將統領」。韓玄呆了一呆,喟然長歎,劉封的名字旬日之間早已傳遍荊州南北,他又豈能不知,對於這個傳說之中以一千士卒就能抵住五萬曹兵精銳的左將軍義子,他已僅當是傳聞言過其實而已,何曾想到如今這個被自己認為誇大其實的劉封不僅正在城下,而且還在昨夜讓他大敗一場,如今大勢已去,說什麼也晚了,這時劉封的自報姓名已經點醒了韓玄,讓他知道敗在何處,連敵軍統將是誰都沒有弄清楚就盲然發起進攻,慘敗一場也算不冤了。韓玄慘然說道:「公子武勇過人,智計超絕,某自歎不如,如今敗軍之將不敢言勇,只望將軍能答應某三個要求,某立即下令開城投降。」一聽韓玄談起降城之事,劉封立即抖摟精神謹慎應道:「大人請講,若是要求合理,漫說是三條要求,便是三十條要求也無拒絕之理。」韓玄不料劉封盡會如此回復,一時有些驚愕,而城樓之上,被劉封名字唬住的長沙士卒已沒有了先前的憤怒和戰意,此刻只顧瞪大了眼睛緊盯著城下那個全套包裹在黑盔黑甲之中,傳聞有三頭六臂、乃天殺星下凡的劉備義子劉封,看著處於箭程之內,卻侃侃而談毫無畏懼之色的劉封,雖沒有見識其武勇,但是膽色已讓眾人欽佩不已。原本因為昨夜慘敗而耿耿於懷時刻想著再戰復仇的他們此刻這種想法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有點畏懼想來。眾人細想,五萬縱橫天下的精銳曹兵皆奈何不了他,憑我等數千人,能逃得性命已屬不易,再去復仇豈不是尋死?人就是這麼奇怪,諸事往往就是尋一口氣,而一旦找到平衡點以後,往往就失去了那股衝勁。韓玄清理了一下腦海之中混亂的思路,沉吟了片刻,隨即說道:「第一,必須釋放被俘的士卒,不得亂殺無辜。」劉封一聽頓時點頭應道:「這是自然,臨戰之時,彼自為其主,雖有死傷袍澤之仇,但歸降之後,便是自己人,當會一視同仁。」韓玄看劉封毫不遲疑答應便接著說道:「第二,降城之後,將軍當約束士卒不得肆意搶殺、不得擾民、不得欺壓百姓。」劉封頓時答道:「我等便是荊州之人,長沙百姓便是我等鄉鄰,自然不敢有冒犯之處。」韓玄點頭滿意,隨即目光落到城上眾守卒身上,看著那一張張熟悉而又滿帶滄桑的臉龐,韓玄緩緩說道:「第三,將軍不得為難城中士卒,歸降之後,若有不願繼續隨軍者,懇請公子海量,一律准允。」劉封一聽韓玄所提三策,皆為士卒百姓而提,毫不提起個人私利,不由驚疑。但三策皆合理要求,劉封自無反對之理由,不由高聲應道:「大人所提三策合情合理,即便將軍不提,末將也自當遵守,請大人放心。」韓玄知道左將軍劉備乃是天下仁義卓著之人,撤離樊城之時,為保十數萬百姓安全,寧遭曹軍突襲,如此愛民之將其義子必會言而有信,寬以待民,當再也變故。回頭遠望長沙城中,炊煙緲緲如同一幅美妙畫卷一般迷人,韓玄頓感肩上壓力一輕,全身都舒坦起來,隨即韓玄想到韓風,想到這個才幹品行俱佳的族弟,因為自己的過失如今生死不明不由極為愧疚。想了一想,韓玄看著城下巍然不動的劉封,再次說道:「某還有一小小要求,不知將軍能否答應。」劉封放聲而笑,高聲說道:「大人請講。」韓玄隨即說道:「昨夜混戰之中,某族弟韓風衝陣於前領軍廝殺,如今生死不明,不知將軍能否查探一下俘虜之中是否有此人。」劉封點頭應道:「大人稍等片刻,末將即讓手下之人查探。」他兩人聲音洪亮,此刻城上城下皆聽的清楚,劉封話語一出,陣中便忙碌起來,只片刻,斥侯隊百人將伍俊便押著一員單體略顯單薄,渾身狼狽不堪的敵將前來。原來,韓風被伍俊擒住,卻極不安份,老是想逃,但伍俊何人,自幼被便軍司馬劉從大人收養於行伍之中,對於軍營手法自是熟悉,幾番折騰下來,韓風早已吃盡苦頭,伍俊為了省心更是連韓風的下巴都給卸了下來,是已剛剛韓風雖聞聽韓玄要獻城投降只能心中干急,卻作不得聲。看韓風武藝,伍俊便已知道此人身份不低,早就從其他降卒口中探得其姓名,如今聽聞大公子交待才幫韓風接上下巴,押出陣來。形勢異常,韓風已顧不得跟伍俊計較,三步並二步被伍俊押到劉封身側,韓風自顧喝道:「大人,城中兵精糧足,敵軍千餘根本破城不得,何苦獻城而降。大人三思啊。」韓玄一看城下那人果是韓風不由驚喜萬分,頓時說道:「子羽無恙,我便了了一樁心事。」頓了頓說道:「如今荊州已降,曹軍旦夕可下,長沙早晚屬他們之地,降曹與降劉又有何區別?況且左將軍素有賢名,當不會負城中百姓。」韓風聽罷韓玄之語盡然不知如何來應答。這時,韓玄又接著說道:「子羽可投劉封將軍帳下效力,替兄監督其是否按照允諾執行,若有偏差,子羽可拚死一戰,以盡我等守護長沙之職。」韓風一驚,說道:「此當為兄長之責,何故交於屬下。」哪知城頭韓玄慘然說道:「吾若生於世,何謂獻城而降。」眾人一驚,已聽出話外之間,哪知不等眾人反應,韓玄已高聲喝道:「立即放下兵器,開城投降」。說罷騰身而起,縱然躍下城樓。———————————昨晚寫著寫著就趴在電腦前睡著了,醒來已經10點多了,晚了,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