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風往走道上瞥了一眼,濃眉微皺,慢慢站直身子,沒有想到來的居然會是林翔!
當過特種兵的鍾曉明觀察能力出眾,從杜風和徐綺芸表情、動作細微的變化中,敏銳的察覺到這幫人是敵非友,虎著一張臉湊到杜風身旁,以防不測。
神情嚴峻的林翔邁著大步來到搶救室門前,沒有與杜風打招呼,抬頭看一眼那代表搶救中的紅燈閃亮,撇著嘴,冷哼一聲。
而那些跟隨他一道前來的便衣刑警們個個沉著臉,全都用審視嫌犯般的目光打量著杜風。
這帶著敵意不加掩飾的舉動,讓賈菲菲暫時將父親的安危拋到一邊,緩緩起身,驚詫的看著來人,不知他們是何來意。
「林翔,你怎麼來了?有……有事嗎?」徐綺芸說話聲有些發顫,因郭栴的離去,極怕杜風和林翔發生衝突,但還是鼓起勇氣攔在他們倆人中間。
杜風握著徐綺芸的手,輕輕往後一拉,順勢站到她的前面,對林翔說:「林隊長……」
林翔面無表情,手一揮,用不可違抗的口吻道:「杜風,我們單獨談談!」
一旁的賈菲菲看不慣林翔的態度,不樂意了,大聲道:「有什麼好談的?我爸現在在搶救中!說談就談,你當你是誰啊?」
林翔心頭湧起一股怒氣,轉身正要呵斥,但一見賈菲菲雙頰掛著淚珠,噘著小嘴,模樣俏麗可愛,不由自主地放緩語氣解釋道:「我是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林翔。接到匿名電話舉報,中恆置業集團董事長賈海濤被人下毒謀害!事關重大,馬上趕來進行調查。」
林翔邊說邊看著杜風,將在場眾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他的身上,點明了匿名舉報電話中的嫌犯是誰。
「表哥,我爸爸是……是被下毒?!」賈菲菲驚得跌坐到長椅上,楞楞地盯著杜風。
鍾曉明兩眼通紅,大步繞到杜風面前,質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說董事長是突發心臟病嗎?現在怎麼被人下毒了?!」
農德強想到秘書李淑媛發現董事長賈海濤發病,杜風立刻要求封鎖消息,難道這事另有隱情?幕後兇手就是……驚惶之下,投向杜風的目光全是猜疑。
徐綺芸根本不相信杜風會做出這種事,無需多想,一定又有人在背後污蔑他,很是氣憤,說話聲也冷了下來:「林隊長,僅憑一個匿名電話,在事情真相沒有調查清楚之前,請你不要胡亂加以誤導!」
先前農德強接到楊笑飛的電話,告知賈海濤的秘書李淑媛突然失蹤,這會林翔接到匿名舉報電話趕來?
正主還沒出場,卻先來了個攪局的!雖然這打亂了計劃,但林翔的出現更證明魚兒上鉤了!
「放心,董事長會沒事的!」強壓下興奮,杜風拍拍鍾曉明的肩,側頭對徐綺芸說:「綺芸,你陪著菲菲,我和林翔先談談。」
「我,我得進去看董事長!」鍾曉明極為不安,重重一跺腳,就想闖進搶救室。
「鍾曉明,給我站住!想造反啊!只要董事長不在,你就得聽我表哥的!」賈菲菲柳眉一豎,猛地站起來,渾身透出一股威嚴。
鍾曉明對賈菲菲的話不敢有違,往後退了幾步,再一眼杜風,明顯的夾帶上一絲敵意。
林翔兩眼圓睜,對賈菲菲又有了新的感觀。
來到走道的另一側,避開眾人的視線,杜風輕歎一歎,道:「林翔,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林翔站在杜風對面,背朝搶救室方向,悶了一會,問道:「有郭栴的消息嗎?」
杜風搖搖頭。
「郭栴走之前給我留了一封信,在信裡把所有的事都和我說了。她是不想我找你的麻煩!還好,這事不能全怪你。否則,我會一槍打死你!」林翔笑了笑,很悲苦的那種。
一想到郭栴,還有她懷著的孩子,杜風黯然無語。
林翔仰頭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彷彿上面浮現出郭栴可人的微笑,啞聲問道:「杜風,你和徐綺芸應該快結婚了,這誰也無法阻擋!但我還是得問你,郭栴怎麼辦?」
杜風突然看到徐綺芸雙手扶著牆壁,半探出身子往這邊看,見她一臉的擔憂,急忙點點頭,報以沒事的微笑。
「回答我!」林翔聲音變得極其低沉。
「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杜風從徐綺芸處收回目光,看向林翔,苦笑道:「要是我去找郭栴,會傷透徐綺芸的心。可不去找郭栴,或者是找不到,會讓她今後的一生淒苦。我是無論怎麼做,都會有人受到傷害。我……」
「董事長……董事長,我來晚了!想不到有人竟然喪心病狂的下毒害你,一時失察,都是我的錯啊!」走道上遽然響起一個充滿懊悔悲傷的哭喊聲。
「馬旭,你可算是來了!」杜風無暇顧及林翔,疾走幾步來到搶救室前,一眼見到淚流滿面的馬旭,他的身後跟著兩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陪同一位年輕女子,正是失蹤的秘書李淑媛。
賈菲菲急忙起身迎上,眼裡噙著淚,高聲問道:「馬旭,聽你這樣說,難道知道是誰下的毒?!」
「菲菲,你回來正好!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馬旭深吸一口氣,仇恨的目光在表情各異的眾人中巡視一會,猛地一伸手指向站在搶救室門前的杜風,大聲悲呼:「杜風!是杜風在藥裡下毒謀害董事長!」
「你血口噴人!」賈菲菲和徐綺芸異口同聲的呵斥。
「我血口噴人?」馬旭瞟一眼走到杜風身邊的林翔,對賈菲菲、徐綺芸說:「這種性命攸關的大事,沒有確鑿的證據我會冤枉他?」
「哦?」杜風冷笑道:「馬旭,你說我下毒謀害,有什麼確鑿的證據?董事長只不過因為勞累過度引發心肌梗塞,正在搶救。你污蔑我,又散播謠言是何居心!」
「搶救?董事長恐怕早已身遭不幸了!要證據是吧?先來個人證!」馬旭往後回走急步,強拉著戰戰兢兢的秘書李淑媛,來到走道中間,道:「小李,不要怕,把你所看到的,聽到的,還有杜風怎麼指使人恐嚇你的事全都說出來!」
李淑媛滿臉懼色的看一眼杜風,慌忙低頭,渾身不停地哆嗦。
「有市公安局的同志在,不要有所顧慮!」馬旭邊說邊指向杜風身邊的林翔。
「我是市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林翔!」林翔急走幾步,摸出證件遞到李淑媛面前,和聲道:「放心,有我們在,一定能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知道有警察在場,又見馬旭使了一個眼色,李淑媛點點頭,哽咽著說:「今天下午,董事長叫我去他辦公室拿資料,我就去了。拿了資料,我本來要走,見到董事長要服藥,可藥瓶是空的。但董事長很快又從抽屜裡掏出一瓶藥,我很是好奇。因為,董事長經常忘記取藥,就隨口問了一句『董事長,今天怎麼服藥這麼準時?』董事長很高興的說,這藥是杜風幫拿的,有這樣一個孝順的外甥,真是欣慰。董事長服了藥,興致很高還和我閒聊。可是,說著說著,董事長突然手捂著胸口摔倒,口吐白沫兩眼翻白的昏迷!我……嗚……」
李淑媛抹掉眼角的淚,手指著杜風接著說:「我奔出辦公室去求救,在門口就遇見杜風!誰知道,杜風得知消息,打完急救電話後,立刻叫來他的助理康衛把我帶到會議室,又讓人力資源部的楊笑飛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還威脅我,說要是往外洩露半個字就要我的……!如果不是馬旭回集團,我都不知道事情原來是這樣!」
「杜風!你……你!哎,算我瞎了眼,看錯了人!」農德強臉色鐵青,急走幾步站到馬旭身邊。
與林翔一道來的幾名便衣刑警聽完李淑媛的話,連忙堵住走道的另外兩側,防止嫌犯杜風畏罪逃跑。
鍾曉明兩眼密佈血絲,緊握拳頭,厲聲喝問:「杜風,是不是你幹的!我要聽你親口說!」
「說你個大頭啊!」賈菲菲奔到鍾曉明身後,揚手就是一拳:「我表哥過得好好的,害我爸有什麼好處?沒腦子的東西,一邊去!」
徐綺芸沒有多話,走到杜風身邊,輕挽著他的胳膊,用堅定不移的行動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教訓完鍾曉明後,賈菲菲冷笑著轉過身,問馬旭:「姓馬的!你說我表哥謀害我爸?謀害親舅舅?!僅憑這女人的一面之詞不可信!我看啊,多半是你對我爸調你去外地工作心生不滿,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喜歡張妤馨,而張妤馨對你毫無感覺!嫉恨之下就遷怒到我表哥頭上,設下圈套存心陷害是不是?!」
聽到賈菲菲的話,所有人的目光又彙集到馬旭身上。
杜風暗讚自己這個表妹心思靈巧,一下就識破了馬旭的詭計,有她幫著申辯,和自己爭辯效果明顯不一樣。
馬旭沒有半點慌亂,先是看了林翔一眼,接著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痛心疾首的說:「菲菲,你錯了!杜風之所以要加害董事長,完全是因為郭栴的緣故!」
怎麼會牽扯到郭栴?徐綺芸再也無法忍受,反駁道:「你胡說!」
林翔臉色一變,直勾勾地盯著杜風:「馬旭,接著往下說!」
杜風沒有迴避林翔的目光,坦蕩的與這個攪局者對視,淡淡一笑:「馬旭,今天有什麼話都說出來!我很想聽聽!」