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曹軍前軍距樊城三里下寨,大寨依山傍水,互成犄角,連綿不休,層層大寨陣勢森嚴,凝然形成一道強烈的殺氣。讓人一望而膽顫心驚。前軍副將於禁精於整軍訓練,兵書戰陣造詣頗深,大寨由他親自督建,因地制宜,不拘於常勢,大寨隨地勢而成,堆山石為牆,引襄水環繞,寨前濠溝層層、馮垣相隔,拒馬、鹿砦為陣,陣中留有通道,防護周密。四周,隔十米成一箭樓,百米成一巢塔,警戒護衛層層設防,寨內引水為渠,伐木為架,層次井然。此刻中軍大帳之內,***通明,統軍主將曹仁,副將於禁、韓浩正在商議計策,順便充飢解渴,補足體力。帳外,親兵護衛凝神靜氣,仔細警戒著四周,悍卒刀劍出鞘,神情嚴肅,雖然在大寨之中,但是這些親衛依舊小心翼翼,性命幽關,來不得半點兒戲。不遠處,一隊隊巡邏士卒不時穿插而過,低聲呼喝應對哨令之聲不時響起,氣氛森然。「元嗣,丞相大軍後日便可抵達,本將身為前軍統率有攻堅破敵之責,如今樊城還在劉備手中,豈不有失職之嫌,不如連夜破城如何!」曹仁身著輕袍,端坐上位,雙目顧盼之間,自有一股威嚴。此刻曹仁卻嘴角略帶輕微笑意,聞了聞右手抓著的那一塊羊腿,滿意的點頭慢慢說道,樣子頗為輕鬆,絲毫不以正在統兵作戰而緊張。「大人不必過濾,樊城彈丸之地,兵不滿千,將不過百,如今又失護城河之利,僅靠那幾丈高的城牆,根本阻擋不了大軍的強攻,劉備率軍望風而逃便是證明,劉備要是過襄水據襄陽而守,倒是頗為費事,如今要破樊城便如探囊取物,旦夕可下。如今盡知樊城虛實,末將圍而不攻,鼓號長鳴,步步緊逼,時間越久,則守軍士氣越是低下,如此不出十天,敵軍必將棄城而逃,到時據大寨之利而痛擊,不費吹灰之力」。韓浩放下手中的肉塊侃侃而談,絲絲不將白天的失利放在眼中,他的眼裡只有那個在新野燒了他一把的劉備,還有一個據說是放火主謀的諸葛亮,至於樊城他還真沒放在眼裡,他只不過想看著樊城的守軍一步步的踏向死亡,慢慢的走向毀滅,以此來為愛將華勇報仇,「大公子,哼,屁的大公子,到時候割下頭來製成夜壺,豈不妙哉」韓浩心中恨意滔天,面色卻一如平常,談吐頗為輕鬆。「話雖如此,但丞相大軍即至,如此小城拖延日久,恐怕夏侯兩位將軍藉機取笑,顏面悠關吶。」於禁面色黝黑,長相粗曠,但雙眼閃動之間神彩不凡,下額留著寸長短髯,更顯威武。於禁從軍甚久,武藝高強、治軍嚴謹、頗通兵法,曾隨鮑信起兵,後投丞相帳下,進則為前鋒,退則為合後,戰功卓著,甚得曹操敬重,與張遼,徐晃,張郃,樂進並稱五子良將,此次雖為前軍副將,但是官銜並不弱於曹仁,此次大軍南征,關乎天下一統之大勢,重中之重不可有失,所以讓於禁暫歸曹仁調遣。於禁為人大度,對此毫無怨言,平時與軍中諸將極是熟稔,關係極為親密。曹仁聞言不由放聲大笑,「元嗣不知,此次前軍統率之職可是頗為搶手,本將蒙丞相信任得此重任,可讓眾人眼饞不已,何止元讓、妙才,公明亦是喋喋不休,文則所言有理,還是盡早取了樊城為妙,免得後日他們到達之時吵的煩人。」韓浩聞言亦笑「既如此,事不宜遲,今晚末將親自統軍,趁天黑之際,集重兵攻北門,一戰而定,最遲明日清晨便可進駐樊城,將軍以為如何?」。「如此甚好!」曹仁狠狠的咬下羊腿上的一塊大肉,含糊不清的說道,極為開心。於禁略加思索說道「將軍,樊城南門靠近襄水,我軍士卒多生於北方,只熟弓馬,不習水性,如城內敵軍棄城往襄水而逃,確是不易追殺,末將以為當增強南門防禦,斷其退路。」曹仁點頭讚道「文則顧慮周全,棄城而逃不可不防,本將親率五千鐵騎居中策應,文則親領一軍駐防南門,如此方能萬無一失,公嗣只管督軍破城斬將殺敵,如何?」「謹遵將令。」於禁、韓浩趕忙起身應道。曹仁手執大碗,起身說道「軍中不能飲酒,本將以水代酒敬兩位將軍一杯,祝兩位將軍大勝破敵,明天於樊城相聚。」「謝將軍。」三人一飲而盡。樊城城樓。大山的肩膀處裹著厚厚的紗布,由於裹的太厚,皮甲已經穿不上了,大山也不在乎,準備就這樣赤著上身上陣殺敵,但劉封不同意,硬是讓他穿上皮甲,肩膀處穿不上去劉封拔出青鋒利將皮甲肩膀位置劃了開來,套了上去。看著大公子倔強的模樣,大山感覺心裡有點酸酸的。不一會兒,經過劉封修改過的皮甲已經「套」在了大山的身上,劉封覺得很滿意,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雖然他知道面對敵人的長弓硬弩,刀槍劍戟,這個粗糙的皮甲沒有多大的效果,但是多一層防護,多一份準備,生命也多了一份保障。抬頭看著越來越黑的天空,劉封長歎一聲,興奮的神氣隨之去。「也許今天我就將埋骨於此,也許我將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劉封十六年的青春真正有記憶的只有三年,真正充實的三年,除了習武練劍,飽讀兵書之外,能讓他記憶深刻的便是舅舅、舅媽以及現在的義父、三叔、趙叔叔等人,仰望著黑暗的在空,劉封的思緒飄飛。大山看著大公子年輕臉龐,充滿活力的長髮感慨頗多,原本大公子應該是左將軍一起撤往襄陽,但大公子執意要替左將軍斷後,陪同數千士卒共抗曹軍,這份勇氣,這種執著,讓大山他們欽佩不已。如今曹軍大軍被擋在這裡,但是也將他們陷入了必死之局。「大公子,有一事小人憋在心裡不吐不快!」大山想到自己就快死了,也沒啥好顧忌的,便提起膽量,向沉思中的劉封說道。劉封緩緩轉過頭來,不解的看著大山,「山叔,你是我義父的護衛,又是從起兵之初就跟隨我義父的老兵,於公於私我都算你的晚輩,叫你一聲叔叔並不為過,我都說了好幾次了,你也不要叫我大公子了,乾脆喚我名字就行了。你要再自稱小人,那我真不知如何相處了。」「這,大公子,尊卑有序,豈可亂來……」「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雷虎這樣、田雄這樣、黑子這樣,你也是這樣,唉,我們都快要死了,還在乎這個,什麼長幼尊卑,我最討厭這個,人都是平等的,哪來這麼多的尊卑貴重。」大山愣了半天,但是這聲劉封卻始終喚不出口,不由苦笑一聲「大公子,我們各叫各的,不必再爭論了,今晚突圍,也許我們都將死在這裡,所以小人有幾句話放在心裡不吐不快,縱然不對,大公子也不要見怪。」劉封十分疑惑,不知大山這個彪悍無比的親衛典百人將為何如此吞吞吐吐。「大公子,在我看來,軍司馬劉大人此次讓你領假司馬,暫代軍司馬一職,恐怕是想讓大公子作個替死鬼。」「什麼?」劉封駭然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