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蒼涼的牛角號聲雖沒有戰鼓的雄渾與氣勢卻也別具一格，尤其是在這南方之地，顯然格外突兀。一馬當先衝在最前端的韓風驀然聽到這陌生的聲音大吃一驚。在他的印象之中，大漢軍隊皆以戰鼓和金鑼指揮著部隊的進退，這種「嗚嗚」的牛角號聲，應該只有草原之上的異族才會使用，他弄不明白，為何這時會聽到這種陌生的聲音，難道斥侯探報有誤，這是蠻族之軍隊？韓風不由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要真是那些蠻子可就麻煩了，蠻子天生勇悍，成年男子個個都是精兵悍將，要是以二千士卒突襲一千蠻兵，那可真是自尋死路。左右兩曲軍侯大山與王威早就在等著這陣號聲的響起，聞言立即招呼士卒密集隊列，準備敵軍的衝擊。而魏延則遵照大公子命令，領著一屯士卒往中軍集結，準備隨時支援各部。大寨在敵軍戰鼓響起的剎那間也同時高節奏的運轉起來，看似間隔寒酸的大寨，此刻卻迸發出強大的殺氣。大寨之中迅捷的應對讓韓風吃驚無比，看著遠處雖顯慌亂卻目標明確的士卒，韓風便知道原來敵人果然早有準備，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身後的士卒勢氣高昂的跟著他瘋狂往前衝鋒，根本容不得他再下令撤退，韓風咬緊牙，緊握那柄龐大的戰斧放聲長嘯。長長的陣勢矗立在大寨之中，早有準備的士卒搶在敵人到達之前便已做好了攻擊準備，看著越來越近的敵軍，立於一側的劉封沉穩的喝道：「張弓」。隨著劉封令下，百名士卒立即彎弓搭箭，箭尖斜指天空，蓄勢待發。這時，疾速衝來的長沙兵突遭變故，離大寨一百步，衝在前列的士兵驀然掉進偽裝良好的深深壕溝之中，就連韓風也不例外。偽裝的壕溝拉開了血戰的帷幕，深埋溝底的尖刺給了落進坑中的士卒重重一擊，毫不留情的將他們一穿而過，釘死在溝底。慘嚎之聲頓時響徹四周，伴隨著這陣慘叫傳開的便是一陣惡臭味，許多初上沙場的新兵看到血流成河的場面，看著熟悉的袍澤慘死眼前頓時忍不住心中的恐懼，一時前後失禁，污穢之物一湧而出，但是死亡的恐懼讓他們變得瘋狂，下體臭不可聞又有些涼颼颼對瘋狂的他們來說根本毫無反應，只知道大吼著跟著四周眾人衝上前去。韓風比較幸運，他坐騎的戰馬讓他躲過一劫，戰馬結實魁梧的深軀死死蓋住壕溝底部的尖刺，讓他倖免於難。當韓風暗自慶幸，迅速躍出那道死亡壕溝的時候，他的雙耳之中忽然聽到了一絲異響，雖然他的身旁四周充斥著喊殺聲、叫罵聲、哭喊聲，但這陣特別的聲音還是讓他聽的真切，只因這種聲音太過令人恐怖，果然，一聽到這陣破空之中，韓風的臉色頓變，同時瞪大了眼睛驚吼道：「舉盾，舉盾，箭襲，箭襲！」可憐那些被戰場血腥嚇破了膽的士卒此刻已接近瘋狂又怎麼能夠聽到韓風那淹沒在巨大噪音之中的怒吼，等他們感覺到危險近身的時候已經晚了，鋒利的箭矢貫滿勁道，藉著破空之利，直接將奔跑的士卒釘死於地上，彷彿收割韭菜一般，隊列之前倒了好大一片，衝在前例的士卒惟一起到的作用，便是用自己的身軀為後面的兄弟帶來了生機。還未靠近敵寨便遭受慘烈打擊的長沙軍士氣低落至極點，原本僅憑一腔熱血亡命衝殺的新兵在赤裸裸的死亡威脅面前已經有些崩潰的跡象，但是數千士卒的奔跑衝鋒如同一道洪流，根本沒有停下腳步的可能，他們只能被這股大潮帶著衝向那破爛的敵軍寨中。這時後面督戰的韓玄已經發現了不妙，尤其黑夜之中驚天的慘叫之聲讓他們判斷上有些問題，不知道前面到底是什麼情況，更讓人多了幾分恐懼。經過兩道死亡打擊，韓風終於領著士卒衝進寨中，時間太短劉封等人沒法佈置更多的防守工事，如今短兵相接，拼的就是士氣、軍心以及戰力。兩陣死亡打擊雖然嚇壞了那些沒有上過戰場的新丁，但是陣陣血腥之氣也激發了他們體內的暴戾之氣，看著列著整齊陣勢的敵軍，他們反而徹底忘記了心中的恐懼，忘記了死亡的威脅，怒吼著朝敵人撲去，要用敵人的鮮血來為死亡的袍澤兄弟復仇。兩軍相接，發出一陣巨大的碰撞之聲，無數的長槍、戰刀、重斧、長戟、戰盾碰撞在一起，發出痛苦的呻吟。劉封驀的怒吼一聲，大聲喝道：「殺」，一旁的親衛齊齊呼喝「殺」，身後士卒同時舉起長槍，放聲喝道：「殺」。厚重的兩道人流拼撞在一起，激起一片血腥，只剎那間，劉封的戰馬便被四桿長槍刺中，悲鳴一聲轟然倒地，但是劉封的長槍為他身下的老兄弟報了仇，那四名執槍的長沙士卒根本來不及躲避劉封的長槍，一時之間如遭電擊，脆弱的喉嚨部慘遭重擊，齊齊噴湧著鮮血往後倒去。突然而來的死亡頓時激起了雙方士卒的怒火，他們更加瘋狂的舞動手中的兵器直直向前面的敵人砸去，在這種亂戰之中，什麼武藝，什麼技巧統統沒用，四周全是人，根本躲無可躲，他們能做的就是用伸出手中的兵器，直直的刺向前方。砍向劉封的三把戰刀、兩柄戰斧全部被劉封身旁親衛擋住，他們精湛的武器，完美的配合穩固的守衛著大公子兩翼。專心應對前方的劉封毫無顧忌，如同一個開足馬力的殺人機器，不斷的用長槍吞噬著敵軍的生命。韓玄發現了勝機，立於遠處觀戰的韓玄藉著微弱星光與散亂篝火看出了敵軍的破綻，中間防守的敵軍明顯要比兩翼少的多。韓玄不由大喜，興奮的呼喊道：「命令韓風，從中間突破，從中間突破。」黑夜之中，看不見戰旗，只能通過戰鼓來指揮，但是低沉的戰鼓之聲在驚天的殺伐之中也效果有限，好在韓風還沒有被慘死的殺伐沖昏過頭去，還是聽到了戰鼓之聲，隨即韓風用早已喊啞的嗓音嘶啞的喊道：「集結，往中央集結！」此時，不用韓風指揮，兩翼已經開始向中央擠壓，左右兩曲的戰鬥力簡直駭人聽聞，尤其是大山統領的那屯樊城士卒，簡直人擋殺人神擋弒神，剛一接戰，長沙之卒就瞬間崩潰，那些初上戰場的士卒根本沒法與這些百戰悍卒相提並論。中部斥侯屯的士卒遭受重創，很明顯韓風統領的這部士卒要比其他長沙兵精銳的多，雖然斥侯隊的士卒戰力也極強，但是人數上的巨大差距這時候體現了出來，遭受攻擊的中軍漸漸變薄。劉封面對嚴峻的形勢怡然不懼，短暫的交鋒之下，二十餘名敵卒命喪劉封槍下，而他身後的黑子等人更是毫不手軟，緊護劉封的同時，一旦發現時間就無情的收割著敵軍性命。劉封就像是一個鋒利的箭頭，不僅未被殺退，反而步步殺進敵軍陣中，而身後的雷虎卻極為犯難，因為大公子不僅交待他要保護好龐統先生的性命，還要不遠離他。看著四周密密麻麻的敵軍武器，雷虎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因為他第一次負責在紛亂的戰場上保護不會武藝之人。看著一個接著一個倒地的兄弟，斥侯隊百人將伍俊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躍而起，躍過劉封衝進敵軍陣中。劉封被伍俊這種拚命的行為嚇了一跳，急忙跟進，想要裝伍俊重新納進戰陣之中，但是面前的敵人正往他們殺來，兩方人馬在這塊狹小的地盤之上，殊死一搏。伍俊的戰刀砍斷了五桿刺來的長槍，一個後退，就砍掉了三名專心應對著前面的長沙士卒的腦袋，從背後突來的襲擊顯然驚嚇到了長沙兵，他們條件反射般的回頭應戰。但是前衝的劉封等人無疑要比單槍匹馬的伍俊勇猛的多，只一個疏忽，一排挺槍的長沙兵就被斬殺一盡。巨大的傷亡讓督戰的韓風心痛無比，平時熟悉的袍澤此刻就如同一個個小雞一般被斬殺確實讓他怒火攻心。看著麻利的收割著人命的劉封，韓風挺著大斧就砍了過來。哪知伍俊身處敵軍之中卻極為靈活，一個側身撞翻了兩名敵軍便迎向韓風。伍俊急速的兩刀從韓風身側劃過，驚出韓風一身的冷汗，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快刀，剛剛若不是他躲避及時，或許已被那名敵將所傷。靠近敵身的伍俊頓時發出一陣雷霆攻擊，短刀近身，加上韓風用的乃是一個大斧更讓他佔盡了便宜，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耐何不了韓風。韓風雖然慌亂，但是生死繫於一髮，他更是咬緊牙關死戰不退。這時反應過來的韓風親衛瘋狂撲上，他們根本不躲避砍來的戰刀，直直的揮著武器，準備跟伍俊同歸於盡。這種比伍俊還要瘋狂的戰法，頓時讓他們佔儘先機。回過神來的韓風也怒吼著朝伍俊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